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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躁
顾昭冷笑:“他忠亲王有心,我们自然也要好好表示。那一日便是我们除去心头大患的日子。”
顾明面色纠结,这看在顾昭眼里倒是有些变味:“怎么?难不成你舍不得动手?岂能在这个时候动了仁义之心?”
顾明听了急说:“怎么会?父皇不惜伤了自己的寿数也是为了让我能顺利登基,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动恻隐之心?他忠亲王自己找死自然是要成全。”
“那你是为何?”顾昭不明白:“难道是你不愿伤了我大喜之日的喜庆?不肯在那一日?可是忠亲王可不会在乎。”
顾明垂下头:“姐,我从没见过母后。纵然你说母后如何好,可我到底是没见过的。从小,其实就连父皇我也很少见过。偌大的顾府,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后来进了宫,还是如此。”
顾明没再说下去,可是顾昭全明白了: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呢?眼前还显得稚嫩的皇帝已经是她在世间仅剩的亲人了,是她多年来相互依靠的亲人。
“明儿,你别怕。这女子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可是姐姐不一样,姐姐的父皇是皇上,姐姐的弟弟也是皇上,天下谁敢让姐姐受委屈呢?就算是有了婚约,那也是权宜之计。等到事成,是否和离也都在姐姐的一念之间不是吗?”
顾明听了这话抬起头:“真的?姐你不会骗我?”
顾昭笑着说:“当然是真的。难道修建了公主府,现在我住的宫殿就要上锁吗?以后你就不许我进宫了?”
顾明急得站起来:“怎么会?今生今世!姐姐你无论何时在这后宫都出入自由,无人敢阻拦你!”
顾昭示意他坐下:“那不就是了?到底是住在公主府还是住在宫里那就是我的自由了。你又有何担心呢?”
顾明脸上放松的坐下来,又猛地站起身,走到顾昭跟前,就那么坐在了地上,把头放在顾昭的膝上。
顾昭用手摸着顾明的后脑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顾明声音里带着委屈:“姐,你可答应我了。”
顾昭心里有些难受:这个弟弟从小没有见过母后,一直总是生病,好容易大了些,这么小就要接过父皇的担子,承担起一国的重任,她是真的心疼。看着顾明舍不得自己离开,顾昭心里开心又有些疼。
“答应你了,我可永远是你姐啊!”顾昭温柔地说着。眼睛看向前方:等到解决了忠亲王,朝纲稳定,就可以看着为顾明选皇后了。父皇在的时候不愿赐婚,说是若皇后不是顾明心爱之人,帝后不睦,便是全国不幸。顾明的婚事定要顾明亲自选定。可是现在看来,顾明这傻孩子分明还没长大。
“你看你,都是皇上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顾昭想到这儿故意打趣他。
顾明不抬头,只是一个劲儿拧着身子:“姐。”
顾昭只说:“我们现在一定要做好准备,那个时候一定要彻底剿灭忠亲王的势力。庆王叔那边如何了?”
顾明抬起头,理理衣服坐好说:“庆王叔腿脚不便,在军中反而行事不引人注意。那忠亲王自满跋扈,竟然丝毫不曾戒备。这反倒是让庆王行事方便了。”
顾昭点头:“如此便好。谢家自然是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只是现如今局势不同,不可在除掉忠亲王以后又多一个谢家。那谢雨亭还是不可小觑。那谢辉倒是个突破口。我觉得他和谢雨亭之间有嫌隙。”
顾明点头:“自然,他并非谢氏血脉,身后没有积累,就算是立了大功也不必紧张。”
“正是这个道理。”顾昭很是赞同,随后又说:“至于那陶公公,毕竟是伺候父皇的老人了,心倒是忠诚的,你也还是多加忍耐。等到事成再安排他出宫。”
顾明点头。
顾昭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顾明看着那背影,又忍不住看向天空,觉得无比孤寂。
在这宫里,曾经不觉得,现在却觉得心上无比孤单。自己曾经当储君的时候与如今根本不一样,自己亲自登上那个位子,才知道为何父皇曾经日夜繁忙,才知道为何历朝历代帝王都会自称寡人。
而这皇宫那么大那么华美,可是自己能够信任的就只有姐姐一人。
那谢家三少爷?不过就是民间捡来的孩子,凭什么成为自己姐姐的驸马?想到这儿,顾明的眼中有几分阴鸷。
陶公公进来了,笑着问:“皇上和公主谈得如何了?”
