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42 章
他太坏了。
陈劭珣新换的位置在后边,上课时他总靠在窗户上看向时尔,看他和江文君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样子。以前他自己在哪儿从没发觉,原来两个人凑在一起讲题都这么过分,头发都贴到一起去了。可时尔绝对是个大坏蛋,他怎么能这么等价代换?
好像他不忍耐,就意味着他对时尔不乖。
上次见着的小情侣被姚嘉朔那一嗓子祸害,被老师逮个正着。教学楼的喇叭又在播放主任慷慨激昂的通报,闷热的夏天和模糊不清的广播一样令人心烦意乱,两个人从此以后互相成为了案底,却叫陈劭珣莫名其妙有点羡慕。他打开了窗户,把脑袋伸出去透气。
有人顶着广播声出去打水,姚嘉朔有点心虚,也跑到了教室外边。孙旭成说姚嘉朔遗害传千年。姚嘉朔说我草他怎么想得到那两个人做贼心虚就跑,不跑还好,跑了人赃并获,刚好被逮到。
喜欢有各种诱惑。陈劭珣很久没有过这种心痒的感觉。小时候他有各种各样的巧克力,直到有一天他吃坏了牙齿,陈兆云将那些巧克力都放在了橱柜上。或许他原本也没那么渴望巧克力,自从牙坏了,可忍耐时他总是看着橱柜,想象着自己撕开巧克力包装纸,为巧克力在嘴巴里化开的滋味而心痒。
现在这份心痒比渴望巧克力还要强烈十倍,他想要得到巧克力,可是一个人怎么才算得到?陈劭珣想他们还像以前那样,两个人有话就讲,还坐在一起,那这样的话他们就做朋友不就好了嘛?可陈劭珣竟然想让时尔只有他一个朋友。
忍耐的感觉变得越来越让人焦躁,他踩着课桌腿的那一道杠,把腿伸长又伸长,却还是没办法缓解那种焦急虚热的感觉,好像他的骨骼又在生长,他又在长高。眨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长腿巨人。于是他弯腰用两根手指将时尔捏起来,放在长发公主曾经住过的高塔里,让时尔通过窗户向外望,从此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长腿少男并着膝盖摇来摆去,孙旭成从窗户外边看得眼角直抽抽,骂他:“你尿急啊。”
陈劭珣恹恹地叫他滚蛋。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姚嘉朔一脸孙旭成不解风情的样子,经验老道地说,“他肯定是硬了。”
“我草。”现在同桌还是个女孩子,陈劭珣差点没用窗户夹爆他的脑袋。青春期就这样,班里男生多更是这样,逮着大早上谁的裤子鼓一点就能开没完没了的黄色笑话,被人从教室前门撵到后门。姚嘉朔躲过了路易十六同款,大难不死把嘴唇碰得啧啧响:“我们陈大少也到这个年纪了哈。”
这样的动静都没招惹到时尔,陈劭珣眼神往那边瞟了又瞟,才说:“你有完没完。”
“哎呀,都懂的。”姚嘉朔问他,“陈大少,昨晚做梦没有?”
他倒是也想在梦里见。陈劭珣可委屈了:“都说了不是。”
“瞒谁都别瞒哥们。”姚嘉朔注意他的小眼神飞了,顺着就看过去说,“你在看谁?”
“没谁。”
“冯雪纯么。”
冯雪纯是陈劭珣的前前同桌,也是姚嘉朔的现桌。谁叫他们三的位置这么凑巧,刚好一条对角线。冯雪纯正在和前桌聊天,闻言回过头,脸上的笑还没收掉,仰着漂亮的脸茫然问:“嗯?”
陈劭珣慌里慌张地捂住姚嘉朔的嘴,孙旭成在旁边晃悠悠地说:“没事。”
冯雪纯不懂陈劭珣,但是她懂姚嘉朔是什么货色,害人不浅。这两哼哈二将每天一左一右就在她边上唱双簧,指不定又在说她坏话呢,于是她又催促着问了一遍:“什么呀?”
