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得便宜
可能装许少白装久的故，又或萧逸卿的态度在夜淮舟预料之中，夜淮舟拿杯的手没有因他的话而发生改变，依旧慢条斯理，小口地抿。只是，自这句话后大家说了什么，聊了什么，夜淮舟没有印象，等他回过神时已是半夜。
萧逸卿侧身搂着他，掌心在背上轻揉，而他，咳咳喘喘，猩红浸染白帕。
其实说来，夜淮舟在周国生病的次数远远低于在梁国，所得到的照顾也远比在梁国好。但这会儿，他好像病得特别重，不然为什么萧逸卿在说话，他听不到呢？
又为什么，他连抬头看萧逸卿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间阿晋请来了容青，然后夜淮舟就睡了，翌日醒来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搞得萧逸卿一脸懵。问容青，容青只是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好在身体是好了，成亲事项得以有序进行。
这天萧逸卿因事被召去宫中，夜淮舟闲来无事，在小九的陪同下来到济草堂。容青没在，店内掌柜说他有些日子没来了。
莫不是病了？
容青待他不薄，若当真病了，该去瞧瞧聊表关心不是。至容家，门口守卫认出了，对内唤来一人领夜淮舟过去。此时正值深秋，天气微凉，沿道树叶黄绿相间。过廊入院，一眼可见凉亭和石桌，张庭进去通传，夜淮舟等候在外。
小院比夜淮舟之前居住的大上很多，朝南的原因，采光非常好。同那院一样，这里也栽种了一棵银杏，观树干粗壮，想来年头更加久远。
等上会儿，容青没有出来，倒是差了张庭请夜淮舟进去。莆一入内，便是鼻子不管用如夜淮舟，都在热气弥漫的房中闻出了药味儿。
容青对窗站着，身前置有长桌，桌上几个煎药炉子齐齐冒泡，见夜淮舟过来，容青侧首打趣：“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了？”
‘掌柜说你近来没有过去。’夜淮舟在不远处的桌上写道。
“嗯，前些年研制未成的方子，这些天刚好得到批药材，想再试试。”
容青说话的时候，夜淮舟手闲，顺手翻了翻桌上的一堆纸。纸上内容大差不离，区别不过药量之多少，细观，其中几味药夜淮舟刚好识得，稍加思索，答案便出来了。
他问：‘成了吗？’
容青掀盖闻味，将盖盖回去道：“没呢，煮废几锅了，再不成可能又得几年后。”
屋里货架颇多，论种类完全不输济草堂，其中又以药材为主，另有一侧放有白青瓷瓶。夜淮舟在瓷瓶前站定，一一扫过，扫到一个未贴字签的瓶子时，容青开始倒药，边倒边说：“对面矮圆瓶看到没？没有字的那瓶，帮我拿过来。”
“喏。”待容青配好药，夜淮舟把瓶子递过去。
瓶塞他已经取下了，容青倒出颗，刮屑称重喂给一旁的兔子，引夜淮舟往外走，至门口吩咐张庭半炷香后将碗中的药给兔子服下。
容青带夜淮舟去的地方是府中花园，菊开正甚，如丝花瓣或卷翘或平舒，品种繁多，色泽靓丽。坐亭中，夜淮舟在桌上蘸水写：‘我当你病了。’
“真的？”夜淮舟难得关心一回，容青本想逗逗他，但见夜淮舟凝望院中花，心不在焉，便改道：“就算真病了，这么多天也好了。景行呢？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去宫里了，皇上召他。’写完“他”，夜淮舟在后面画着菊。
容青没再言语，寂静院中唯有风吹而过残留的阵阵花香。夜淮舟还在画，画完菊画人，一个手捧菊、没穿鞋的小人。晚些时候萧逸卿来接，夜淮舟在与容青下棋，萧逸卿见了画有小人的纸，二话不说叠叠揣兜了。
八月十七府上挂满红绸，喜字张贴得到处都是，房中幔帐也由鸦青换成了正红，还是萧逸卿特地挑选的薄红纱。鸳鸯被早早摆放于床尾，问缘由，萧逸卿实在等不及了，他要在子时一过就同夜淮舟盖喜被，成夫妻。虽然不会有夫妻之——
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只是这实吧，和夜淮舟想象的误差极大。
十七的晚上，夜淮舟照原计划“略备薄酒”，于房中和萧逸卿小酌。而萧逸卿因明日就是二人的大喜之日，心情甚佳，在明知夜淮舟不宜饮酒的情况下还是允他喝了两杯，这不，剩下的就全进了萧逸卿的肚子里。
按理说，醉成烂泥般的人，该是任由夜淮舟摆布。可萧逸卿没有，萧逸卿只在夜淮舟脱衣亲亲的阶段哼哼唧唧无所表示，真到动真格的时候，这混蛋竟然翻身把夜淮舟压到下面，无师自通地用起夜淮舟准备来对付他的东西。