“不过如此。”
陶公公看着顾明神色不佳,忍不住多说几句:“皇上,您也放宽些心。奴才知道您一定是在为公主担心,可是这公主在尊贵,她也是女子,这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您也放心吧,那谢家三少爷也是一表人才,生的那模样当真是俊美。”
陶公公说的恳切,他一心想着顾明定是舍不得公主出嫁,但是这在他看来也就是弟弟寻常的对姐姐出嫁的担心罢了。
顾明心中不悦:姐姐是他的,姐姐要永远陪着他。怎么能嫁给别人?在他的心中,天下就没有人配得上顾昭!没有人配得上嘉月公主!父皇当初给姐姐赐封号的时候,特意选用了自己明字中的月,不就寓意着二人此生都是不离不弃的吗?
陶公公一心以为顾明只是舍不得姐姐,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捡些好话。
可是这却让顾明越听越心烦:“陶公公!时间不早了,你且歇着去吧!朕要歇下了。”
陶公公神情一滞:“是,皇上,奴才这就退下。只是皇上先前宣召了关太医,是否要让关太医回去?”
顾明想到了什么:“关德平来了便让他直接进来,不必通报了。”
陶公公退出去,忍不住擦擦额头:这皇上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自己当初伺候先皇都好好的,现在对着这自己亲自看着长大的小皇帝,反而总是不得要领,就像自己今天本意是劝慰劝慰,怎么感觉皇上后来还生气了?真是猜不透这心思!难啊!
出来殿外,关德平提着药箱正要进,看到陶公公便行礼:“微臣见过陶公公。”
陶公公友善地对关德平低声说:“今儿个皇上的心情可不大好,你去了小心点儿伺候。”
关德平试探着问:“怎么皇上近来心情总是不好?”
陶公公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啊。这皇上曾经可是个谦谦君子,最是友善了,这自从登基以后,心思可是越来越难猜了。也许是我真的年纪大了,不该在伺候御前了。”
关德平赶忙说:“陶公公这是什么话?谁不知道您先后伺候了两位皇上,最是能够体察圣心的。若是连您都揣摩不来,还叫我们怎么活呢?我们可都指望着您呢!”
这番话叫陶公公心里舒服了些,他眉目舒展:“说这些干嘛。你也还是小心当差吧。走了。”
关德平说:“陶公公慢走。”随后看着陶公公的背影,心里不禁着急:这陶公公自然猜不透了。当初用的那秘方,虽然叫皇上脱胎换骨,如今的身子骨绝对强健不已,可是坏处就是影响了性情。就算陶公公从小看着皇上长大,那怎么能猜得到一个已经性情大变的人呢?
关德平心上有些担忧:上次皇上说自己有嗜血的冲动,自己用药压制了,可是心里却依旧难改暴躁。不知道今日如何了。
关德平心事重重地进殿了:若是皇上真的因此······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
“微臣参见皇上!”关德平跪下,顾明摆手:“不必多礼了。朕近来觉得心绪繁杂,那些情绪又要上来,这才宣你来。”
关德平小心地说:“上次用药后皇上觉得如何?”
“有些用,不过还是难受。”
“微臣近来研读医书,琢磨出一个法儿:那就是皇上的心绪从肺腑起,入得经脉,再入气血,这才经气血绕全身,引得皇上性情有误,时常心上不顺畅。微臣想用银针刺破皇上的涌泉穴,让那污血自足底流出,这样兴许能让皇上好受些。只是微臣不曾试过,不敢说是有十足十的把握。”
顾明看出了关德平的心思:“你定是心里有顾虑。这涌泉穴是在足底,也不会被发现。你放心大胆一试。”
关德平跪下说:“微臣谢皇上大恩。到时候施针兴许会有些疼,还请皇上忍耐。”一边说,就去脱皇上的靴子。
“皇上近来心情还是太过起伏,平日里还是要尽量让自己心情稳定些好。”
关德平手捻银针:“还请皇上忍耐。”说罢就把银针刺入穴位中捻动着。
果然有一股黑血顺着银针流下来,关德平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盒接了那黑血:“微臣把这黑血收起来回去查验,看看是否能配药根治皇上的症状。”
顾明觉得心上一阵清凉,好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太阳陡然放出光亮,他长叹一口气,后背放松地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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