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望向你

　　「想要爱却没有情书，谁能借给我份幸福，不勉强我一直荒唐，有原因吗，活成静音，我怎么不伤心」
　　——《茫》

　　腿麻这个毛病一直持续到寒假。

　　时好时坏的，因为除了腿麻没有其他不对劲，因此谭宁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年初一零点，秦嘉延卡点给她发送了一句“新年快乐”，不知道是不是群发。

　　谭宁看着聊天记录上的00：00，按下截屏。

　　寒假走亲戚时下了一场大雪，在得知秦嘉延就住在附近后，每次来姥姥家她都期盼着能和秦嘉延偶遇。

　　尽管一次没有。

　　寒假唯一一次见秦嘉延还是跟着赵佳瑶去找杨雨生，他站在旁边，送给她一只毛绒小熊，说是新年礼物。

　　谭宁带回家小心收好，和蝴蝶结白猫放到一起。

　　三天后一高开学，重新排了课程表。

　　次日周一上午最后一节就是体育。

　　谭宁跟着同学到操场，远远看见秦嘉延在花坛边跟两个女生说话。

　　对于秦嘉延谭宁有一个特殊技能，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他。

　　同学是她前桌，叫林芷瑶，察觉出谭宁微妙的情绪变化，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诶？那是你哥吧？”

　　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她的哥哥。

　　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让她连吃醋都找不到身份。

　　妹妹不可能吃哥哥的醋，只有谭宁吃秦嘉延的醋，偏偏还无法说出口。

　　谭宁错开视线：“是吧，离太远了，看不清。”

　　“不至于吧？这一看就是你哥呀。”林芷瑶不无感慨，“你家的人怎么都长这么好看，你长这么漂亮你哥也是，还都学习好。”

　　没有人知道谭宁学习好只是为了能够秦嘉延更近一些，外人看来所有的巧合，都是她拼了命制造出的成功。

　　谭宁勉强笑道：“可能基因好吧。”

　　林芷瑶点头认同：“我觉得也是。”

　　体育课要跑两圈热身，十八班在他们前面。

　　秦嘉延个子高，站在队伍末尾。

　　谭宁挡在人群中，听着前面女生窃窃私语的议论，一言不发。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两圈跑完，谭宁穿的板鞋，震得脚底隐隐作痛，加上腿麻，更加难耐。

　　她站旁边休息了会儿，几个男生在旁边打乒乓球，林芷瑶喊她陪自己散步。

　　谭宁应了声，陪她沿着操场外圈慢慢走。

　　女生们的聊天多数是明星小说，谭宁听着林芷瑶的吵吵闹闹，假装没看见不远处乒乓球台边上的秦嘉延。

　　即将路过的前一秒。

　　“小鬼。”

　　谭宁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调整出来笑容：“嘉延哥，好巧，你也体育课呀。”

　　秦嘉延点了点头，朝她挥动两根手指：“过来。”

　　周围都是人，几个男生在秦嘉延旁边笑嘻嘻观赏，此时越不去越显得有鬼，谭宁淡然上前：“嗯？”

　　“热的。”秦嘉延递给她一杯奶茶。

　　校外的东西。

　　谭宁低头看看奶茶，又看看他：“你出校门了？”

　　“没啊。”秦嘉延神秘兮兮凑近，以气音道，“点的外卖。”

　　谭宁：“……”

　　她失笑，“今天下午大扫除检查，你还敢点外卖啊？”

　　秦嘉延挑眉，不以为意：“你上次不是说这个好喝？”

　　上次？

　　寒假那次见面，秦嘉延就是买的这款奶茶，当时自己好像确实说了句“还挺好喝”。

　　他竟然记住了。

　　林芷瑶在旁边满脸艳羡：“哇塞，你哥对你太好了吧，我哥一年都不带搭理我两次的。”

　　谭宁笑了下，附和几句。

　　一高每周一都会进行大扫除检查，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开始。

　　谭宁负责班级卫生，教室里没几个人，就算没打扫任务的也都趁此机会溜出去了，谭宁打扫完懒得跑，回座位写晚上要交的政治试卷。

　　刚写两道选择，后桌张世泽戳她胳膊。

　　谭宁回头，张世泽笑容谄媚：“宁姐，帮个忙呗。”

　　坐一起这么久几个人都熟悉了，谭宁一看他这样就知道准没好事，眯起眼睛：“干嘛？”

　　张世泽苍蝇搓手：“我想把烟放你那，咱班主任上次说以后每次都检查我有没有带烟。”

　　他指的上次还是在寒假前，刘新从他被挖空内脏的词典里发现半盒没抽完的香烟。

　　谭宁无语：“你不能不抽吗？”

　　“求你了求你了，帮帮忙吧宁姐。”张世泽双手合十，对着谭宁拜了又拜，“救小的一条狗命，小的以后保证对你鞍前马后。”

