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苹果

　　早上6：30，顾勉准时从床上惊醒。
　　这完全违背了人类生理学常识，因为他上一秒还在室友们的洗漱声中安睡，跟死了一样。
　　“早～”顾勉打着还欠，飘向阳台，穿着他钟爱的卡通风睡衣。
　　在卫生间轻松地换好校服，顺便就着水龙头洗了把脸，再出来刷牙，穿鞋，提上书包，出门，看起来慢悠悠的，实际上速度很快。
　　高三年级6：45早读，他只有5分钟时间解决早饭并抵达教室
　　和大部分晚起的人一样，他选择暂时不吃早饭，并利用空腹优势开启疾跑。
　　6：43顾勉抵达教室，还有整整两分钟的富余时间。别小瞧了这两分钟，它可以让你从容地坐到位置上，优雅地询问四周早读科目，然后从桌肚里掏出课本摊开。这和那些气喘吁吁踩点到的家伙形成鲜明对比，显然后者更吸引老师仇恨，而且因为屡犯，老师每天都专逮那几个人，对于前面的同学漫不经心。
　　同样是踩点，却天差地别。
　　学校，易如反掌。
　　但是今天很不幸，顾勉在门口撞上了起晚的刘铭。
　　“又睡懒觉，不吃饭？”刘铭一眼猜到。
　　“哼哼”顾勉尴尬回应。
　　附中对晚不睡、早不起、不吃饭、踩点到的行为重点打击。虽然顾勉晚上也很早入睡就是了……
　　然而学生会会长摆摆手，轻松地放过了他。
　　真是幸运满分。
　　顾勉脑中唱着愉悦的小曲，走到座位上，头顶仿佛冒出一朵旋转的小花。
　　“祝你圣诞快乐！”一下早读就有人来送礼物，门口还有几个羞答答的脑袋在张望。
　　顾勉正吃着早饭，也没办法很好感谢，一律赠予帅气的笑容。
　　前一天收到的大堆苹果，因为无法拒绝而留存的礼物，顾勉的座位早已被攻占。
　　“你看，我还有很多零食没有吃，你建议我把它分给其他人吗？”
　　女生不太情愿地点头，饼干盒由顾勉拿着在周围分了一圈，自己也拿了几块，剩下的连同盒子递还到她手中。
　　陆陆续续有人送礼，顾勉有的收下并还赠，有的像送饼干的女生一样只是心领，都很好地应对了。
　　“简直比大明星还累。”有人艳羡。
　　“可不是大明星吗？就凭他那张小白脸吃饭。”有人酸溜溜。
　　“可我记得他不是走传统音乐生道路吗？”
　　“呵，清高嘴脸，正经的音乐家演奏家能有几个，哪有混演艺圈唱歌跳舞赚钱？”
　　一直埋头不语的刘铭突然回头，面无表情，吓得刚刚蛐蛐的人立刻闭嘴。
　　吃饱了的顾勉惬意地半趴在课桌上，听第一节的政治老师吹牛，时而配合地发出笑声和各种感叹词，在课代表都在刷数学题的情况下堪称最尊重政治老师的学生。
　　其实各科老师都挺喜欢顾勉，觉得这样一个条件出众，受人追捧的alpha能保持一份单纯和谦逊，很难得。
　　Z大附中有专门的艺体培训班，也有针对艺体生的文化课补习，这个班对外招生，原先并不完全归属学校管辖，在兰眉事件后有所改革，加强了管理。而顾勉作为音乐生，每天要和艺体班的老师同学们一起练习，行政班级却并不归属艺体班，和刘铭一众文化生在一起。这一方面体现了附中音乐培训老师对他的认可，另一方面说明顾并不是真的“地主家的傻大儿”，同学们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点，老师却看得很清楚。
　　“还以为校草你会是那种每天起早锻炼，然后摄入高营养早餐的人，结果只是利用一点课间，啃冷冰冰的面包。”
　　正准备起身的顾勉听到同桌的话，动作停住，“大家送的礼物太多，根本吃不完。”
　　“嗤嗤，只是没想到明明平时是一只活力大狗，却有这么猫猫的一面。”
　　顾勉听不懂，但他平等地宽容所有人，“你说的对，我一直是非常规选手。”
　　“哇塞哇塞！”
　　“这是谁送的花呀，还有小卡片！”
　　顾勉一走进高二三班的教室就听到一片起哄声。
　　“什么什么，哇－－”顾勉一个箭步挂到晏林煜背上，探头看清了状况。
　　章探之的桌上摆了一大束洋桔梗，手上正拿着卡片在读，背面的圣诞老人笑容可掬，金粉闪闪发亮。
　　“亲爱的……我的心因为有了牵挂，也不寂寞了……妈呀，真的是情书！”
　　“这个江礼是谁？高三十五班那个？”
　　抢过卡片的众人围在一边，惊呼连连。
