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言

　　秦贺被宋时欢哄得心花怒放，抱着人狠狠亲了几下才放开。
　　等他们再下楼时，饭菜已经准备好，贺山云朝两人招手，四人分列两侧坐好。
　　“新年快乐！”
　　玻璃杯在半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杯中的红酒轻晃，在宋时欢眼底映出细碎的光。
　　宋时欢有着很出众的样貌，在这件事上他略有认知，所以在接触外人时很少会担心自己的第一印象。可他在秦贺父母眼中的“第一印象”是在秦贺家，两人在书房里做些不可说的事，他实在有些担心，此刻便拿出在学校做项目时学得那一套，认真又殷勤。
　　他不擅长做这种事，看起来有些笨拙地可爱。秦贺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想给秦毅中倒水时提前站起来，给所有人都倒满水，在他想给贺山云夹菜的时候提前拿起公筷，夹了好几块糖醋小排放进他的碗里。
　　秦毅中和贺山云都是聪明人，将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贺山云笑了笑，引着宋时欢聊起专业上的事。他们说起AI、大模型，说新兴产业，说行业动态。工作上的事也不避讳，秦贺说起手上的并购案，秦毅中少不得要提点秦贺几句，秦贺一一应了，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然后他们又聊起家里的事，贺山云得知秦贺想带宋时欢去初三的聚会，很高兴地应下，还打趣问宋时欢这次要怎么介绍他才好。
　　宋时欢垂眸笑起来。
　　过年挺好的，跟以前很像，但也不一样。
　　宋时欢能接受这样的不一样。
　　几个人吃了很久，但都没有喝太多。离席时宋时欢想去洗碗，被贺山云拉住，带到客厅。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好几个红包，宋时欢大概能想到贺山云想做什么，连忙摆手道：“阿姨，昨天学长已经把红包给我了。”
　　“这不一样。”贺山云笑着对秦贺道，“你也过来，一起。”
　　秦毅中和贺山云在沙发上坐好，秦贺和宋时欢一起垂手站在他们对面，像一对小学生。
　　“一眨眼小贺已经到而立之年了。”贺山云感慨，“总感觉你还是小孩子，可能因为讨狗嫌的年纪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秦贺无奈，“妈，这事儿就别当着我对象面说了吧。”
　　宋时欢忍不住笑出来。
　　“行，知道要脸，看来是真长大了。”
　　贺山云拿起桌上的其中两个红包，举到宋时欢面前，“本来没想着你能来，拜年红包就让小贺捎给你。既然当面来给叔叔阿姨拜年了，那就再给一个。”
　　宋时欢刚想推辞，就被秦贺接了过来，塞到他手上。
　　“我……”
　　“收下吧，过年的红包不能推的。”秦贺低声说，“这是好彩头。”
　　一句话把宋时欢堵了个结实。
　　“这两个，是见面礼。”贺山云又拿起两个红包，“时欢作为秦贺的男朋友，第一次来家里，这是叔叔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见宋时欢又要推辞，贺山云接着说：“给你这个代表叔叔阿姨很喜欢你，希望能跟你成为一家人。时欢，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很有主意，尤其是秦贺，我们的意见并不重要。但是我和老秦还是要表达一下态度。秦贺的喜欢是他的，这是我和老秦对你的认可。”
　　宋时欢张了张口，缓了一会儿才接过去，“叔叔阿姨的意见也很重要，谢谢……谢谢你们的认可。”
　　贺山云实在是很喜欢宋时欢这样乖巧的性子，笑容又大了几分，不由得道，“干脆今天改个口……”
　　秦贺连忙叫停，“别呀，我和欢欢还要办婚礼呢，这么早就给你们改口算什么啊？”
　　贺山云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剩下的几个红包，一股脑塞到宋时欢手里，继续说：“剩下的这些，都是补给你的。”
　　“你接受我们的认可，那以后时欢就是我们的孩子了。这些当成是我们给的也好，是我们替你爸妈给的也好。”贺山云顿了下，声音温柔，“以后，我们也会是你的爸爸妈妈，都一样，对吗？”
　　宋时欢真的不想哭的，他捏着红包的手指都泛白了，眼中氤氲着一层雾气，泪珠要落不落。
　　秦贺“啧”了一声，连忙将人搂在怀里。
　　宋时欢反复提醒自己要调整好情绪，他轻轻推开秦贺，拢好手里的红包，郑重地向秦毅中和贺山云弯腰鞠躬。
　　“谢谢叔叔阿姨。”
　　还应该再说些什么的，宋时欢从没这么局促过，心里酝酿了很久，都没想好要用怎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谢。
　　好在贺山云看出他的紧张，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没事了，时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半辈子的人民教师，贺山云的声音成功安抚了宋时欢的情绪，好像她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宋时欢可以心安理得接收这一些关爱和善意。
　　“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就在秦贺卧室旁边。先去休息，明天阿姨带你出去转转。”
　　宋时欢重重点头。
　　秦贺见他情绪还算稳定，便拉着他往回走。但宋时欢只是看起来正常，实际脑袋里懵懵的，直到被秦贺拉回自己卧室时才反应过来。
　　“阿姨说我的房间在旁边，唔……”
　　一句话还没说完，秦贺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交缠的呼吸夺走宋时欢本就不多的意志，他的身体渐渐软下来，只有手里的红包还攥得紧紧的，抵在两人中间。
　　“宝贝，不哭。”秦贺缓慢移动着这个吻，来到宋时欢的眼角，“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宋时欢鼻子发酸，闻言轻轻推了推秦贺，“你不说话我就不会哭了。”
　　秦贺轻笑，“是，都怪我。”他把人拉到床边，“快看看我妈他们包了多少钱。”
　　手里一共有十几个红包，每个红包都很厚，大概在一万块左右。尽管知道秦贺家里很有钱，但这对于宋时欢来说也太多。他冷静了会儿，小声问：“真的不能还回去吗？”
　　“不能。”秦贺果断拒绝。
　　宋时欢又沉默片刻，才说：“你知道我之前给人做家教吧？”
　　“嗯。”
　　“其实我的知识储备已经离应试教育很远了，实验室很忙，我没有太多时间备课，只能选择一些相对简单的可成来教。给小学生补数学，一个课时是200块钱，每周两节课。阿姨给我的这些钱，大概够我干上五六年的了。”
　　秦贺却不买账，“你别欺负我不懂啊，施朗说你给别人做设计，一套代码就能卖到好几万。”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啊。”宋时欢有些惊讶，又笑了下，“但是也不是经常有单子呀。学长，我知道你们想对我好，可是这些钱……”
　　“给你就收下。”
　　秦贺难得在这件事上这样坚持，他敲了敲宋时欢的额头，沉声说：“来到秦家要给你上的第一课，认清自己的价值，你值得你所得到的。”
　　“宋时欢，别说这点钱，在我这里，你配得上这世界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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