陈劭珣说没什么。然后孙旭成不紧不慢地接口:“没什么啊,陈劭珣想和你复合。”
没落到姚嘉朔头上的巴掌最后还是挨到了孙旭成头上。
冯雪纯一瞬间就傻住了,虽然她看到陈劭珣那张比她还红的脸就知道那俩货在干嘛,但半个班的人都默契地看了过来,连带着周夫春忽然从办公室探头,喊一声:
“陈劭珣我在办公室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这个时候时尔略微偏了偏头,好像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就骂他一个人,怎么就这个丢人的时候看他。委屈都在一起了,陈劭珣啪地把窗户一关,企图要把自己闷死。他对着桌上的每日一题望呆,题干看了三遍也只有一个解。他不会做,平时都是时尔给他讲的,现在他抬头,边上只有同样转着笔的女孩。
林宝桢笔掉了,捡起来时注意到边上那个眼睛水汪汪的傻蛋。林宝桢被他那个表情看得不忍心,女孩子总是更体贴一点,好心关心他说:“咋了,你不会写吗?”
“你会吗?”
“我凑出来的,但和那边算出来的答案一样,应该是对的,就是方法有点麻烦。”林宝桢往时尔的方向指了指说,“你想听吗?”
陈劭珣好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时尔,和时尔一样,那就是标准答案。时尔就是像标准答案一样永远正确,陈劭珣立刻拿着草稿纸恭恭敬敬地凑过去听林宝桢给他讲。林宝桢很耐心,时尔和他讲题总是要抽查他,比如前两天和你讲过的,两个题目是一个类型的。但林宝桢说着说着还没忍住和他八卦:
“你和雪纯是那个啊?她之前还在朋友圈发过和你的合照呢。”
“不是不是。”陈劭珣又闹了红脸,赶紧和她摆手,“我们以前是同桌,那就是春游的时候拍的,他俩都知道,瞎说的。”
“哈哈,我说呢你们胆子这么大啊,上面在播广播,你们就在下面做小动作啊。”林宝桢八卦完一个,又问他,“之前经常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呢?晚会和你演一对的那个。”
陈劭珣摇头又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也不是啊。”林宝桢表情还有点失望,“那他们说你在外校的...”
陈劭珣头一次知道自己这么绯闻缠身,否决一个又来一个,眼睛都瞪大了:“我外校也有人吗?”
“我不知道,就是她们传的呀。”林宝桢几句话下来感觉此男虽然赏心悦目,但人好像真的有点呆,显得接下来这句话都有点残忍了,“因为你看着像那种有很多女朋友的呀。”
“啊。”陈劭珣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是啊,我没...没谈过,我最近才有喜欢的人。”
林宝桢啊一声,和他一样眼睛睁大了追问:“谁啊谁啊?”
陈劭珣脑门忽然就被人从后面轻敲了一下,他还以为又是姚嘉朔那个烦人的家伙,皱着眉头眼睛一瞟,却又看到那根变形的手指。
是时尔。
这对鬼鬼祟祟的小同桌猛地分开。陈劭珣下意识就仰着脸要冲他笑,忽然又想起自己刚刚听林宝桢说自己风评被害,那笑就戛然而止。他有几分刻意地往窗户边上贴了贴,课桌也推飞了,和林宝桢中间隔开了一道小缝:“...她给我讲题呢。”
时尔只是问他:“听懂了?”
陈劭珣为了表现自己猛猛点头:“懂了啊。”
时尔说:“这不是别人说你也能听懂么。”
他这句话有点没由来,陈劭珣嗯了一声,还没想明白,时尔突然从窗户边越身,手掌摊开,往他桌上放了两颗好时巧克力。
吃不到巧克力,所以总是心痒,总在脑子里想象巧克力在嘴巴里化开的滋味。陈劭珣打了个激灵,猛地想起自己说出口就忘掉的好听话:给你上课的都是特级教师。那又怎么样?我只能听懂你和我说的呀。
“老师给的。”
“你以后都不教我了吗?”
夏天实在是太热了,就算是窗户还能吹到微风,汗水还是穿过衣领沿着脊柱的凹陷滑下,一瞬间发凉的错觉让皮肤起了很多小疙瘩。时尔站在窗前喉结滑动了一下,看到陈劭珣抓着窗台,抬头很小心地问他:“...你还管我吧?”
