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boss都是祂的舔狗

　　“请89号求职者请到3号窗口报道！”
　　迈入铁门，嘈杂的电子音涌现在他耳边，正前方有三个编号窗口，窗口前的空地上还安置了三排座椅留给等候区的人，和现实世界的银行窗口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座椅和设施都格外陈旧，3号窗口顶部的长条灯管都灭了一半，另一半频频抖动，看得人眼睛难受。

　　奇怪的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求职者，但他耳朵听到了很多人的议论声、对排队漫长的抱怨声，还有一些“叮铃当啷”的磕碰杂音。
　　这些声音里有一道男声格外清晰，他说，“请问，这里接受残疾人吗？”
　　是道紧张、低沉的声音，音色里有换声期专有的沙哑。

　　很快，一道电子音恢复了他：“以太鸡场不放弃任何一位希望工作、积极争取机会的人，欢迎进入养殖场大家庭，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句话引导人也与他说过，应该很久以前就是以太养鸡场的规矩了。

　　“请89号求职者请到3号窗口报道！”
　　“请89号求职者请到3号窗口报道！”呼唤声越发急促，尘倦走上前去在一张黑皮椅子上坐下，椅面边角处的黑皮裂了条大口子，里面填充的橙黄色海绵爆了出来，裸露在外被扣掉了好多。
　　尘倦小心翼翼地调整坐姿，大部分体重坐在了椅子另一角。

　　“您好，请在打卡机上按下右手大拇指手印，再按确定，我们开始心理测评。”
　　尘倦照做了，他面前黑色的写字台转变为白色，照映出屏幕上密集的划痕，尘倦拿起数控笔开始答题。

　　尘倦翻了一下整个测评内容，一共有情绪风险量表、逻辑推理题和情景模拟题三大类，前两种还正常，最后的情景模拟就很阴间了。

　　工厂下达指令，要将所有公鸡扔进绞肉机制成母鸡的饲料，你负责看顾这一生产环节，突然你的同事阻并抢走了小鸡仔，你觉得他这么做的原因是：
　　A.发癫，没有原因，不必理会
　　B.想和小鸡仔们一起进绞肉机
　　C.饿了，想生吃鸡仔
　　D.你没有任何思考，对此事根本不好奇

　　毫无征兆地，你邻座的养殖员被巡逻卫士架走，你选择：
　　A.专心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B.阻止巡逻卫士维护同事
　　C.你感到愤怒，但知道自己一人不是巡逻卫士的对手，决定召集更多同事反抗
　　D.你决定多观察，试图弄清同事被带走的原因

　　有做题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两道单选题的引导倾向已经很明显了，答案是D和A。任何好奇、同情、思考在这里都是不需要的，人被鼓励像机器一样展现自己。
　　尘倦按照这个逻辑做题，点击提交。

　　3秒后，伤痕累累的白屏炸开一道像素风的七彩烟花，尘倦耳边配合地传来“隆隆隆”地震响，和幼儿园玩具里夸张地鼓励，“真厉害！此次心理测评您获得一、百、分！您就是我司在寻找的天选之子！”

　　无他，会做题而。
　　尘倦面色如常点击“下一步”。
　　这是一张个人信息的表格，包含姓名、性别、年龄、出生地等信息，当然尘倦是闭眼瞎写，甚至找着那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写，然后他抹掉性别一栏的“女”，填了男。
　　好吧，性别这个没必要隐藏。

　　尘倦摇头，掐了把脸来保持清醒，避免出现低级错误填写接下来的内容，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一栏，表格里问，“您最想实现的愿望”。
　　这又不是同学录，还能许愿的？

　　公司招你来是实现公司的愿景的，谁管你个人的愿望?有点多此一举了吧。
　　谨防有坑，尘倦落笔前谨慎地停顿了。
　　就在此刻，他眼前的答题区似乎隔空和另外一个答题区重合了，所有答案都出现了浅灰色的其他内容，愿望这一栏写了东西又涂黑划掉了，看不出痕迹，只在空白处挤着一句话：实验顺利。

