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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唐旿玩味地念着那两个字,明明是很正常的词语,从他口中说出时就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意味,“我看见你了。”
电话还通着,燕疏与用公事公办的腔调道:“需要我来请你吗?”
只要你愿意。唐旿想。
在外人面前,他识趣地没有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只道:“怎么好意思让长官挪步。”
通话结束,他不动声色地对何云来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但眼神一直看着燕疏与的方向,神情中似有疑惑。
这种感觉在三人聚首后更明显了,何云来连表情管理都松懈了,眉心挤出两道细纹,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何云来:“恕我直言,这位聂科长,怎么跟照片上的不一样?”
警号不公开在网上,但刚刚燕疏与可是把名字都报了出来,照片、姓名和职务倒是都能查到。他在张哥手机上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聂科长小麦色皮肤、五官硬朗,怎么看都和眼前这个白皙俊美的男人不沾边。
燕疏与不打算解释,但唐旿可是“燕语”专家,就算燕不说话,照样能猜出来他是什么意思,替其解释道:“他不是聂宇威。”
何云来惊讶,“那他是……?”
“今天清查队的队长,聂科长是我们老大。”唐旿讲这句话时还偷偷瞅燕疏与的脸色,看他有没有生气,发现对方神色如常,意思就是让他继续说下去,“普通公职人员的信息不会特意登在网上,不拿聂科的身份出来,你们会乖乖配合?”
“原来是这样。”何云来长舒一口气,“是我没有看懂诸位的良苦用心,在这里赔个不是。”
“燕先生,谢谢您方才的解围。”他对唐旿躬身致谢,又面带完美微笑朝燕疏与伸出右手,稍稍矮腰,做低了姿态,“警官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听到“燕先生”三个字,燕疏与还愣了一瞬,以为对方认识自己,但转念一想这样逻辑相悖,发现对方是用这个称呼喊唐旿,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警告般地瞪了唐旿一眼。
这家伙肯定是听到他冒充聂宇威,犯贱顶冒起他的姓来了。
唐旿对他眨巴眨巴。
强逼自己不去看这个惹人心烦的家伙,燕疏与掀开眼皮打量了一眼这位据说非常红的偶像歌手,又挪开目光,没理他僵在半空的手,仿佛把他当空气。
秒针静静地走着,何云来一直维持着那个微弯着腰伸出手的姿势,而燕疏与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也不说话。
说起来,燕疏与和他之间还有着一层奇妙的缘分,昨晚他因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张何云来巡演的门票,没想到今天就和正主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相遇。他对偶不偶像歌不歌手的没兴趣,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在他眼中没有区别,但何云来说到底是造成机场拥堵的罪魁祸首,打量时除了习惯性的审视外,更多了一层不满的意味。
何云来的嗓音属于老天爷赏饭吃,让人一听就想到青山绿水,温情而宁静,任谁在任何场合听见这声音对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除此之外,他的外形条件也相当出类拔萃,眼神深邃得看狗都深情,正因如此,公司让他往“偶像歌手”的方向发展,打造了“温柔王子”的人设,使他吸粉无数,短短几年就跻身顶流歌手。
燕疏与给出评价:外柔内刚、圆滑世故。
最重要的一点,很会演。
他的刻意苛待没能让何云来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这人自始至终礼貌地微笑着,发现燕疏与对他的故意无视也只是不发一言地收回手,安安静静接受着燕疏与的无视。
到底是一帧眼神都会被不怀好意解读成无数种意思的公众人物啊,燕疏与嗤笑,还是这样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的生活适合他。
良久,燕疏与才道:“我姓燕。”
唐旿撇嘴,他就知道,燕疏与不会把他的小心思放在眼里,也不会配合他来一场交换姓氏的小游戏。
“二位同姓?”何云来收回手,不再自讨没趣。
“是啊,有缘分吧。”唐旿道。
“那我称呼这位为燕队长,称呼你为燕警官。”何云来道,接着他听见“燕警官”轻轻地踏了一下地板,想到对方的交代,虽然不明就里,他还是照做了,“燕警官,机场那么大,你们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
燕疏与扫了唐旿一眼,只见这厮脸不红心不跳,端的是一副高人模样。
“听、看、感受。”唐旿道,“听,大家都在往外走,只有你一个人步频是乱的,因为你紧张。”
“看,偌大的机场,戴着口罩的人不少,但只有你眼神躲闪,刻意不想与人对视。”
何云来哈哈一笑,“原来是这样,是我考虑欠周了。你说的感觉是……?”
