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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
为了不在约会时困得一头扎地上,盛夏一直睡到中午,睡醒了才起。
孟乘风起床来刷牙时,盛夏正霸占了卫生间的洗漱台,他已经洗完澡了,正对着镜子修眉毛。
“早啊哥。”盛夏屏住呼吸小心地说,生怕说话动作大了将眉毛修毁了。
“这都几点了还早呢。”孟乘风靠在门上说,“你弄好没?弄好了赶紧出去,别耽误我上厕所。”
盛夏手中的修眉刀又小心地蹭了几下,“好了好了。”
孟乘风刷牙的时候,盛夏在化妆,反正孟乘风看不出来化妆前后的区别,但是他有个最大的优点,不会在盛夏化妆的时候催。
盛夏最后给自己涂了点唇膏,将头发散开准备重新梳。他的头发又长长了许多,现在垂下来能到腰际。
孟乘风抬手摸了摸,又顺又滑带着凉意手感好极了,他也不亏待自己,又摸了几下。
盛夏笑着透过镜子看他,“要不然我今天不扎起来了?”
孟乘风:“都行,随你。”
看着盛夏的精心打扮,孟乘风站在自己空旷的衣柜前,认真翻了一会儿,翻出来一件象牙白的印花翻领夹克套上,裤子没得挑,都是黑色,随便穿哪件都行。
盛夏穿了件浅粉色麂皮夹克,白裤子白色高帮鞋,还背了只暖白色的斜挎包。
看到孟乘风出来,盛夏眼睛一亮,“哥你穿浅色真好看。”
孟乘风:“浅色不耐脏。”
盛夏关上门说:“以后我给你洗,你多穿浅色吧,很衬肤色的。”
孟乘风:“再说吧。”这件夹克是他在网上买的,一直忘了没拆包裹,等他拆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店家发错货了,他买的黑色发成了白色,但是拖太久已经不好找商家售后,他干脆丢衣柜里吃灰去了。
他长得太好看,干夜场得穿得不引人注目,不然容易招麻烦,所以他衣柜里衣服不是黑的就是棕的,连浅灰色都少。
要不是今天翻衣柜,他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件夹克。
他俩本来就起床晚,在家磨蹭一会儿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反锁好大门,盛夏脸上的笑容比树上的花都灿烂,“我们中午去吃日料可以吗?”
孟乘风不喜欢吃日料,他不喜欢吃任何生的东西,小时候家里吃醉蟹他都得吃熟醉的。
但是这是盛夏第一次正式请他吃饭,而且还是约会,他直接拒绝,应该不好吧?
再说了日料里除了各种生吃的玩意儿,还有寿司天妇罗,他点菜的时候随便点几道垫垫肚子就行,没必要扫盛夏的兴。
“可以。”孟乘风说。
这家日料店是昨晚盛夏做功课时千挑万选定下的,他俩刚走到门口,就有穿着浴衣的服务员拉开大门用日语说着“欢迎光临”来接待。
店里是木质装修,摆了不少日式的摆件和灯笼,所有座位都是下沉式的,孟乘风以前没来过,没想到进来这里还得脱鞋,
他边脱边想,还好他和盛夏都没脚臭,不然鞋一脱这饭也不用吃了。
盛夏将菜单递给他,“哥,这里的刺身据说是质量最好的,咱们点一个双人刺身拼盘尝尝?”
孟乘风看着菜单彩图上冒着凉气的三文鱼北极贝还有其他认不出来的刺身,只感觉心里一波接一波翻浪。
“点……个单人的尝尝就行了。”
盛夏没发现孟乘风表情有点不自然,还在翻菜单,“那你想吃这个芥末小章鱼吗?这道菜也很有名,我看售量非常好。”
孟乘风一看,嚯,这小章鱼也是生的,他一只手攥紧了裤子,对盛夏说:“想吃就点。”
“寿喜烧要不要哥?可以蘸鸡蛋液吃,据说非常嫩滑。”盛夏指了指图片上的小锅。
孟乘风刚升起来的一点笑意又消失了,不是,好不容易有个煮熟的东西,怎么又得蘸生鸡蛋?日本人就不能吃点熟食吗!
他慢慢低下头,“都行,你看着来。”
盛夏又看上了一道上面摆着金枪鱼大腹的寿司,来上免费小菜和水果的服务员说“打扰了,这些是免费送的,请慢用”,盛夏直起身子来拿孟乘风手边的杯子准备给他倒水,这才发现他表情有点僵硬。
他皱了下眉,“哥,你不想吃日料吗?”
“还行,吃呗。”孟乘风说。
盛夏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我们等会儿再点菜,你先去忙,我点菜的时候喊你。”
服务员走后,盛夏掰住孟乘风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哥,我们出来约会我想让你开心,如果你不喜欢吃日料,我们就换一家店。”
孟乘风看盛夏点菜时兴致挺高,不想扫他的兴,“你不是挺喜欢的吗,就吃这个呗。”
盛夏认真地说:“哥,不喜欢就说出来,不要迁就我,不然你心里不会觉得第一次约会很开心,只会觉得你为了迁就我受了委屈,而我还不知道,时间长了你会很憋屈。我不是非吃日料不可,只是看到许多人说第一次约会来吃日料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眼神很真挚,孟乘风罕见地生出点不好意思,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尖,“也不是不想吃,就是我不喜欢吃生的,你吃刺身我吃点别的不也挺好的吗。”
盛夏一手抓起自己的斜挎包,一手抓住孟乘风的袖子,“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吃,走,咱们换一家。还好刚才送来的水果和小菜还没有动,不然就真的不好意思走了。”
孟乘风胳膊顺着他的力道抬了起来,人却坐着没动,“真不吃了?”
