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篇●花开菀菀

　　赤焰流星虽美，却伤人。

　　“阿七，绯绯的哥哥中毒了。”阿菀放下书，说道。

　　“你能解毒吗？”阿七转头看向阿菀。

　　“书上有解毒方法，却没有配制的办法。”阿菀说，她也不确定解药是不是有效。

　　“你可以在江生身上试一试。”阿七说，他相信江生会帮忙的。

　　阿菀却摇摇头，说：“我发现，山谷里许多人都中了赤焰流星毒，巫师们用解药控制着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神的侍从，一辈子供养巫师塔楼的人。”

　　“你白天一直在想这件事吗？”阿七想起阿菀白日里的沉默，问道。

　　“也不完全是。”阿菀叹道，“我更多的是想，明明绯然药堂治愈了那么多人，族人们为什么还是更信任巫师？”

　　“可能只是习惯了。”阿七说。婚礼的仪式进行得有条不紊，一定是经过了千百次的重复。

　　“但我现在知道了。”阿菀却一反之前的颓态，说道，“他们只是中毒了，而巫师们拿着解药。”

　　族人们并不是真的信服巫师，他们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了。毒药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他们只能随时去找巫师求救。

　　然后奉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听从巫师的指挥排除异己、打压医师，做神灵最忠实的信徒。

　　可她不会让他们一直如意的。

　　阿七被她突然点燃的激情吸引，问道：“你想怎么做？”

　　“首先要拿到巫师塔楼的赤焰流星毒。”阿菀说。兹事体大，她必须知道赤焰流星毒的配置方法，才能及时调整解药为族人解毒，让他们逃离巫师塔楼的掌控。

　　“那我们去偷出来。”阿七跃跃欲试。

　　“不行。”阿菀却拒绝了他的想法，巫师塔楼人多眼杂，他们偷偷潜入很难不被发现。

　　“那怎么办？”阿七双手托腮，趴在桌上，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们去，合婚。”阿菀说。

　　阿七被吓得差点从桌子上跳起来，却看见阿菀认真的神态，咬住下唇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日，阿菀和阿七如期来到了巫师塔楼。

　　巫师们原本对阿菀怒目而视，他们之前几次和绯然药堂交手，都不战而败。但在听到阿七说“我们是来合婚的”后，瞬间转变了态度。

　　煮熟的鸭子送上门了！

　　几位巫师热情地带着阿七和阿菀上了三楼，来到了一位专门负责合婚的老巫师面前。

　　“请坐。”老巫师指向桌前的双人凳，说道。

　　阿七和阿菀听话地坐在她对面。

　　“你们的生辰八字可有带来？”老巫师上下打量了一眼二人，问道。

　　阿七却摇摇头，说：“我被族长召唤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

　　“我也不知道。”阿菀也顺势说道。

　　老巫师见过破土而生的神兵，也见过祭祀献舞的圣女，自然知道他们所言非虚。

　　“没关系，神灵会告诉你们的。”老巫师说。

　　阿七和阿菀对视一眼，都一脸茫然。

　　“跟我来吧。”老巫师站起身来，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密闭的小屋。小屋中也摆放着一张同样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箱。

　　老巫师走到桌子的另一侧，打开木箱取出盒子中的物品——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把手放在水晶球上。”老巫师吩咐两人。

　　两人听话地将手放上去，冰凉、光滑而且湿润。

　　“闭上眼睛，回答我的问题。”老巫师说。

　　两人闭上了眼睛。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阵光就在前方？”老巫师问。

　　“是，前方有一束温暖的光。”阿七回答道。

　　“穿过这道光，你们有没有看到一棵大树？”老巫师又问。

　　“是，我看到了，是赤木神树。”阿七又回答道。

　　“很好，树上有没有树叶飘落？”老巫师继续引导。

　　“有啊，有许多树叶飘落下来。”阿七又回答道。

　　“那圣女看到了什么？”老巫师突然将话题抛给阿菀。

　　阿菀自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阿七用脚靠了一下她，她只能试探地开口，说道：“我也看到了树叶飘落，像一片片羽毛。”

　　“很好，”老巫师开口说道，“恭喜你们合婚完成，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菀睁开眼，看着老巫师拿出一个八卦罗盘，开始念念有词。

　　“三月十八日，是个成亲的好日子。”老巫师一边说，一边在羊皮纸上写下他们的名字，和完婚日期。

　　还有三个月，正好准备成婚事宜。

　　离开巫师塔楼后，阿菀好奇地询问阿七道：“你真的看到了光和大树吗？”

　　“没有啊，”阿七说道，“我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罢了。”

　　“其他人也是这么合婚的？”阿菀喃喃低语道。

　　“想成亲的人，一定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阿七看着远方，说道。

　　“原来合婚这么简单。”阿菀又感慨道。

　　“你发现毒药了吗？”阿七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他们没吃也没喝，到底中毒了没。

　　阿菀却拉过他的手，轻轻撩起他的袖子，然后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疼——”阿七吃痛地抽回手，却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果然出现了赤焰流星的印记。而随着疼痛散去，印记也随之消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阿七看着印记消散，茫然地问阿菀。

