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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齐释锋利毒治千乘
他本就没什么事,婴齐第二日回了自己家。用了饭,又去了牢里看赵丘阿。
赵丘阿没想到她会来。难以置信从地上站起来,婴齐命人递去食盒,道:"里头有假死药,你用下便是我杀了你。今晚尸体转到乱葬岗,我会等你。但这仅是一个选择,死和活你自己选,但除了今夜,不会再有我等你的下一夜。"
赵丘阿接过食盒,慢慢开口:"我若出去了,还回赵家么?"
婴齐点头:"找个院子,远远的把你安置妥帖。娘找人看了你我八字,相克相杀,便留不得你在我身边了。"
赵丘阿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有些难以接受:"倒不如说你恨我。"
被承受的恨意没有被显现,赵丘阿迷茫中,婴齐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更谈不上恨。是你的恨被利用了,我恨的是罗千乘。"
赵丘阿沉默,待又要说什么,发觉人没了影。他不犹豫吃下东西,眼泪伴着饭菜,是那些他都没承认过喜欢的饭菜,只有婴齐和赵剑铮记得住的。
婴齐带了数十人,在乱葬岗找到了赵丘阿,喂下解药,他便又有了呼吸。
为他准备的东西就在马车上,婴齐留下一句保重,便让人送他去了庄子里。赵丘阿原以为两人还会有交谈,没想到一句话也没说上。
从此他们二人分开,生前再未见过。赵丘阿逢年过节会寄一些书信过来,婴齐一封都没看,全给了赵剑铮,让他们自己往来。
想了小半辈子的事已解决,婴齐不再有任何念头,一心一意打理起生意。
近日接到万盈升的书信,她于秋末一个月考试,若上岸,此后便是女博士。婴齐写了好几页的书信,祝她一次就中。
天冷,赵家按旧例依然回禹杭,但因和赵翰飞合作,两家都留了少主在京。
婴齐见冬日将至,又派人出去找罗千乘的消息。此时正值十月,花儿叶儿落的落,黄的黄,恰是在外游子思乡的季节。无事可忙时,婴齐便约着江文星一道说话,今日她们便去划船。
泛舟湖上,婴齐看着水里的肥鱼,心情大好。下了船带江文星去茶楼听戏,她们在二楼自在坐着。楼下角儿们咿咿呀呀唱得正欢。暗兵来报,罗千乘已找到,正被人押着过来。
婴齐让他们带回家,又向江文星道:"你的哥哥们找到了,要一起去么?还是你不忍心?"
江文星道:"一同去,你完事后,我带他去医馆。"
婴齐便又带着他回赵家,至院中果见罗千乘站在桌旁。笑嘻嘻走上前:"你射中我两箭,那我也还你两箭。但我拉弓从来不懂控力,总力求将人打个对穿。怕你死了,我就重新想个办法吧。"
罗千乘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吓得连连后退,江引明挡在他前面:"你说过不动他。"
"我说的是不玩儿死他。"婴齐取过一箭,拿着向他们从容走过去:"长痛不如短痛,你过来。好歹曾是主人,对待手底下的人我多少是有些怜悯在。下手稳快准,不让你吃太多苦头。"
罗千乘又惊又惧,向江文星递眼色,看江文星偏头,他吼道:"星弟,我是你亲哥!你怎好看着旁人对我动手而无动于衷?"
江文星不言语,垂下头来。江引明只好格挡在罗千乘前方,婴齐三招两式将他制服,低嘲:"几年前你勉强算个对手,现在是愈发不中用了,没点可让我瞧在眼里的长进。"
江引明听完唬在原地,还欲再上,自知只是白费功夫,扭过身去不肯看。
罗千乘的手脚功夫更不够婴齐看,几步上前捉住他,手中箭支不带犹豫插下去。
罗千乘痛得呼不出声,手腕抖动无比,婴齐道:"那日箭束穿过我的手约一寸半,留在骨肉是进一寸。加起来算你两寸。还差几毫,我重还你。"
说后,又按着箭往下压了一压。罗千乘痛晕又痛醒,极致的疼痛中只记得求饶:"我再不敢了!"
婴齐单手提拎他,命他睁眼看向自己:"听着,再有一次你最好能有十足的把握让我死。否则我可没耐心陪你一次次的玩下去,我的忍耐十分有限。这是你算计我的第一次,再有一次你死,记住没有?"
罗千乘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江引明替他应下。婴齐又道:"我不是任你拿捏心软的人,给文星喂药这事他不追究,我也就同你算了。剩下的一箭,就当便宜你了。"
江引明接住婴齐扔出去的人,小心的扶着去找医师。
江文星看到有江引明在,留在婴齐身边,用帕子为她擦去手上溅出的血:"你消气了么?"
