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兔子，他的药

　　从海星公园那场惊吓中缓过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沈漾不放心姜早一个人回去，更不放心那个王海波，他会不会贼心不死，坚持要送她到家门口。

　　姜早心里还有些后怕，也没有拒绝。只是看着沈漾那张即使在夜色里也过分惹眼的脸，以及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开始发愁该怎么跟奶奶解释。

　　“那个……沈漾，”她小声开口，带着点为难，“等下到了我家，我奶奶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是我们学校的同学，正好来苏市外公外婆家过年，顺路过来拜访一下，可以吗？” 她可没忘记“秘密恋爱三个月”的约定。

　　沈漾脚步顿了一下，低头看她，路灯的光线在他眼中明明灭灭。

　　他当然想光明正大地以男朋友的身份拜访，但看着姜早小心翼翼、带着恳求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纵容：“好，听你的。同学就同学。”

　　不过，“顺路拜访”的空手去可不行。

　　沈漾拉着姜早，不由分说地去了附近还在营业的大型超市，精心挑选了一大堆礼物。除了适合老年人的高档营养品、进口水果、软糯的点心，还细心地买了些实用的保暖用品，比如羊毛护膝、暖手宝，甚至还有一台轻便的足浴盆。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

　　姜早看着他那股认真劲儿，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好笑，小声嘀咕：“喂，不用买这么多啦……太夸张了，同学拜访哪用这样……”

　　沈漾面不改色，一边继续往车里放姜早奶奶爱吃的蜜桔，一边淡定地说：“第一次登门，礼数要周到。而且，”他侧头看她一眼，眼神深邃，“我才不是普通同学，是隔壁大学的学长，还是你男朋友...”

　　姜早的脸颊在超市明亮的灯光下悄悄红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姜早家楼下。

　　姜早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准备好了吗”的表情，才掏出钥匙开门。

　　“奶奶，我回来了！”姜早扬声喊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奶奶正戴着老花镜在客厅看报纸，闻声抬起头，看到孙女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极其出众的小伙子，手里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哎哟，早早回来啦？这位是……”

　　姜早赶紧按照“剧本”介绍：“奶奶，这是我学长，沈漾。我们一个学校的，他外公外婆家就在咱们苏市清水湾，他回来过年，听说我住这儿，就顺路过来看看您。” 她说完，手心都有些冒汗。

　　沈漾上前一步，将礼物轻轻放在茶几旁的空地上，对着奶奶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不失从容，声音清朗温和：“奶奶您好，冒昧打扰了。我叫沈漾，是姜早的学长。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奶奶笑眯眯地打量着沈漾，目光在他挺拔的身姿、俊朗的眉眼以及那周身沉稳的气度上停留了片刻。

　　她没有立刻去关注那些价值不菲的礼物，而是热情地招呼：“哎呀，小漾啊，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你太客气了！快请坐快请坐！早早，快去给你学长倒杯热茶，用我那个新买的龙井！”

　　姜早如蒙大赦，赶紧溜去厨房泡茶。

　　奶奶则和沈漾在沙发上坐下。奶奶看似随意地拉着家常：“小漾啊，你外公外婆家住清水湾啊？那边环境好，安静。你今年大几了？”

　　“奶奶，我读研一，在医学院。”沈漾回答得十分得体。

　　“医学院好啊，将来是当医生的，救死扶伤，好职业。”奶奶点点头，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我们家早早啊，性子软，有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爱说，就自己憋着。在学校，多亏你们这些学长学姐照顾了。”

　　沈漾闻言，神色认真起来，看向奶奶的目光坦诚而郑重：“奶奶您放心，姜早她很懂事，也很优秀。在学校……我会尽力照顾好她的。” 他说“照顾”这两个字时，语气微微加重，带着一种不言自明的承诺。

　　这时，姜早端着茶出来，正好听到沈漾最后这句话，手微微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她慌忙稳住，将茶杯放在沈漾面前，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奶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眼前这个小伙子，眼神清正，举止沉稳有礼，待人接物不卑不亢，送的礼物不仅贵重更是贴心实用，一看就是家教极好、心思缜密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看自家孙女那眼神，虽然极力克制，但那份专注、温柔，以及刚才那句看似平常却重若千钧的“我会尽力照顾好她”，哪里是普通学长学妹的情谊？

　　那分明是男孩子对自己心上人才会有的珍视和承诺。

　　奶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热情地招呼沈漾喝茶吃水果，又问了些他学业和家里老人的情况，相谈甚欢。

　　坐了一会儿，沈漾看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奶奶坚持让姜早送他到楼下。

　　关上房门，奶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走到窗边，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路灯下，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儿，低头对自家孙女说着什么，还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而早早呢，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羞涩和依赖的神情。

　　奶奶放下窗帘，满意地坐回沙发上，自言自语地笑道：“臭丫头，还跟奶奶打马虎眼。同学？哪个同学会这么上心？这小伙子，精神，靠谱！是个能托付的样儿！”

　　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仿佛因为今晚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悄然落地了。至于孙女那点“小秘密”，她就假装不知道，等着她自己愿意开口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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