　　谭宁说：“我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你就说是昨天你爸爸不小心掉到你包里的，你学习那么好，咱班主任肯定偏心你啊。”

　　之前就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张世泽抽烟有瘾，恐怕让他戒掉比登天还难，谭宁被他说的一套一套的，无奈妥协：“就这一次。”

　　张世泽立马伸爪子行大礼：“多谢宁姐！宁姐万福金安、长命百岁、走大运发大财！”

　　谭宁白他一眼：“少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包的包的包的。”找到后路，张世泽雀跃道，“宁姐你吃啥不？我去超市给你买。”

　　“免了。”谭宁把张世泽用卫生纸包裹的香烟放进文具袋，“你最好祈祷班主任不会查我。”

　　-

　　大扫除时间还剩十分钟，班里面还有一大半人没回来，秦嘉延今天值班，查高一。

　　他检查卫生只要看起来不过分从来不记名字，哪怕有领导发现这个班级吵、脏让他当时记下来，他也会在领导走后指使本班学生把卫生现场打扫好，然后装什么都没发生，把名字划掉。

　　因此他在各阶段的评价都特别高，毕竟长得好学习好，性格还不死板，很难不讨人欢心。

　　分班后谭宁在十六班，座位在教室最里面，秦嘉延来找过她，仗着这会儿老师都去开会了，班里没多少人，大摇大摆进门，靠到谭宁课桌上。

　　“怎么不出去走走？”

　　“太冷了。”谭宁往旁边挪，坐到同桌位置，“你先坐我这，我同桌还没回来呢。”

　　秦嘉延也不客气，坐下翻了翻她摊开的政治试卷，然后拿起笔：“这题错了，选B②③。”

　　他的成绩，谭宁毫不怀疑，“哦”道：“④哪儿错了？”

　　秦嘉延在选项里打了个圈：“资产阶级无产阶级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社会固有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罢工只能迫使资产阶级做出局部让步，而无法从根本上调和。”

　　谭宁：“你怎么记那么清楚。”

　　秦嘉延扬眉，“你是不是没好好背书？”

　　“我背了啊。”谭宁反驳，顿了下，又补充，“只是忘了而已。”

　　选择题她做完了，秦嘉延改完又往下看，两秒钟后叹气：“这题也错了。”

　　谭宁“啊”了下：“哪里？”

　　“这。”谭宁做题用的铅笔，秦嘉延看见她放在外面的笔袋，顺手去翻橡皮，嘴里给她讲解，“②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混淆了，我严重怀疑你没背过书，怎么……”

　　他话音嗖忽顿住，摸到一团触感异样的卫生纸，蹙眉，“这什么？”

　　谭宁在他话音顿住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沉。

　　“没什么……”

　　她下意识去抢笔袋，却被秦嘉延轻而易举地躲开。

　　卫生纸包裹的并不隐蔽，稍微一碰就撬开了一点边角。秦嘉延本质也是男人，触碰到的下一秒，一个隐蔽猜测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他脸色沉了沉，握住那团卫生纸，挡住摄像头撩开一角，露出里面棕黄色的烟蒂。

　　秦嘉延静静看了会儿，挑起唇角轻笑出声：“能耐了。”

　　“还学会抽烟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谭宁刚想解释，门口刘新提着张世泽后脖领进门，“说了几次不许在教室吃零食，还买这么多垃圾食品！”

　　班主任的到来让谭宁心脏骤然一缩，下意识去看秦嘉延。

　　完了，他这次肯定也生气了。

　　要是他像上次那样记名字，直接把香烟交给刘新怎么办？

　　她要怎么解释？

　　说是张世泽的不是她的，可这不就是告密吗？

　　“嘉延哥！”

　　见秦嘉延要起身，谭宁一把抓住他胳膊，女生湿漉漉的杏眼写满请求，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哥……”

　　秦嘉延无声叹了口气，用眼神给了她一个安抚，然后借着站起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把那包“违禁物品”放进了自己口袋。

　　他拿起检查表，温柔礼貌地颔首：“老师好。”

　　“嘉延啊。”在一高没有几个老师不知道秦嘉延的，学习好到哪个学校都吃香，刘新立刻喜笑颜开，“这就开始检查了吗？”

　　“还没。”

　　谭宁呼吸顿住，看他转过头来。

　　心脏提到嗓子眼，秦嘉延却蓦地一笑，“最近天凉，妹妹感冒了，我过来给她送点药。”

　　他没说。

　　谭宁一身冷汗尽数褪去，遗留满身寒意。

　　刘新又和他聊了几句，然后照例把张世泽课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搜到任何违禁物品。

　　欣慰拍他肩膀：“可以，有进步，以后保持住啊。”

　　张世泽还不知道他刚才差点狗命不保，嬉皮笑脸地侃大山：“肯定的老师，我可是个好学生啊。”

　　最后两节全体教师开会，要去老实验楼。

　　刘新笑骂张世泽几句，安排班长值好班，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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