婴齐笑道:"实话说,并没有。以前想要我命的人,现在坟头草都长不出来,因为每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江文星放下帕子,立誓:"我知自己无用,旁人伤你我无可奈何,倘再有一次,随你处置他们。你饶了哥哥,全是因着我,我都明白。"
婴齐并不确定罗千乘还会不会有下次,往常她的做法都是斩草除根以求稳。但罗千乘身份特殊,她也只能躲着点。
"以后这种让你为难的场面不会出现,你信我,我自有法子。"
江文星自是信任她,不带任何情绪回了家。江引明眼神有责怪之意,口中却没说什么。
罗千乘处理了伤口,半死不活卧在榻上,表情十分痛苦。不能对婴齐说的话,全用在了江文星身上:"心真够狠的,你竟一句也没劝。"
江文星道:"若我没劝,哥哥现在已是一具尸体。"
罗千乘发起怒:"但凡你多开金口劝几句,我便能相安无事。"
江文星不吃他这套,驳斥回去:"你对她下手时,事先并未告知与我。倘你成了,赔的是赵氏一族的性命,那时谁为她们求情?"
罗千乘装傻:"利益交换罢了,没有谁会死。"
江文星不留一点情面,斥他:"你很得意吧,利用胞兄对她动手。她那兄弟又蠢又急,你说什么便信什么。若今日你是赢家,该是不会听我的控诉。反正死无对证,你们再哄上几日,我照样会听话。我只知道,婴齐如果在这里,你不会对我说这些话,更不会责备我,因为你不敢。"
江引明白着一张脸,根本没脸劝。还在庆幸被训的不是自己,抬头便见江文星指着自己,眼中都是失望:"你给我喂药,利用我为他求情,一是看低了我的为人,二是伤了我们之间的情。若你们说实话,我难道不会去求婴齐?从小你们就要我用功读书,你们同我说的我都做了,为什么这么对我?"
罗千乘看江引明不敢开口,又急又怒:"我们是同族兄弟,你为了一个女人来我们面前不顾体面吵嚷,未免说不过去。"
江文星毫不客气点明:"起初你们觉她有利可图,劝着父亲母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她待你们也算不错,只罗哥哥你贪欲过重,几次三番给你机会,是你没把握住。我们已决定了,大考后我上榜即可,不争什么排名,于你们而言无甚用处。若你们再对她动手,我可无奈何,也没脸去劝求情,但不好看着你们去死,为你们收敛棺木后只有一死明志。言尽于此,随你们做主。"
末了,又问:"别人家的兄弟都同你们一般么?我没什么要紧的朋友,学里的同窗也嫌我无趣,鲜少带我一起,都不肯与我深交。别人的兄弟是怎么样的,非得用我去换些什么东西回来么?先生不是这么教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再有,就算婴齐是个乡野女子,当初你们为何不留下她?为什么只有婴齐从来不同我讲图报二字。"
罗千乘哑口无言,这一番话却说到了江引明心坎。他为兄数十载,第一次同江文星道歉,发自内心的:"是我的问题,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你有委屈,我能明白。但我只有你们两个兄弟,也无好友,旁人家是怎样,我也不甚清楚。也许你与婴齐日后有了儿女,能从中感受到不一样的亲情。"
江文星望着他,淡淡开口:"婴齐说的对,没有谁十分了解谁。我也不会很了解你,你一心为我想,却又好像从来不愿意去了解我。"
江引明悔得很,想要再劝,已见江文星行了礼:"也许我本就不该了解你们太多,就同往日那样自在相处就好。星告辞了,既然哥哥无大碍,星回屋去也。"
江引明悔意无止尽涌出。看远去的江文星,快步追出。江文星未料到他会出来,又宽慰他:"兄弟没有瞅,再者明年春下我要去禹杭了,自不会记恨哥哥们。"
江引明听到保证,却高兴不起来。罗千乘道:"我们之间谈不上恨,但也仅因血缘在,他不得不接受我们了。"
江引明悔恨非常:"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冒险。"
罗千乘却笑了:"我悔的不是因星弟对我失了依赖,而是悔在事未成。"
江引明沉默略久,反劝道:"就此住手,我不会再同你谋划关于赵家的一切。"
罗千乘的手痛得无法让他忽视。尽管再不甘心,也只能将事抛下:"我是真的不敢了,下一次赌的是我的命。把心放肚里,对赵家我不会再有任何动作。"
江引明劝了他许多,唯恐他想不开再有找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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