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一夜无话。

　　清早，江野靠在门框上，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啊，小乖。”

　　沈漠川手里的锅铲顿了顿，没回头：“再不起就迟到了，江同学。”语气里那点刻意的疏离，和昨晚窝在他怀里哼唧着说“哥哥抱”的软糯判若两人。

　　江野却没觉得失落，反而觉得这样的反差有点意思。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沈漠川的腰，下巴搁在对方肩上：“煎蛋呢？给我也来一个。”

　　“耍流氓？”沈漠川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往旁边躲了躲，“放手，热。”

　　“不放。”江野收紧手臂，鼻尖蹭过他的发顶，“小乖做的早饭就是香。”

　　沈漠川的耳尖悄悄红了，用胳膊肘往后怼了他一下：“别腻歪，赶紧洗漱去。”力道轻得像挠痒。

　　江野低笑两声，乖乖松开手，转身时瞥见盘子里的溏心蛋，蛋白边缘煎得金黄，蛋黄半流心——是他喜欢的样子。

　　去学校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保持着半臂的距离，像往常无数个清晨那样。

　　“看什么？”沈漠川忽然转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点审视。

　　“看你啊。”江野笑得坦荡，“看我们班长大人今天是不是又偷偷用了发胶，头发这么乖。”

　　“无聊。”沈漠川别过脸，耳根却泛起淡淡的红。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江野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盯着斜前方的沈漠川。对方坐得笔直，手里捏着英语课本，嘴唇轻动。江野看傻了，连柘言用胳膊肘撞他都没反应。

　　“看什么呢？魂都飞了。”柘言压低声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又看沈漠川？我说你俩周末是不是没少见面，怎么周一还这幅黏糊样？”

　　“滚蛋。”江野回过神，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我看他……看他课本拿反了。”

　　柘言挑眉，伸长脖子看了眼：“人家拿得好好的，你小子怕不是被门夹了。”

　　江野没理他，重新把目光黏回沈漠川身上。对方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沈漠川的眼神顿了顿，随即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戏谑的笑，然后转了回去。

　　就这一眼，江野的心跳漏了半拍，连耳根都烧了起来。他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心脏砰砰直跳——沈漠川刚才那个笑，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这一整天，数学课上老师提问，点到他名字时，他脑子里还在回放早上沈漠川煎蛋的侧脸，站起来愣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老师，沈漠川知道答案”，引得全班哄笑。

　　沈漠川扶了扶眼镜，站起来流畅地报出解题步骤，末了还加了句：“看来江同学周末玩得太疯，把脑子玩丢了。”语气平淡，却精准地戳中江野的痒处。

　　江野在底下撇撇嘴，心里却甜丝丝的。他就喜欢看沈漠川这副一本正经怼人的样子，尤其是知道对方私下里会软软地叫他哥哥之后，这种反差简直让人上头上瘾。

　　午休铃声一响，江野第一个冲出教室，直奔小卖部。冰柜里的可乐冒着白汽，他伸手拿了一瓶，指尖顿了顿，又转向旁边的常温柜，拿起一瓶蜜桃味的苏打水。付完钱转身，正撞见七班的文艺委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看到他眼睛一亮：“江野同学，这个……给你。”

　　江野愣了愣，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什么东西？”

　　“我做的饼干，想请你尝尝。”女生的脸颊红红的，声音细若蚊吟。

　　“不用了，谢谢。”江野把两瓶水往身后藏了藏，语气尽量委婉，“我对甜食不太感冒。”

　　女生捏着盒子的手指紧了紧，眼圈有点泛红。江野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走廊拐角，沈漠川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本习题册，镜片后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四目相对的瞬间，江野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到沈漠川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去，背影挺直，带着股说不出的疏离。

　　“那个……我先走了。”江野没再管女生，拎着水快步往教室跑。

　　回到座位时，沈漠川正低头做题，江野把苏打水往他桌洞里塞了塞，小声说：“给你的。”

　　沈漠川没抬头，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不用，我不渴。”

　　“刚看你站在走廊，嘴唇都干了。”江野有点急，“常温的，不冰。”

　　沈漠川这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欠揍的笑：“江同学这么关心我？是怕我告状，说你在小卖部和女生拉拉扯扯？”

