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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凌兰苑里,姜同舒半倚在桌上,手指在这个锦盒上摸摸,又移到那个锦盒上敲敲。
她昨夜勉强称得上休息得不错,回来后睡不着,闲来无事便又将昨日收起来的这堆锦盒捧了出来。
姜同舒随手拿过一个离她最近的锦盒,打开一瞧,偌大的盒子里仅放着一件小物。
是一个小金球。
说是小金球其实也不算妥当,因为这小金球着实有些小,粗略一看,也就跟个蚕豆差不多大。
这又是什么?
姜同舒将这东西拿了出来,捏在眼前细细地看。
这金球虽小,倒是挺精致的,上边雕琢着些繁复的花纹,里边有一部分像是圈了一些水,剩下的部分便是镂空的。
莫非又是个铃铛类的物什?
姜同舒捏着它在耳边晃了晃,却没听见有半分声响。
不是铃铛,那是做什么的?
姜同舒又瞧了片刻,还是没什么头绪,便想将这东西放回去,拿过盒子才发现,这盒子里还有一小段线绳。
姜同舒又瞧了瞧手上的小金球,果然发现在它顶部有一个小环,像是可以穿过线绳。
姜同舒顺手将线绳穿过,又打了个结将其牢牢固定住,而后突然福至心灵。
这或许是个类似玉佩一样的佩饰?
姜同舒拿着线绳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
嗯……虽然有点小,但长度好像差不多……
看起来确实是个佩饰,只是……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线绳,姜同舒回忆了一下,好像不曾见过有人佩戴过类似的小球。
许是洛京刚刚流行起来的新饰物吧。
姜同舒自觉研究明白了这东西的用途,便又将它放回盒子里,随后她像被抽尽了力气一样往桌子上一瘫。
知道用途又如何,谢从奚就是个阴晴不定的煞神,即使送他礼物了,他也不见得会开心,也不会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姜同舒长叹一口气,只觉得更加无力。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眼前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欠债还上。
想到这,姜同舒突然坐了起来,遭了!
签奴契的时候忘记问月钱了!
姜同舒眉头紧蹙,她现在不能像在平州一样出去解卦堪舆赚银子,唯一的进项怕就是淮王府的月钱了,即使这月钱不能发到她手里,按月抵扣她的债务也好啊。
不行,还是要去问问!
说做便做,姜同舒立时站起身朝着外面走,走了两步后,她踌躇了一下,又返回来打开盒子,将那个小金球一并拿上。
说来也巧,刚出凌兰宛,姜同舒便看到不远处,苏衡安正带着一众仆从往这边来。
姜同舒迎了上去:“苏管家。”
苏衡安正回头催促着仆从麻利一点,听到有人唤他,便赶忙转过身,见到是姜同舒后,他笑道:“我正要派人去通传一声呢,没想到正碰上娘子。”
姜同舒疑惑道:“管家找我?”
苏衡安侧首交代身后的几名仆从:“继续,都先抬到院子里。”
“是。”
几名仆从向姜同舒行过礼后便继续抬着箱子往凌兰宛里去,姜同舒有些手足无措,继续问道:“苏管家,这是?”
苏衡安笑道:“前几天叫人给王爷裁秋季衣服时候,也顺便给娘子裁了几身,今日刚送来王府,我便给娘子送过来了。”
姜同舒惊愕瞪大双眼,几个箱子的衣服?
“啊,还有些脂粉首饰,古籍摆件。”苏衡安补充道。
姜同舒有些傻眼,她急忙说道:“苏、苏管家,这……”
“娘子不必客气。”
哪里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本就欠着一笔巨债,再算上这些,她怕是要一辈子在淮王府当牛做马了!
姜同舒更急了:“不是客气,您送这些过来,是殿下的意思么?”
“自然不是,这些物件哪够得上殿下的眼,是我先行挑了一些。”苏衡安怕姜同舒失落,忙找补道:“娘子放心,殿下之后还会送更好的过来。”
姜同舒听见“不是”那一刻,这才放轻松一点,她也没太听清后面那句,只着急道:“还来得及!”
苏衡安一愣:“什么来得及?”
姜同舒说:“苏管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还不起了,麻烦苏管家再将东西抬回去吧?”
苏衡安一头雾水:“还?还什么?姜娘子这是何意?”
姜同舒一心想把这烫手山芋哪来的送回哪去,便言简意赅解释道:“之前欠下的账还未还完,若是再加上这些,怕是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苏衡安更觉疑惑,他追问道:“欠下的账,什么账?”
