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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林裕新身上的血跟止不住一样,疯狂流出,不过一会儿,嘴唇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江予强迫自己镇定,边啜泣边说:“你家有没有纱布啊?”
林裕新合着眼睛,小幅度摇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江予四处走动张望,在浴室找到一个未拆封的毛巾,以最快的速度蹲回他旁边,用干净的毛巾压住他的伤口,轻轻把他的手臂抬高:“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应该马上就到了。”
林裕新失血过多,皮肤变得湿冷,貌似有了休克的迹象,没有作任何回应。
很快,楼下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有医生进门将他抬了出去。
江予惊魂未定,双腿发软,直接倚在墙上,拍下了现场的照片,保留证据。
医生不让她跟着上救护车,她自己驱车赶往医院。
林裕新伤到了左手臂上的主要动脉,情况紧急,被推进了手术室。
经过几小时救治,最终被送进ICU,人尚未苏醒。
ICU有严格规定探视时间,江予先回了家,跟班主任又请了一天的假。
林裕新在重症监护室待了整整24小时,病情平稳达标,才转入普通病房。
江予第一时间来到医院,守在床边。
短短一年的时间,林裕新就住了两次院,且都是有可能危急生命的伤害,但好在上天眷顾,保全一命。
在病房内安静的环境下,病房外脚步声和交谈声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的声音,都狠狠砸在江予的心里。
如果林裕新能快点醒来就好了,她也想说说话,想知道他状况如何,遇到了什么事。
可事实是,病房里只有时钟滴答走的声音,时间在慢慢流逝。
江予听着滴答声,定下心,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
直到天黑,林裕新才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强硬的身体。
江予被动静吵醒,看向他高兴道:“你醒啦!”
许久没开口说话,林裕新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没事就好了。”江予一脸担忧,指着他的伤口问,“是林承绪干的吗?”
“嗯。”
“是怎么一回事?”江予说,“还有上一次来医院之前,他说有人要找你麻烦,真的找了吗?”
从前明明是和蔼可亲的人,如今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痛下此手。
林裕新眼眸低垂,心中涌起了苦涩的回忆。
……
高二与江予失联前,林裕新意识到情况不对,带着外婆回到北溪安定了几天,不料林承绪找了过来。
这一来,倒来得巧。
林裕新的手机虽然被暴力掳走,杨月珍和他也被几个人锁在老房子里,但幸运的是,这些天,他在老房子里,通过路由器收集到了林承绪长期且多次,在境外网站赌博的记录。
林承绪不务正业,成天想着某一天靠赌博身,精神状况出了大问题。
在两人某次的争执中,他疯魔了一般,亲口承认自己赌博的事实,而他说的话,全被林裕新记录在录音工具里。
林承绪和他的同伴过分愚蠢,犹如一个草台班子,林裕新很快就逃出生天。
有了初步证据,警方出动也就迅速些。
从前林裕新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交集,可林承绪偏偏找上门,威胁到了外婆的身上。
过后,林裕新和杨月珍回了南屿。
到了他第一次住院的前夕,林承绪被警察找上门,暴跳如雷,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江予,扬言说要找林裕新的麻烦。
如他所说,几个要债的人反复来到雅居苑催债。
这些人是曾经林承绪的半吊子朋友,他赌博没了钱,便找他们借了一些。
林裕新报了警,但效果甚微。因为欠的不多,又刚好他当时接了一个小项目,赚到了钱,还给了他们,这场闹剧才得以停止。
时间来到现在,警方已经调查完毕,正式传唤林承绪,他情绪一激动,愤怒地去到雅居苑,砸开门持刀伤害了林裕新。
……
听完一切,江予睫毛颤动,微微蹙眉:“那外婆呢?”
