五十年代女材料学家

　　1964年深秋，北京。

　　庄严的人民大会堂，华灯璀璨。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增选大会正在这里举行。这是共和国科学界的最高荣誉殿堂。

　　向真穿着一身崭新的、剪裁合体的藏青色毛呢套装，这是出发前沈屹特意请基地被服厂老师傅制作的。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沈屹坐在台下前排。他同样穿着崭新的军装，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背阔。经过精心打理，他下巴上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露出线条清晰冷峻的下颌线。浓密的黑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饱满的额头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台上。

　　当大会主席用洪亮的声音宣布：“……经全体学部委员投票表决，陆向真同志当选为中国科学院技术科学部学部委员！”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向真在掌声中从容起身，步履沉稳地走上主席台。她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她的发言简洁有力，回顾了在极端困难条件下材料研究的突破，强调了团队协作和自力更生的精神，展望了未来新型材料对国家尖端科技发展的关键支撑作用。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戈壁滩赋予她的坚韧和自信。

　　沈屹在台下，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看着她站在聚光灯下，从容自信地接受着整个科学界的瞩目与敬意，他的胸腔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满足感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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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授勋仪式结束后，是稍作休息的茶话会，气氛相对轻松。

　　会议组织者邀请了几位有代表性的新晋学部委员和项目负责人上台，分享一些研究过程中的感悟或趣事。

　　轮到沈屹上台时，他依旧是那副沉稳冷峻的模样，言简意赅地谈了几句核动力装置研制中材料与结构协同攻关的重要性。

　　“……正是无数像陆向真委员这样扎根基础、勇于创新的科技工作者，在材料领域的默默耕耘和重大突破，才支撑起了我们尖端装备的脊梁……”他的发言依旧带着军人式的干脆利落。

　　当他发言结束，主持人笑着接口道：“下面，让我们有请陆向真委员，也来为我们分享几句……”

　　主持人话音未落，台下不知是哪个熟悉的老战友，突然带着善意的调侃，高声喊了一句：

　　“老沈，请陆委员上台，是不是得有点特别的仪式感啊？比如……牵个手？”

　　“哈哈哈……”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心领神会的善意哄笑声。

　　沈屹站在台上，那张向来冷峻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窘迫。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足以让台下熟悉他的人大跌眼镜。

　　他下意识地看向台下的陆向真。

　　向真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但她临阵不惧，眼中带着盈盈的笑意。在众人的目光和笑声中，她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走向主席台。

　　沈屹看着她走近，下意识地朝她伸出了手。向真自然地抬起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掌心。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握住的瞬间，沈屹的手腕忽然灵巧地一转，避开了她的手掌，反而轻轻托住了她的手肘。

　　这是一个引导动作。

　　向真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在这样半正式的场合，一个纯粹的、战友式的扶持动作，比十指紧扣的亲密，更得体，也更能保护她作为新晋学部委员的独立形象。

　　她借着沈屹的扶持，步履从容地走上讲台。沈屹则在她站稳后，自然地退后几步，下了台，将舞台完全交给她。

　　他站在台下离她最近的位置，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守护着她此刻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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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秋高气爽。

　　沈屹和向真终于履行了那个搁置了多年的承诺——去爬长城。

　　他们选择了游人相对稀少的慕田峪段。深秋的长城，层林尽染，漫山遍野的红叶黄叶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澄澈的蓝天下绚烂夺目。古老的城墙在起伏的山峦间蜿蜒盘旋，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

　　两人并肩走在厚重的城砖上。

　　沈屹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中山装，更显肩宽腿长，英俊不凡。向真则穿着沈屹昨天硬拉着她去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的一条浅米色的羊毛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的羊绒开衫，配上她的长发褐眼、蜂腰鹤腿，更衬得肤色白皙，气质清雅。

　　这条裙子价格不菲，向真起初嫌浪费，沈屹却坚持：“你穿好看。就这个。”

　　清凉的山风拂过脸颊，带着松柏的清香和阳光的味道。远离了戈壁的风沙和基地的喧嚣，行走在这承载着千年历史的雄伟建筑上，看着眼前壮阔的河山，两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宁静。

　　“没想到，你还记得。”沈屹停下脚步，扶着雉堞，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苍茫群山。

　　向真站在他身边，“我当然记得啊。就是在沈阳所的时候，在北京出差回去的火车上。”

　　她侧过头看他，“你说好了要带我去爬长城，看看真正的大好河山的。我记性很好的。”

　　沈屹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她。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眼里映着秋日的晴空和她带笑的眉眼。

　　他以为，在那些波折后，这些细枝末节的承诺，她早已忘记。没想到，她一直记得。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是十指相扣，掌心相贴，毫无保留。

　　“真真。”他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满足。

　　向真回握住他的手。

　　傍晚，回到下榻的招待所房间。

　　柔和的灯光下，房间显得温暖而静谧。

　　向真刚脱下开衫，沈屹便从身后拥住了她。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

　　“累不累？”他的声音低沉。

　　“还好。”向真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和有力的心跳。

　　沈屹的吻随即落在她的耳垂、脖颈，带着灼人的温度。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流连。

　　情-/欲如同无声的潮水，在静谧的空间里悄然蔓延。

　　向真转过身，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加深的吻。气氛迅速升温。

　　当两人喘息着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时，衣衫早已凌乱。

　　沈屹撑在她上方，深邃的眼眸在暖黄的灯光下如同幽深的潭水，里面清晰地映着她迷离的容颜。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情动的潮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俯下身，滚烫的吻如同烙印般落下。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惯有的、掌控全局般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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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别……别离开我。”

　　向真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她用力抱住他汗湿的后背，在他耳边用最清晰的声音说：“笨蛋。我刚才想说的是——如果我婚后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办？——那个人就是你啊。一直都是你啊。沈屹。”

　　沈屹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翻涌着巨大的震惊和狂喜。

　　向真迎着他震惊的目光，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沈屹的回应，从最初的震惊和僵硬，迅速转化为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他不再强势地掌控，而是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回应着她的吻，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捧住她的脸颊，指尖带着无尽的怜爱轻轻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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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滚烫的吻如同最轻柔的羽毛，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额头、眼睑、鼻尖、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温柔吮吸。

　　向真感觉自己像被温暖的潮水包裹着，舒适而安全。她放松了身体，完全接纳着他的温柔与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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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暴平息后，沈屹没有立刻离开。

　　他依旧覆在她身上，沉重的身躯带着令人安心的重量。他一遍遍温柔地亲吻着她汗湿的鬓角、微红的脸颊、红肿的唇瓣，仿佛怎么吻也吻不够。

　　他的吻虔诚而温柔，像一只终于得到主人全部爱意、心满意足的大型犬。

　　“真真、真真。”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餍足和幸福。

　　向真疲惫地闭着眼，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沈屹脑后的短发。

　　“嗯？”

　　“没什么，”沈屹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满足，“就是……想叫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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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一则关于魏云山处理结果的通知，以基地内部文件的形式传达下来。

　　“……经查，原材料研究分部副主任工程师魏云山，利用职务之便，指使其侄魏建，对国家重点科研项目关键设备进行破坏，意图制造重大安全事故，性质极其恶劣……鉴于其行为未造成最终严重后果，且在审查期间有一定悔过表现……现决定：开除党籍，撤销一切行政职务及技术职称，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

　　十年牢狱。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在基地这种特殊地方犯下这种罪行，这已是从轻发落。通知里特意点出的“未造成最终严重后果”和“悔过表现”，显得颇为微妙。

　　向真看着这份通知，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她将这份不安压在心底，将通知文件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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