　　章探之早就发现了顾勉，此时他只是看着顾勉和吕常在，“说吧，是你们谁出卖了我？”
　　很少有人知道章探之喜欢洋桔梗，那是上次他生日顾勉送他铁线莲时提到的，只有他们四个。
　　二人面面相觑，“作为交换，我们曾回答了白柏一些关于你的问题。”
　　“看来白柏还是不死心啊，无法混进校内，只能靠江礼这种见钱眼开又胆小怯弱的人侧翼迂回。”章探之推断。
　　“想不到江礼竟然是这种人，他平时看起来挺正经，只专注学习。”顾勉跃跃欲试，“章探之你别管，交给我处理。”
　　“要告诉刘铭吗？”顾勉其实内心已有了否定答案，但他一向会询问他人意见。
　　“不用。”果然章探之和吕常在都同意了
　　“交给你更放心”章探之拍拍顾勉的肩膀，因为他知道顾勉的处理态度和自己最接近，不会为难那个alpha。
　　“也就只有你还惦记着我们，时常抽空来串班，某位高官真是一学期都难见一面。”吕常在调侃。
　　高三和高二放学时间差别很大，从学期开始他们四个就兵分两路了。
　　“所以这次找我们有什么事？”章探之接。
　　“嘿嘿，就是因此我带着刘铭那份一起，趁着圣诞节来联络感情。你们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吗？”
　　吕常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滚滚滚，说人话，谁要跟你联络感情？”
　　“我们当然知道”章探之被顾勉那个憨憨的疑惑表情逗笑了，“怎么？顾少给我们准备了圣诞礼物？”
　　“冰果！”顾勉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掏出藏在身后的礼物。
　　给吕常在的是一套精致的黄铜书签，形象正是他曾在草稿本上画过的□□人和粉兔子。
　　给章探之的是一条灰色的针织围巾，两头缀有雪白小球，手感非常柔软。
　　二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会收到如此用心的礼物。
　　吕常在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搂住顾勉的脖子，“大家都是兄弟，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千万别憋着。”
　　他快被章探之干出PTSD了。
　　顾勉的嘴角抽了又抽，“我就不能单纯只是送你们圣诞礼物吗？”
　　吕常在狐疑地看着他，旁边章探之问，“那你给刘铭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本早就绝版了的二手书。”
　　“你突然这样我们都怪不好意思的……”吕常在抱着礼盒，声音越说越小，“从前我们都没这么多讲究，这次圣诞节我也没准备礼物。”
　　顾勉爽朗摆手，“千万别！我每年圣诞节都会准备很多回礼，我们四个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没道理你们反而没有礼物。”
　　“而且章探之不同，我们仨从小互相用的东西数不胜数，他应该还没有过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围巾吧。”顾勉转头望向章探之，他此时已经戴上了围巾。
　　灰色的针织围巾堆在脖颈，遮住一点下巴，修饰了章探之过于拒人千里的冷硬，雪白小球从胸前敞开的校服中露出，平添了灵动俏皮。正好窗外雪已经飘了一天，映着窗内的人和那一抹亮色，仿佛圣诞的雪被少年永远挂在了心口。
　　章探之的衣柜里有围巾，但都是在超市购买的工厂制品，好几条一起打折，虽然和章言轻划分了归属权，但和这一条是不一样的……
　　“我会戴着它去见我哥的。”章探之攥紧了围巾一角，释然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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