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穿越者的沙雕日常

　　五个月时，我栽赃给了奶娘养的狸花猫。
　　那日乳娘端来米糊，我望着浮在碗边的黑芝麻，突然想起第二世吃过的黑芝麻汤圆。右手不受控制地在黄花梨雕花桌案上画了个圆，蘸着米汤写出个歪歪扭扭的「汤」字。
　　"天爷啊！"乳娘手中银匙当啷坠地。我猛地惊醒，抄起沾满墨汁的拨浪鼓就往嘴里塞，成功用口水糊花了字迹。
　　"三姑娘想喝汤？"闻讯赶来的二哥林景明双眼放光，月白云纹袍襟还沾着墨渍。这位十四岁的少年才子，此刻正捧着《说文解字》逐字比对："你们看！棠儿写的这字虽缺了部首，但骨架分明是周朝金文体！"
　　我躺在摇篮里疯狂蹬腿，企图用婴儿特有的无齿笑容蒙混过关。直到二哥激动地抱起我冲向书房，我终于在路过荷花池时"哇"地吐了他满肩奶渍。
　　三日后，全府皆知三姑娘被二公子吓吐了。
　　周岁抓周礼成了我的劫难。
　　红绸铺就的紫檀长案上，金银算盘与胭脂盒闪着诱人的光。我瞄准角落的鲁班锁爬去，盘算着当个手艺人总比神童安全。眼看指尖就要触到木块，头顶突然传来声轻笑。
　　"小哭包，要不要叔叔的糖葫芦？"白无常倒挂在房梁上，血红长舌卷着串冰糖葫芦。我手一抖，整个人栽进《女诫》书册堆里。
　　"棠儿抓了书！"五个哥哥的欢呼震得琉璃灯乱晃。我慌忙抓起《女诫》塞进嘴里啃，竹简碎渣混着口水糊了满脸。母亲欣慰拭泪时，我瞥见白无常正往二哥酒杯里丢跳跳糖。
　　三岁生辰宴，我差点掀了御史大夫家的屋顶。
　　"棠儿来背《三字经》！"微醺的父亲举着我炫耀。我骑在他脖子上傻笑，目光突然被廊下吊死的绿衣丫鬟吸引——那姑娘脖颈呈诡异角度弯曲，正用只剩眼白的眸子盯着宴席。
　　"人之初，性本善..."我脱口而出，惊觉失言后立刻揪住父亲发冠，"咿呀！蝴蝶！"在众人惊叹声中，我指着空气手舞足蹈，成功打翻三碟水晶肴肉。
　　四哥林景澜突然拍案而起："小妹指的分明是《逍遥游》里鲲鹏化蝶的意象！"这位八岁起钻研玄学的少年，此刻盯着我沾满酱汁的手指喃喃："九宫飞星方位...莫非是凶兆？"
　　我当机立断尿湿了绣金襦裙。
　　五岁那年，我的泪痣成了京都传说。
　　春分那日陪母亲去大相国寺上香，我盯着功德箱旁的老和尚突然尖叫。那僧人背后趴着个浑身焦黑的孩童，正用炭化的手指戳他光脑壳。
　　"阿娘！火！"我揪着母亲孔雀纹披帛往殿外拖，住持手中签筒突然自燃。后来全城都说户部尚书家痴儿开了天眼，母亲却摸着我的头垂泪："定是那日落水吓出癔症了。"
　　她们不知道，那夜白无常蹲在我窗前啃糖火烧："白天的小鬼是去年腊八被香烛烧死的，要不要叔叔帮你超度他？"我蒙着锦被装睡，听他絮叨到三更："判官说给你开的阴阳眼是试用装，满七岁要收月供的..."
　　六岁生辰前夜，我在书房撞破惊天秘密。
　　本该卧床养病的二哥深夜伏案疾书，宣纸上赫然是改良版火铳图纸。月光漏过窗格时，我看到他身后浮现出透明虚影——那分明是第二世把我沉塘的夫君！
　　"棠儿怎么醒了？"二哥转身刹那，虚影如烟消散。我抱着布老虎歪头流口水，脚丫精准踩中他刚绘的弹药配比图。当墨迹晕染成团时，我指着窗外喊："蝴蝶吃月亮啦！"
　　二哥披衣追出去时，我迅速将图纸塞进炭盆。跳动的火苗映着泪痣，我想起孟婆说的"保留生活技能"，突然庆幸自己还记得火药配方有多危险。
　　七岁上元节，我被迫营业。
　　"我们棠儿只是说话晚些。"母亲第七次驳回给我请太医的提议，将我裹成绒球带去看灯。朱雀大街人潮中，卖糖人的老妪冲我诡笑——她脚下没有影子，腕间系着我第三世见过的浸猪笼麻绳。
　　我咬破舌尖准备装晕，斜刺里突然冲出个戴傩面的少年。那人玄色大氅掠过我发梢时，白无常的声音在耳畔炸响："小哭包快跑！这是噬魂的傩妖！"
　　身体比脑子先动，我抄起糖葫芦扎向少年掌心。竹签穿透傩面那刻，街边所有花灯骤灭。人群惊叫推搡中，少年在我耳边轻笑："装疯卖傻七年，不累么？"
　　我僵在原地，糖浆顺着指缝滴落。母亲寻来时，只见我蹲在巷口玩蚂蚁，嘴里哼着走调的歌谣："灯灯飞，娘亲追，棠儿要吃桂花醅..."
　　是夜，白无常拎着壶梨花白蹲在房梁："白日那傩妖是冲你泪痣来的，要不要跟叔叔学抓鬼？月供三块枣泥酥就行。"
　　我蜷在锦被里数更漏，终于意识到孟婆的辣椒油后遗症远不止见鬼这么简单。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雕花窗时，我咬破手指在床板画了个歪扭的符咒——这是第三世当药人时偷学的禁术。
　　卯时三刻，端着药膳的丫鬟推门惊呼："三姑娘又尿床啦！"
　　我藏在被褥下的手攥紧染血的帕子，心想当傻子真是门学问。前厅传来哥哥们争相替我辩解的声音："棠儿定是梦见偷吃被发现了！""胡说！小妹分明在演练水淹七军！"
　　梧桐树影落在窗纱上，我望着自己短胖的手指叹了口气。装痴儿第七年，演技愈发精湛，奈何这届观众总爱自行脑补。或许该找白无常讨教下幻术，毕竟他上回变戏法把四哥的龟甲占卜改成塔罗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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