林裕新说:“上次回南屿把她接去京都了。”
“这样啊……”
江予注视着他的伤口,触目惊心,可在此之前,林裕新承受着比这更痛苦的伤。
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独自抗下一切的。
举报完父亲的那段时间,刚满十八岁的林裕新还要承担起竞赛的压力,用尽全力托起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仔细想想,经历重大变故的那年,林裕新也才15岁,年纪轻轻的他又该如何接受这个家分崩离析。
他回避、破碎、怯懦的背后,只不过是有一个糟糕的家庭。
江予握紧他的手,眼睛里噙着泪水,嘴咧开一个弧度:“都会好的。”
世界上所有的幸福,在某一天都会降临在我们身上。
-
知道林裕新受伤这事,沈近阳火急火燎地飞奔来医院。
他一进门,直接把带来的鲜花抛到地上,大跨步到床边,什么话也不说,就端详着林裕新的脸。
江予觉得莫名其妙:“你要干嘛?”
沈近阳捂着胸口,再做出擦泪的动作,表情夸张:“妹妹,我跟你说,在知道林军师住院的那一刻,我心好痛。”
“心痛出门去看医生。”
“……”沈近阳咬牙切齿,“我生气了,江予你会不会说话!我要让姑姑给你买一本高情商修炼手册。”
江予不想理他,比噤声的手势:“嘘,你吵到我家裕新了。”
沈近阳摆出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林裕新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他们来回吵,捕捉到那两个字,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江予回怼:“你才胡言乱语,你最爱胡言乱语了。”
沈近阳嘁了声:“亏我帮你把书都带来了,我要把它们全都撕烂。”
“你把它们撕烂我把你撕烂!”
为了控制火情,沈近阳捂住耳朵,喊了句:“停停停。”
这一喊,整个医院仿佛都安静了。
三个人再随便搭了十几分钟的句话,顺便把林裕新受伤的缘由讲了一通。
沈近阳发表了一堆感言后,他们就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江予和沈近阳趴在床边学习,林裕新在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刷手机。整体形成一个莫名诡异的画面。
沈近阳写到一半,把练习册摊在林裕新面前:“军师,这道题怎么写?”
江予将练习册移走:“人家是病人。”
林裕新放下手机,平和地说:“没关系。”
“兄弟你真仗义。”沈近阳指着一道物理题,“这道题应该不算难,我给你讲一下我的思路,就是不知道对不对,一直很犹豫。”
林裕新扫了一眼:“你讲。”
沈近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全程支支吾吾,害怕自己的思路全都大错特错。
林裕新耐心听完,说:“都对。”
“真的假的?”
“真的。”
江予停笔,对沈近阳说:“哥,你做题那么优柔寡断的,都不像你了。”
“我被折磨得都怀疑自己了。”
江予:“没事啊,坚信自己就是正确的,直接写就好了,错了就错了呗,改回来了就是对的。”
说完,江予静下来,发现这段话可以代入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前两天上声乐课时,也是一样会怀疑自己,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错的根本不是她。
只是她陷在了老师的魔鬼话术里,被折磨到迷失了方向。
江予在脑子里复盘了这几节声乐课,发现伊茹根本没分析出唱歌问题该怎么解决,只是一味的让她跟唱,唱完又要打压她。
接着,江予审视了一遍伊茹的话——
“音不准。”
“不适合唱歌。”
“被夸飘了”
“跟着我学才能变好。”
……
可是真的如伊茹所说吗?
之前的老师们都说她音准好,甚至闻婷芳本人都说过她有天赋,盛情欢迎江予报考京音。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世界上就没有可信的声乐老师了。
跟着我学才能变好……
江予仔细琢磨这句话,大胆猜测了一番。
伊茹怕不是清楚江予水平高,想通过PUA的方式,使江予老老实实当她的学生,避免入其他老师的门下。
复盘结束,江予茅塞顿开。
沈近阳叫了她一声,说:“想什么啊你,一愣一愣的,安慰我顺带安慰到自己了?”
江予重重点头:“是啊。”
“那你谢谢我吧。”
江予连额了三声,以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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