　　“我没有！”江野的脸瞬间涨红，“她给我送饼干，我没收！”

　　“哦？”沈漠川拖长了调子，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可乐上，“看来江同学的人缘真好，不像我们这种只会做题的书呆子，没人惦记。”

　　这话里的酸溜溜几乎要溢出来，江野却没法反驳。在学校里，他总不能抓着沈漠川的手说“我心里只有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低下头，继续做题，连那瓶苏打水都没再看一眼。江野坐在座位上，抓心挠肝的难受。他想解释，想把那瓶水再递过去，想告诉所有人沈漠川是他的，可这些话只能在喉咙里打转。

　　下午的物理课，老师让两人一组做实验。江野刚想站起来去找沈漠川，就看见对方已经和学习委员组了队。沈漠川拿着实验器材，动作熟练，偶尔侧头和学习委员说句话，嘴角带着浅笑，看起来默契十足。

　　江野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柘言看出他不对劲，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怎么了？跟沈漠川吵架了？”

　　“没有。”江野没好气地说，眼睛却死死盯着沈漠川的方向。

　　实验进行到一半，沈漠川忽然转过头，目光越过几排座位，落在江野身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江野看到对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挑衅的意味，然后转了回去。就这一眼，江野的心跳又乱了。他忽然觉得沈漠川就是故意的，故意和别人组队，故意不看他，故意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就是想让他难受。

　　放学铃声响起时，江野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眼睛却一直瞟着沈漠川。对方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快，背起书包就往外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喂，等等我。”江野抓起书包追了出去。

　　走廊里人来人往，沈漠川走得很快，江野在楼梯口才追上他。“你走那么快干嘛？”

　　“赶时间。”沈漠川头也不回，“江同学要是没事，就别跟着我了。”

　　“我有事。”江野快走两步，和他并排下楼，“早上那瓶水，你怎么不喝？”

　　“忘了。”

　　“那女生……”

　　“江同学不用跟我解释。”沈漠川打断他，语气平淡，“你的私事，与我无关。”

　　江野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沈漠川挺直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沈漠川在吃醋，可这醋吃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跟在后面，像个受气包似的。

　　走到校门口，沈漠川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到底想干嘛？”

　　“我……”江野张了张嘴，想说“我想跟你一起回家”，想说“我只喜欢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妈托人寄了点海鲜过来。”

　　沈漠川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随便。”

　　“那我做海鲜粥？”江野赶紧说，“清淡，对你胃好。”

　　沈漠川没说话，算是默认。

　　打开家门的瞬间，沈漠川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江野刚关上门，转身就被对方按在了玄关的墙上。

　　沈漠川的动作又快又猛，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他微微仰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点泛红的怒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江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我没有……”江野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身前却是沈漠川温热的体温。

　　“那女生给你送饼干，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有男朋友了？”沈漠川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质问的意味，手指却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

　　“我……”江野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

　　“不然呢？”沈漠川挑眉，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江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搂住对方的腰，任由他攻城略地。直到两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沈漠川才微微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呼吸灼热：“记住了，你是我的。”

　　江野的脸颊通红，连说话都带着点结巴：“知、知道了，小乖。”

　　沈漠川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里的怒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狡黠的笑意：“以后……别让别人送你东西了。”

　　“我会不高兴的。”

　　江野伸手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搁在他的发顶：“好，不接了，谁送都不接。”

　　沈漠川往他怀里缩了缩，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腰：“那我送的呢？”

　　“你送的我全要。”江野低笑，捏了捏他的后颈，“就算你送我块石头，我都当宝贝。”

　　沈漠川在他怀里闷笑起来，肩膀轻轻抖：“谁送你石头。”

　　“那你送我什么？”江野故意逗他，“送我个吻？”

　　沈漠川猛地抬起头，红着脸瞪他：“无赖！”

　　嘴上骂着，却踮起脚，飞快地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然后转身往房间里冲。

　　“哎！”江野赶紧追上，“跑什么，再亲一个！”

　　“不亲！”沈漠川的声音带着笑，脚步却没停，“再闹分房睡。”

　　“别啊小乖！我错了，我不闹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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