明明这个人课间只是在打打闹闹还和女孩子凑在一起亲密地说话。
“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了。”时尔推了推眼镜,不自觉曲起的指节好像是想蹭一下他的脑瓜,又没碰上,身影就从窗口移开了,“有什么想问的,下午放学整理好带去图书馆,我教你。”
人走了,陈劭珣就低着头,小心地把巧克力剥开咬进嘴里,那表情回味似地还带着压不住的笑,有点像林宝桢小时候看偶像剧里,会在女主角走后猛闻她在空气中留下香水味的闷骚男总裁。
不过这家伙应该当不了总裁吧。
林宝桢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晃来晃去,只敢在时尔走之后小声问他:“你和他很熟吗?”
“啊?”陈劭珣心里那股黏糊劲还没使完呢,握着拳头维护他的粉色泡泡,“你都说我有女朋友了,怎么还能说我和天天待一起的人不熟?我俩之前是同桌诶,难道我们之间难道看起来还不熟?”
“那可是时尔诶,学到流鼻血昏厥在医务室躺了两节课的狠人...太夸张了。”当时周夫春说这件事班里好多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可听这话陈劭珣表情却有点微妙。林宝桢以为是自己这话被误解了,听起来像是在指责这位大少爷不爱学习似的,又补充道,“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和别的班打架,带烟还杠班主任么,我觉得他胆子好大啊...他还和吴天杰吵过吧,我抱作业回来的时候听到他在走廊上和别人骂呢,感觉他应该不太好相处吧。”
吴天杰就是那个说闲话被时尔杠的男生,在互相不熟悉,彼此之间没什么交集的时候,就只能通过一些显眼的事对对方形成判断了。时尔除了上台领奖,就是在广播里被年级主任骂得狗血淋头。陈劭珣想到时尔风评被害至少有一半是被自己害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头一次说人坏话,“吴天杰被杠活该,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他是挺吵的,我也不喜欢他。”林宝桢赞同。
“但是时尔很好说话的,他脾气特别好,真的。”陈劭珣不知道怎么才能和林宝桢分享那些他感受到的瞬间,帮他的耳洞消毒,帮他吹头发,会挡在他面前,还有边抽烟边对着他笑的小眼镜,很多都是只有他知道的小眼镜。可就像时尔那天晚上说就当作一个秘密,陈劭珣是不能将秘密说出口的,急了只能解释说:“你看他连我都有耐心能一题一题教。”
林宝桢没说是不是,只是大笑:“你干嘛要这么说自己哈哈,都考进这个班了你也不笨啊。”
不对的。陈劭珣失落地撇嘴,示意那个占了他位置的可恶江文君:“真的啊,时尔真的特别特别好,你看那谁不都找他问的吗。”
“哎呀,江文君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太在乎气氛那种东西,就是爱和成绩好的人讨论题目啦。他...就是那种真心喜欢数学的人,挺厉害的,换成别人肯定不敢去问时尔的。”
“你想问什么,我帮你问。”
林宝桢没反应过来,聊天的时候说说就算了,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时尔是什么样的人,下意识说:“...不用了吧。”
“真的。”
但林宝桢看陈劭珣的表情,感觉他是认真的。林宝桢有点尴尬,想了想,从桌洞里掏出了几份家教老师自己出的卷子。“那你帮我问问这些吧,”好心的女孩子还怕他勉强,“不行就算了啊,没事,周末我家教老师也会和我讲的。”
下午放了学时尔先去的图书馆,陈劭珣怕他没东西吃,先去食堂刷了点面包零食。图书馆的位置靠大门,平时来的人很少,像他们也就上阅读课会来一下,大部分来的学生也会选择借书带回去看,时尔负责的就是把每周还回来的书找到对应的书架放好。陈劭珣来时他已经干完了,时尔看他手上拎着面包,让他先吃,自己看他带过来的题目。
他给陈劭珣讲题前会自己先解一遍,先把过程写好,讲解时再拿另一个颜色的笔画重点和思路,方便陈劭珣最后拿回去复盘。陈劭珣觉得看他写题都是一种享受,时尔字迹很工整,解题一旦下笔几乎都是一气呵成,有些答案上都略过的部分,他为了陈劭珣看懂也会补充上。
他说解题就是拼拼图,相同的题型都万变不离其宗,就是死记硬背都可以把相同的步骤一块一块拼上。但陈劭珣可能是需要教怎么辨认一样拼图的人,时尔也真就手把手带他拼。
他这么有耐心,怎么会不好呢?陈劭珣突然觉得有些秘密只有他知道也是不好的,心里像化开了一样不停淌水发凉,而且他还没吃晚饭呢。陈劭珣又心疼,看了看周围没人,掰了一小块面包,就送到时尔嘴边上。
陈劭珣之前没少投喂过他,时尔眉头微皱,因为着急把脑子里的东西写出来,直接顺着吃掉了。
好可爱,陈劭珣眼睛亮了亮,就又掰一块,和喂鸟一样递过去。一个人在那猛写,一个人在那猛追着喂,直到最后时尔觉得有些诡异了,和每天晚上都在边上陪着他的田淑英似的,赶紧捏着他的手腕给他掉个位儿:“自己吃,我上课前自己去买。”
陈劭珣神情还有点遗憾,咬着自己的手指,不高兴地把剩下半个面包解决掉了。时尔一直在理思路,感觉难度都有点大,不像陈劭珣的风格,不禁问道:
“你从哪找的题?”