“感觉?”唐旿笑道,“这个很简单,办了这么多年案,这是一线工作人员的直觉”
“可你看上去非常年轻。”
“没办法。”唐旿摊手,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笑得张扬又自傲,“我常常因为能力太强而被质疑是不是真的只有20岁。”
何云来脸色凝固:原来你要我配合演戏就是为了装逼啊。
燕疏与忍不住出声打断,“行了。”
这时,他的手环接到通讯申请,“粉丝聚集在出口,见不到偶像不肯走,经纪人说什么都没用,燕队你找到何云来了吗?”
燕疏与睇着何云来,恰巧赶在搜查灵思兰的节骨眼上行程被泄露,未免有些太巧合?特殊时期任何有疑点的人都不能放过,倘若何云来不无辜,就这样放他回到粉丝堆里,保不齐混水摸鱼让他溜走,下次再想扣他就没那么容易。
当务之急是尽快疏散粉丝。
“长官,应对粉丝就要以粉丝的思维方式。”唐旿忽然道。
燕疏与挑眉,“你有办法?”
“你不追星,不能理解粉丝的行为模式,海息市地理位置特殊,与周边城市交流少,市内少有大型娱乐活动,本市的粉丝很少有追线下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偶像来自己家开演唱会,怎么可能不激动,接机的热情高涨,换在其他城市,不一定会这么执着。”唐旿说,“我们得顺着她们的想法来,她们认为偶像在机场,所以不愿意离开,按照这个思路,想让她们离开其实很简单。”
燕疏与:“让他走?”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何云来。
“让他走。”唐旿两根手指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又比了个叉,“但不能真的让他走。”
“只要让粉丝以为他走了。”
燕疏与和他对视一眼,接通队内通讯,“所有身高一八出头,体重七十公斤左右的男人立刻赶到我的坐标。”
不出片刻,三个身形相仿的队员赶到,燕疏与只扫了他们一眼,指着其中一个,对何云来说:“口罩、衣服,全部给他。”
何云来看见了那人制服上的名牌,名叫魏九,是几人中脸部轮廓跟他最相似的一位,能在娱乐圈打拼到这种地位,自然也不是个笨的,立刻明白燕队长是要对方假扮自己,二话不说交出了口罩和风衣,还上手帮对方打理头发,把容易露馅的地方都盖住,这么折腾一通,光从外表上看,还真分不清何云来和魏九。
“一组所有人脱制服,从二层窗口掩护魏九,注意遮挡面容,沿着最显眼的路线走,要让粉丝看见但不能被追上。”燕疏与下达指令,“你们之中声音最尖最响的女生是谁?”
下一秒,一个声音弱弱的:“队长,是我,B级哨兵徐婷。”
燕疏与:“你叫一声,大声点,哨兵捂住耳朵。”
女生:“啊啊啊啊啊——”
空气静默几秒。
女生再弱弱的:“怎么都不说话?”
“……”
燕疏与:“没事,喊得不错。”
何云来默默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又默默消化了刚刚那一幕——尖锐声音从手环中传来的那一刻,“燕警官”下意识将手罩在燕疏与耳朵上。
这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上级和下属啊。
尤其燕队长还小声对“燕警官”说了两个字,后者才放下手,那表情简直是恋恋不舍。
燕疏与压声问唐旿:“你没事?”
唐旿回以一个风骚的wink,“短时间屏蔽五感还是没问题哒~”
“哼。”
燕疏与又对着手环说,“徐婷负责吸引粉丝,让她们注意到一组的行动。”
徐婷:“可现场人很多,很嘈杂,我一个人很难吸引到全部人的注意力。”
“让她们安静不就行了。”唐旿说。
燕疏与看着他。
徐婷:“怎么安静?”
唐旿唇线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凝目望着燕疏与。
他指了指天花板上几个圆形的洞口。
“只用吸引注意力的话,几秒钟就够了。”
燕疏与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交代完剩下要做的事情,他沉声下令:“锁好精神力和精神体,所有人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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