　　“毒药就涂在水晶球上。”阿菀说。来合婚的人接触过水晶球之后就会中毒，但毒性并不会立刻发作，他们便也联系不到水晶球上。

　　“你知道这□□了吗？”阿七中毒在身，担忧地问。

　　“我猜到了大概，”阿菀说，“但还是要等毒发的时候，才能确定。”

　　“那我就只能等毒发了？”阿七可怜巴巴地询问阿菀。

　　“目前是这样。”阿菀百毒不侵，只能从阿七身上观看毒发的反应了。

　　见阿七有些担心，阿菀又补充道：“一开始的症状不强烈，你一旦感觉到不舒服，第一时间来找我。”

　　“好吧。”阿七还没听说过族人有疼死的先例，暂时放心了。

　　“那我们回去吧。”阿菀办完了大事，准备回去休息了。

　　“你确定你要现在回去吗？”阿七指了指巫师塔楼，笑道。

　　他们两个来巫师塔楼的事肯定已经传到了绯然药堂，这个时候回去，难免不会遭到绯绯的连环追问，还有其他族人的过分关注。

　　“那怎么办？”阿菀感觉自己昨日做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冲动了。

　　“我们去骑马吧。”阿七兴致勃勃地建议。

　　阿菀本想拒绝，又听到阿七说“你不去的话，就是还没有原谅我”，只能点头答应。

　　她原来也没怪罪阿七，只是觉得自己并不擅长就一次次拒绝他，却让阿七越发自责。

　　不过这次阿七终于听从了绯绯的建议，选择了一匹温顺的小马让阿菀练习，慢慢适应马背上的感觉。

　　他从牵着马慢走，到逐渐加快速度，阿菀也适应得很好。

　　一天下来，阿菀终于克服了对骑马的恐惧，能独自骑着马漫步了。

　　为了避免绯绯的追问，阿菀避开了大家聚集的时间，一进院门就偷偷溜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想到，与早就潜伏在她房中的绯绯和明苒撞了个正着。

　　“你终于回来了。”绯绯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阿菀，你总算回来了。”明苒也跟着帮腔。

　　阿菀转身想逃，却被预判了她的动作的绯绯、明苒一把抓住，压到了桌子旁。

　　“老实交代，你今天做了什么？”绯绯坐在阿菀左面，侧着身问道。

　　“没做什么啊。”阿菀还想装傻，企图蒙混过关。

　　“我们可都听说了，你和阿七一早就去巫师塔楼合婚了。”明苒坐在阿菀的另一侧，直接戳破了阿菀的狡辩。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绯绯有些不满，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她的眼皮底下，在一起的！

　　“我们没在一起。”阿菀试图解释。

　　“骗人，族人都看到你们去塔楼合婚了。”绯绯才不相信。

　　阿菀这回没法解释了，告诉他们赤焰流星毒的事还不是时候，但她也没有其他解释的借口了。

　　阿菀只好沉默。

　　“我就知道，一定是阿七骗你去的，”绯绯说，“看我明天好好收拾他。”

　　“其实是我要去的。”阿菀实话实说。

　　“啊啊啊，不要啊。”绯绯对师傅的选择十分不理解，却没法再棒打鸳鸯了。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阿七的？”明苒探究地询问。阿菀都主动去塔楼合婚了，她们作为好朋友，竟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什么时候的事？”绯绯追问。她早就察觉阿七对她师傅图谋不轨，但师傅一向并没有什么表现啊。

　　阿菀也不好解释，越发觉得昨晚想出去合婚的办法，真是个蠢办法。

　　“昨天，”阿菀试图圆谎，说道，“昨天看个江生哥成婚，有些昏头了。”

　　“那倒是，”绯绯的话题很快被阿菀带飞，说道，“他们真幸福啊。”

　　“绯绯，你也想成亲了？”明苒看着绯绯向往的神色，打趣道。

　　“我才没有呢。”绯绯嘴硬道。

　　“你看上那家小伙了？”明苒又问。

　　绯绯没有回答，脸却“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泄露了她的小心思。她把头埋到胳膊中，不吭声了。

　　“绯绯喜欢谁呀？”阿菀好奇地询问明苒，和绯绯接触最多的就叶禹、阿七、九粼和云竹几人，那她喜欢的到底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啊。”明苒没有明说，却意有所指地说，“就看绯绯最喜欢欺负谁了。”

　　阿菀盘算了一圈，发现绯绯除了喜欢和阿七斗嘴外，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她还是想不出来。

　　“阿苒姐姐，你喜欢谁啊？”绯绯在短暂的害羞过后，终于恢复了战斗力。

　　绯绯的话题一下子转到明苒身上，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们不是来审问阿菀的吗？

　　“你这么漂亮，染坊一定有许多喜欢你的人吧？”阿菀也把矛头对准明苒。

　　“我才不喜欢他们呢，”明苒说，“我们还要保卫月隐族人，怎么能轻易谈婚论嫁呢？”

　　她不说，阿菀都差点忘了族长召唤神兵的事。过了这么久族长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也不知道这步棋到底会用在什么地方。

　　“胡说八道。”绯绯却拆穿了明苒大义凛然的借口，说道，“那是你没遇到喜欢的。”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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