“不吃了,换一家咱俩都喜欢的。”盛夏拉着他的手一点没松。
孟乘风起身穿鞋,“那就走吧。”
等出了店,盛夏忽然笑出声,“哥,谢谢你。我也不会谈恋爱,这是第一次和人约会,谢谢你愿意陪我。”
孟乘风轻咳一声,“别说这种奇怪的话。”
最终他俩找了家湘菜吃炒菜去了,红彤彤一大桌,就着米饭吃很过瘾。
吃完饭盛夏又拉着孟乘风去看花,附近有一个公园,里面种满了玉兰,现在正是花期。
今天正好赶上周末,公园里人挤人,到处都是在自拍和给朋友拍照的游客,还有端着梯子和摄像机的正规军。
公园的小路口还有见缝插针的小商贩,有卖小孩玩具的,有卖各种发卡首饰的,还有卖烤肠棉花糖的,简直热闹得厉害。
玉兰的花期刚到,树梢的花绽开了,但靠下的位置还是一朵朵花苞,洁白而瘦长,玉兰花香不浓,走近了才能嗅到一些。
像孟乘风一样,盛夏想。
小路上人很多,盛夏原本和孟乘风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越走越近,直到肩膀碰到肩膀。
在孟乘风又一次被迎面走来的人挡住以后,盛夏貌似不经意地牵住了孟乘风的手,“这里人好多,这样不容易走丢。”
孟乘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心却跳得像打鼓,咚咚咚,一声快过一声。
盛夏的掌心很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潮湿,和他一样,贴在一起热量就会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孟乘风指尖不由自主地颤动了几下,又很快恢复平静。
好像并不难接受,和一个男生手牵手走在人流如织的公园里,并不是什么令人汗毛倒立的尴尬事,也不会有人忽然冒出来将他俩架上火刑架,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拍照、散步、聊天。
他们的亲密也不是没人注意到,孟乘风对别人的视线很敏锐,迎面走来的人轻轻一瞥他都能察觉。
但是盛夏牵着他的手很紧,太过光明正大,反而无可指摘。
走过一条小路,拐弯处有个老大爷在卖棉花糖,看三轮车和炉子的破损程度估计卖了挺多年,但好在看着干净,卷好的棉花糖插在车前的木头板子上,香甜的味道顶着风能飘出去很远。
大爷生意挺好,车前围了不少人,有跳着要吃棉花糖的小孩,还有童心未泯的年轻人。
孟乘风不用侧头都知道盛夏在看棉花糖,甚至在快要走过去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孟乘风捏了他一下,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站这儿别动。”
说完,他就走去大爷那里要了一个棉花糖,最简单的白色棉花糖,也不用做复杂的造型,两分钟就可以拿到手。
他举着棉花糖回来塞给盛夏,盛夏眼睛都亮了,“你怎么买了这个。”
孟乘风:“给你买的,快吃,小心走路上被人撞扁了。”
盛夏一手举着,撕了一块儿下来,他没着急吃,先递到孟乘风嘴边,孟乘风张嘴接了。
棉花糖就是用最普通的白砂糖做的,除了甜,还有一股焦糖的香气,孟乘风点了下头,“味道还行,你自己吃。”
盛夏想装得成熟一点,脸上的笑意却根本抑制不住,他咬了一口,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真好吃。”
孟乘风手痒,捏住了他的脸,“一个五块钱的东西,真这么好吃?”
盛夏点头,“你给我买的,特别好吃。”
盛夏吃了一口,又撕下来喂给孟乘风,“小时候我学校门口有卖的,但是我没有零花钱,杨叔和我妈又不给我买。后来杨铭宇知道我没有吃过,故意买了来馋我,他会买一个最大的彩色棉花糖,吃几口然后当着我的面扔了。”
盛夏的语气满不在乎,“后来我大学了出去打工,遇到卖棉花糖的车子时也买过,味道就那样,一点都不好吃,也不知道杨铭宇有什么好炫耀的。哥你真会买,今天这个就很好吃。”
他说的无所谓,孟乘风却听得有点心疼,在他去武校之前,虽然三天两头要和孟立业打架,但他是不缺零花钱用的。那时候孟立业能挣钱,喝醉的时候经常随便掏一把钱给他。
棉花糖、竹筒饭、鸡蛋仔、烤肠、关东煮、炒田螺……这些校门口经常出现的小摊,他都吃过,甚至可以天天吃,在这方面,孟立业和他母亲并没有亏待过他。
如果盛夏真的觉得不重要,他就不会惦记这么多年,他想要的不止是棉花糖,而是杨叔和苏女士给孩子买零食背后的那份爱。
这里的棉花糖5块钱一个,或许还是趁着人多涨价了的,平时估计一个3块5,盛夏现在每个月工资2万5,而且还不算客人的打赏分成,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买下一个仓库的棉花糖。
但是盛夏是一个感情需求很高的人,棉花糖在他心里是一个代表爱的拼图,他自己拼不出来。
孟乘风低下头,将盛夏手里的棉花糖咬走了一大块,糖丝被拉断,被风吹起来粘在盛夏的发丝上。
他将嘴里的棉花糖三两下咽下去,又侧过头,将盛夏发丝上粘到的那点用嘴叼走,“是挺甜的。”
盛夏不知道他在说棉花糖还是在说自己,感觉胸口涨涨的,像被填满了一样,说不出话。
孟乘风等他吃完,别扭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走,再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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