夜淮舟能让？
夜淮舟不能！
但，夜淮舟欲骂萧逸卿之词被萧逸卿堵住了。萧逸卿跪在夜淮舟颈间，一边用夜淮舟伺候过之物去堵，一边把夜淮舟推他的手绑到床头，还十分贴心地在手腕加了衣物，以防腕部被勒伤。
夜淮舟被堵得泪水直流，萧逸卿却没有怜惜之意，他醉得不省人事，仅是依着身体的本能去占有夜淮舟，嘴巴倒是挺清醒，少白少白的叫着，中间不乏“我爱你”“我好爱你”，以及各种赞赏之词。
要他赞？！夜淮舟暗骂不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狗东西，混账玩意，骗人的该死的萧逸卿！去你萧家祖宗，养出来这么个瘪犊子。
星星眨眼，烛光闪烁，幔帐摇曳间天色将明，堆积床尾的鸳鸯绣被终于在夜淮舟不知几昏几醒间派上了用场。
萧逸卿酒醒的瞬间不能说是惊骇，那简直瞪直了眼，比捆夜淮舟更加干脆利落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声音之大，睡着的夜淮舟以为打雷了，睁眼......但见萧逸卿的脸迅速红肿，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红，而后俯身问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叫子悠？”
夜淮舟几乎可以肯定，萧逸卿才是脑子不好的人，不然谁能想起在这种事情后叫兄弟来围观？！罢了，反正要走了，夜淮舟大人大量，不与萧逸卿计较，只是在其手心写：‘抱我去洗洗。’
因着大早上，热水现烧来得晚，夜淮舟等水的过程中又睡了。萧逸卿没忍叫醒他，径自将他抱了去，热帕擦身，浊物流进桶底，一股一股没完了似的，萧逸卿顿时自责不已，恨不得当场自戕，以给夜淮舟一个交代。
夜淮舟呢，得萧逸卿同旁人交代之利，一觉睡至晌午。醒来时府内一片嘈杂，恭贺道喜声不绝于耳。
候在外间的下人察觉他醒了，陆续进来侍奉穿衣侍奉梳发，目光落到颈间，轻描淡写地说：“可要用粉将淤痕遮一遮？”
“嗯。”考虑到死后的尊严，夜淮舟点头了，并在旁置的纸上写：‘遮严些。’
面前有镜，一夜荒唐后，夜淮舟脸色其实不大好，苍白之余又显颓唐，唯一有点血色的地方在唇，可那地儿没法看，被萧逸卿吮红不说，破破损损，生怕别人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红衣倒是不错，自带喜气，然配这脸，经此一事，夜淮舟非常确定，若是萧逸卿瞧见了，他今晚不用睡了。尤其是眼尾，夜淮舟眼尾的红一直没褪，餍足之态莫说旁人，便是他自己，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就如说书人所讲，生了副狐媚子相貌，于房事上哪里需要处心积虑，只待打个哈欠揉揉眼就足以媚态百生。
可惜了，服下从容青处偷来的药，夜淮舟想，萧逸卿注定与他无缘。大约有些不舍，他又出去问无星，‘萧逸卿等会儿过来吗？’
“按规矩，晚上拜堂前主子都不能过来。许公子实在想见，我去通传声。”
‘不用了。’夜淮舟写。
药效发作地不快，等待的时间里，他如从前般坐在脚踏，望窗外那棵大树，他以为他会忆些和萧逸卿相处的点滴，实际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呆呆地坐着，直到心口开始绞痛，呼吸渐渐不畅，他才起身坐靠到床头，挨着床边，寻个不会倒的地方，尽量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些。
但想是一码事，事实是另一码事。
“咚——”“滴滴哒——”
唢呐奏响的喜乐与夜淮舟房间传出的轰然倒地声同响。无星惊慌入内，萧逸卿调整喜花，喜婆领人前来，事情好像注定好了似的，就这么巧妙的同时发生了。
前院喜气洋洋，萧明远、苏昭棠分坐方桌两侧，同僚、好友尚在拿萧逸卿打趣，无星却和喜婆踉跄而来，一人扑跪在苏昭棠身前，一人拉上容青就跑。
事情转瞬之间，众人反应过来时，萧逸卿已不见了踪影。院，如此静，唢呐声不再，风声不再，就连微弱的呼吸，都不再。
许少白死了，死在了和萧逸卿成亲的这天，死在即将拜堂前。
自责升级为懊恼，懊恼升级成悔恨，萧逸卿将许少白的死算到了自己身上，他拔下束发的簪，毫不犹豫刺向颈。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