姜同舒也有些疑惑,苏管家竟然不知道么?不对呀,他之前还送来那些礼物,想帮自己早日解除奴契。
难道是她误会了?姜同舒小心翼翼问道:“管家可知晓我与殿下签的……”
姜同舒犹豫一下,最终没有明说,只是含混道:“签的契约。”
苏衡安点头:“殿下给我看过。”
姜同舒立即道:“既然苏管家都已看过了,想必能更明白我此时的处境。”
苏衡安眉头紧皱,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殿下虽与姜娘子两情相悦且已有夫妻之实,可明面上,二人还未经三书六礼,姜娘子也还未堂堂正正嫁与殿下。
姜娘子言下之意,应是觉得自己还未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来收这些东西。
苏衡安只好先安慰道:“娘子莫要多想,依我对殿下的了解,您这身份改变,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
姜同舒自然以为这身份指的是侍女身份,她有些惊喜却又有些半信半疑:“真的么?”
少女亮晶晶的眼眸里带着憧憬,苏衡安笑道:“自然是真的。”
苏衡安自殿下孩童之时便就跟着殿下了,想来是这世上最了解的殿下的人之一,他这么说,姜同舒又对以后的生活起了些信心,但是……
姜同舒回首看了看几人抬的箱子,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苏管家,话虽如此,可是……”
苏衡安只当姜同舒是不好意思,索性转了话题:“哦对了,姜娘子原本是要出去么?”
苏衡安一提,姜同舒这才想到自己原本的目的,她颔首道:“说来也是巧了,我原本就是想去找您的。”
苏管家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姜同舒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前脚刚往她院里抬了这么多东西,她后脚就要问月钱的事,感觉多少有些显得她贪得无厌。
不过姜同舒转念一想,这东西迟早都要还回去,而自己还要指着月钱来赎身……
姜同舒抿了抿唇:“我想问问我的月钱。”
苏衡安明白过来,他问道:“您日常开销都会走王府的账,月钱的话,娘子觉得多少合适?”
姜同舒哪里知道多少合适,她有些后悔,方才出来之前先问问鹤梦好了。
“这……”
“都杵在这做什么?”
一道冷冽的男声传来,姜同舒下意识抬眼看了过去。
谢从奚站在几步之外,身姿修长如松如柏,一双凤目正瞧着她。
一旁的苏衡安率先出声:“殿下,姜娘子想问问月钱的事。”
“月钱?”谢从奚扫了她一眼:“来与本王谈吧。”
“哦。”
姜同舒低低应了一声,在谢从奚转身离开时缀在了他身后。
男子身量高,虽算不上疾行,却也比姜同舒快些,第三次被拉开距离后,姜同舒抿唇瞪了他背影一眼。
故意的吧,之前也没见他走这么快过。
本就不远的主院转瞬就到,谢从奚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姜同舒一路都在快步而行,间或还要小跑两步,此时有些微微气喘,娇俏的脸蛋上也浮出两片薄红。
她在房门外多停留了片刻,待稳住气息后才进了屋子。
谢从奚正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见她进来,二指便在桌子上点了点。
“过来。”
姜同舒抿唇又往前走了几步,谢从奚见她过来,便将桌子上的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
茶面因着移动而微微有些晃荡,姜同舒盯着它,突然感觉到自己早上被水淋到的手臂此时似乎再次感受到了湿意。
她并没有接那盏茶。
谢从奚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粉面桃腮,明眸低垂,往日时不时就会漏出来的酒窝现下被主人藏的踪迹全无。
看来这是还生着气。
谢从奚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面上还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样子。
他将一个纸袋放到桌上,往姜同舒面前推了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老翁沿街叫卖,便顺手买了些,你拿去吧。”
嗯?姜同舒闻言,便抬眼看了过去。
桌子上的纸袋不算小,瞧着像是些吃食。
她也没客气,听话地凑近身子,将纸袋抱了过来,随手摸了摸。
摸着的触感像是些形状各异的小东西,姜同舒拿过来打开一瞧,只见里边混杂着不同的干果,有胡桃、银杏、南瓜子,还有一些松子。
姜同舒自小就喜欢吃些零嘴,以前师父也是每隔几日就会给她的零食罐子添上些新吃食,只是在平州这两年,她已好久没吃过了。
姜同舒抱着纸袋,低着头闷闷道:“谢殿下。”
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悄悄抬起脑袋,眼睛里带着谨慎与试探:“不、不要银子吧?”
谢从奚有些想笑。
少女像是个小刺猬,紧紧抓着自己的零嘴,但浑身又竖起了尖刺,仿佛他说一句“要银子”,少女再不舍也会立即把纸袋放下,然后用尖刺护住自己圆滚滚离开。
“这点东西,还不至于管你要银子。”
听到不要银子后,姜同舒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一直轻蹙的眉头也有所舒展,不自觉便笑出了酒窝。
真是好哄。
谢从奚眼皮微微垂着,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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