“是林宝桢的。”时尔一问,傻瓜陈劭珣就吧嗒吧嗒什么都交代了,咬着面包还有点含糊:“...她说她有题不会,但不敢问你,我就说我来帮她问。”
“.......”时尔笔尖顿了顿,“你拿我做顺水人情?”
“不是...”陈劭珣连面包都忘了咀嚼,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种理解方式。其实这件事他也是有私心的,一方面他是想证明时尔人好,另外要知道问问题也是一个学问呢,这些都是林宝桢严选的题目,肯定难呀,那他就能和时尔多待一会了。每次问那些简单的他都不好意思,这还显得他多有水平!
“没有,我其实是...”
“先把嘴里的咽下去。”时尔看他鼓起的两腮叹气,陈劭珣就是单线程思考的笨蛋,让他同时做两件事就会超负荷。他一说陈劭珣就果真就闭嘴了,老老实实先咽下去再和他说话:“...我是想着,她没人问,刚好晚上你又要教我,我就帮她一起问了,反正我也能学到。”
他不想说他们觉得时尔不好的事。
时尔点头,往后翻了翻明显都是一套风格的题目:“那你自己要问我的呢?”
“......”陈劭珣心虚地不说话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但你不用写那么难的,提升意义不大。你多练一点中段题,把速度和准确度提上去。学校虽然平时考试总搞偏难怪故意为难人,但高考大家都是一张卷子,打好基础分都会上去的,你进步空间很大的。”时尔还是把过程写完了,他不太关注别人的成绩,就着重圈了几个不容易想到的地方,“拿回去给她吧,常见的教辅试卷我都写得差不多了,这个应该是补习班自己出的题,她要是还看不懂也有人教她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她。陈劭珣不太敢看他地低了头,感觉时尔在赶他走。
时尔看他不高兴的样子问:“还是说你需要我给她单独讲一下?”
才不要。你的时间都不够用,不留给我,干嘛还要给别人。陈劭珣说:“不用。”
时尔忽然问:“喜欢她吗?”
这话其实问得很刻意。虽然时尔曾潇洒地嘲笑孙旭成,说他是那种看陈劭珣结婚还会包个红包祝他新婚快乐的人,但如果真有那一天,时尔不敢说他就不是了。就像戴思缘要他帮忙和陈劭珣表白他会帮忙,现在看陈劭珣前脚刚走后脚就和女孩子凑在一起,还帮她找自己问题。虽然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追到女孩,但如果陈劭珣真的开口,时尔也一样拒绝不了。
“...我不喜欢她,”陈劭珣的表情甚至比刚刚还受伤,“你想什么呢?怎么连你也这样,我才坐过去多久?我难道看起来真是那种很会乱搞的人吗?”
可时尔觉得喜欢陈劭珣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和陈劭珣在一起总是感到开心。他没办法说这种话,但这种恶劣试探得到的否定回答,让时尔有种咬了一口溃疡的疼痛酸爽感。他极力摁捺下那种微妙的心情,笑了笑说:“嗯,你最专一,要等你的真命天女。”
早些时候开下的玩笑竟然没完没了,而且现在都不是女的了,真是世事无常。陈劭珣说:“...我不要真命天女了。”
时尔以为他是在赌气:“不是笑话你,要啊,要着吧。”
“......”陈劭珣说,“其实是他们说你坏话。,我想证明你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坏话?”