　　为什么是“实验顺利？”
　　这是谁的信息表啊？
　　尘倦的视线上移，踩着自己消失的瞬间扫到了一个淡淡的字迹，“乌恒生”。
　　是很重要的人吗？
　　尘倦的记忆里并没有他。

　　“倒计时1分钟，请求职者89号尽快作答。”窗口对面的喇叭响起，滴滴的倒计时声催促着他尽快下笔。
　　在不抄袭别人的前提下所有“瞎写”均来自于人的记忆和认知，尘倦就算瞎写一时间也没什么想法，索性他写下了近日思考的内容：希望我的人生不要失控。
　　虽然尘倦对此并不乐观。

　　点击“提交”尘倦的右手手腕处出现了一只印章，激光打印一般画在了他的手上，就像屠宰场检疫后在猪肉上盖的印章。
　　“以太养鸡场89号养殖员”
　　走完一切流程，3号窗口暗下，一条地标线从他脚线延伸指向另一扇不锈钢金属门。
　　这扇门看着又厚又重，有点防弹门的感觉，门口处有打卡机门禁，需要右手大拇指的指纹。

　　尘倦按上，金属门弹开一条缝隙，内里黑漆漆的。
　　屠宰场、密室、监狱、冷库……许多场景画面在他脑划过，最生动的还是各种变异实验生物。
　　不是要体检吗？

　　尘倦站在门缝前，感受内里寒凉之气，不是很想进去了。
　　犹豫之间，尘倦眼前再次出现了幻觉，他看到门扉敞开，从门口排了一长串队，大家昏昏沉沉地依次躺进了一个“金属棺材”里，一刻钟后被放出来，出来时的眼神就像恢复出厂设置一般，清澈而单纯。
　　大家就连步伐都如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是一样的。

　　此时缝隙内亮灯了，语音再次引导他的行动，“亲爱的准养殖员，欢迎体验一站式体检，请躺入检查舱中，我们将为您进行全面体检并提供短肢再生、基因修复等定制化服务，全程免费哦~”

　　检查舱的指示灯由绿变红，舱门开启，尘倦伸头去看，内里是光滑的金属壁，崭新锃亮，没有落灰也没有留下任何使用痕迹。
　　就这么个简陋埋汰的“金属棺材”能干这么多事？
　　算了，这些细节不能用他熟悉的逻辑思考，虫子和人都能诞生嵌合体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尘倦不自觉按上锁骨上的云纹，云纹也在默默回应他，微微发烫，似乎在说“包在我身上。”
　　眼睛一闭一睁，再醒来，他已经身着全套隔离服站在了大棚的过道上，耳边全是“嘤嘤嘤”的鸡叫声，脚下是蓬松的木屑，才上去十分柔软，“适脚性”很好。

　　尘倦睁眼，看着一个篮球场挤满了毛茸茸的黄色雏鸡，整个人一愣
　　——真是养鸡啊？
　　他一直以为“养鸡”是什么高深的代称、黑话，没想到就是字面意思。

　　尘倦蹲下身随机抓取一只幸运小鸡握在手中，感受柔软温热的触感，“啧啧”逗了两声，很快一道强光打在他身上，“89号养殖员未服从统一指令，记过一次。”

　　什么？
　　尘倦扔下小鸡迅速站了起来，这才注意他身后占了一列的养殖员，他们每个人提了一只塑料桶，桶里是玉米麦麸，另一只手以相同的节奏抓紧粮桶再播撒出去，扬起阵阵稻谷壳子。

　　尘倦看到脚边的小红桶，懂了。

　　正当他要捡起塑料桶时，一只带着蓝色橡胶手套手突然插进来，抢先一步提走了。
　　那人手上有一枚半心戒指。
　　前男友要替我劳动？

　　不对，这说明他并没被完全洗脑！
　　他还有自我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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