“也不算坏话。”那种客观评价比起“陈劭珣在乱搞”真的不算什么,可陈劭珣还是很替他委屈地说,“就是说你不好相处。”
时尔还以为是什么,笑了一下说:“说就是了,我确实没那么合群,你也知道的。”
陈劭珣说:“但那些说你不好相处的话很多都是我导致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打架,还被污蔑被主任通报...”
“我没精力和所有人都打好关系,这样刚好。”时尔看他又絮叨得没完没了,无奈道:“而且你够烦人了,有你就够了。”
“......”
他不在乎,他除了成绩没什么在乎的事情,也就是对陈劭珣网开了一面。陈劭珣之前一直好奇小眼镜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得到时尔十分之一的好都心跳得很快了。
图书馆太大,为了省电只有一楼开了空调,楼上也没个能开的窗户,空气不流通,弥漫着沉闷的粉尘味和油墨味。而且为了好看,夕阳直接透过大片玻璃落进馆内,温室效应比外边还热。
“时尔。”一片灿色里,陈劭珣趴在课桌上看他,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像被热晕了总是脸颊浮着绯红,他想不通地开口,“你之前为什么会谈恋爱啊?”
时尔觉得他又在说胡话了:“我没有谈。”
陈劭珣在偷看他,但眼睛却不眨一下:“那为什么你的初吻没了?”
初吻可是要记一辈子的,你究竟给了哪个例外?她得有多特别呀?
时尔那时候骂吴天杰是因为陈劭珣说了不想听了他还一个人说个没劲,后来和陈劭珣坦白,纯粹是一时间坏心眼,他的喜欢注定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秘密,只是偶尔借着这样的机会报复性地宣泄一下,心里那股酸胀感才能回到平衡。
他没想到陈劭珣当真:“...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天天笑话我。她漂亮吗?”陈劭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很轻,他的手在桌子下面揪住领口的衣领,都攥皱了,“是什么类型的?”
如果人眼是摄像机,时尔一定会把这一幕拍下来的。因为陈劭珣这样实在太乖,斜照的日落把他的瞳孔和皮肤都照成灿烂的金色,奇妙的是只有他坐着的位置是亮的,落下的太阳也偏爱他,他伸手虚虚地在头顶挡着,从指尖漏下的发白痕迹亮得发烫,就像时尔的一场梦。
时尔那股很恶劣的自虐想法又压抑不住了。自从一个人住后这股想法总是蠢蠢欲动,如果不是江文君找他问题,他可以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从上学到放学回到家都是一个人,家里安静得连楼上抽水马桶的声音都格外明显。他想要说话,甚至想要吸引陈劭珣那个傻瓜的注意力,让他像以前一样一无所知地,没分寸地靠近自己;他想明知道没可能,但还是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陈劭珣混乱,好满足他的一直忍耐倾诉欲。
是因为他还不是大人,所以心理上还没有独立吗?
时尔说:“...很笨的人。”
陈劭珣眼睛睁大了点,奇怪他的理想型竟然改了:“你不是喜欢学习好的人吗?”
时尔竟然也还记得他和陈劭珣随口说的玩笑话:“我说了学习不好也行。”
陈劭珣眉眼松快了些,有点迫不及待地问:“你会和她考一个大学吗?”
“......”自虐的想法往往就是自讨苦吃,这次时尔回复得慢了一会,“不会。”
“可那是初吻,”陈劭珣居然看起来还有点愉悦,“你会不会这辈子都忘不了?”
时尔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可能吧。”
时尔这么聪明的人,说可能,那就是不会忘,他记性那么好呢。陈劭珣皱着眉头,像是很认真地想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又问他:
“那上大学了我俩还像这样好不好?”
时尔愣了一下。
“我想让你一直教我...现在坐得离你太远了。”陈劭珣想,就算时尔忘不了他的初吻对象,他也还是想跟在他的身边。他用手掌挡在眉毛前对他眨眨眼:“我还是想考得离你近一点。”
但是说似是而非话的人怎么能够是陈劭珣。
陈劭珣一直这样不是吗?可此时时尔竟也分不清,究竟是这个笨蛋本性如此,还是最近自己的心思作祟到了这个地步。
暗恋实在容易自作多情。他就像那天看着田淑英舍不得走时一样,明明他心里也酸的要命,明明他也想像陈劭珣一样坦诚地抱一抱那个辛苦的小老太太,却只能干巴巴地说:“...那你就好好学。”
陈劭珣眼笑弯弯:“好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