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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天,青蓝色的。已是初春了,还是很冷,花都半开不开的,就是开了,也打着蔫儿,花瓣卷曲着,可花瓣的颜色却因此更深了,近黑色。那是一种颓废的鲜艳。开到荼蘼花事了。
风一吹,池塘的水面发皱。灰黑色的池塘,可很清澈。能看见莲花的败叶儿轻轻落在水面,打着旋儿,然后沉下去,沉下去。沉到很深了,它的影子才模糊了一点儿,雾里看花,不真切的样子。
朝如寒水,晚来春。傍晚,李府唯一的生气,是那些外来客给的。
脚步声踢踢踏踏的,个个面色严肃,带着些事不关己的高傲和冷漠。他们对着李老爷说:“怀疑李府有谋反之罪,来调查。”末了假假地安慰,“没事,只是例行调查,李大人一身清正,害怕什么呢。”
李夫人拉了拉丈夫的袖子:“是不是偷偷救那个扫把星的事情被发现了啊?即使是个奴婢,买回来也没好处,我就说了嘛,你们一家人全不听我的,似乎我要害你们李家!真是好笑……”她紧张又着急,更多的是害怕,于是埋怨很多,絮絮叨叨的。
李老爷伸过手拍了拍她手背:“没事,那也构不成谋反。”
正是饭点。有奴才们端着盘子、汤水、各色菜品出来,迎面撞上几个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大男人,被他们凶狠地拨开:“让开!”
随着各人的惊呼,汤水洒了一地。
男人作势要打:“妨碍大人办事,回头皇上重重地罚你们!”
奴才们就跪下来,磕头求饶。
这些人理也不理,径自绕过人,朝屋后头走去了。
不一会儿,李茂简单地披着衣裳跑出来:“爹,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一点小事。”
负责看管李府一家的一个兵丁斜了一眼:“没事?摊上大事了!没点底儿,皇上会来查你府上?”
……
“谋反?怎么可能!我爹他在朝廷,矜矜业业,怎么受得了你一盆脏水泼过来、怎么受得了小人陷害!”
那人把眼睛一横:“你搞搞清楚,这话是我说的?当然我说的也不算,你爹多大的官,怎么是我这种人能泼脏水的。拿主意的是皇上!皇上!你刚才说这话,骂不到我头上,是不是全冲着皇上来的?大不敬!”
“你!说的就是你!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狗!”
“行了,李茂,闹够了吗?还嫌不够乱?”李老爷一声吼,“你着急什么?等他们空手而归的时候再骂,那才是理直气壮。”
远处有人押着个女人走过来。
和李茂吵架的兵丁一瞧,眼睛亮了:“理直气壮?哈哈!我看你们等不到那个机会了。你瞧,那是谁?”
李茂瞪大了眼:“那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男人将女人甩在地上:“说!这女人跟你们家什么关系?”
李老爷满脸堆笑:“哦,她是我们李家的新媳妇儿,前两天刚过门。”
“哼,新媳妇儿?”那人搜了搜口袋,拿出一张画像来,“瞧着!看好了这女人是谁?你们李家,觊觎皇上的女人,到底是何意图?”
“皇……皇上?”李茂低着头盘算了下,平和地朝着苏容问,“你是皇上的女人?”
苏容满身颓废,再也抵赖不得:“我是皇帝的妃子,临时偷跑出来,占用了自己姐妹的名字,嫁到了李家,想不到竟连累你们至此。我再也没脸活成了!”说完这句,早将舌头咬断了,脑袋一歪咽气,嘴角缓缓地流出一点血迹。
那男人见她自尽,猛地叫起来:“千真万确!抵赖不得,这女人畏罪自杀,李府,按律彻查!”
“等等!我们并没有蓄意谋反。”李茂站在自己的爹身前,“你没听见她先前说的话?占用了自己姐妹的名字嫁来,我李府也受了蒙骗。这种情况下,怎么叫蓄意谋反?”
李老爷也拍了拍李茂的肩膀,从身后站了出来:“我朝律法中并没有提到,娶了不该娶的女人,怎么就成了谋反了。而是对各个官级能屯养的私兵规模做了分类,超出多少才算谋反?这个你们怎么不去查!我们李府经得起查!但若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就治我们的罪,谁都不会答应的!”
“你们!好啊,父子俩巧舌如簧,我不与你们争辩了。那我且问你们,前几日瞒着皇上,收买了一个小奴婢,是林家的女儿,对不对?这事你们可有辩驳?”
李老爷做出懵懂无知的样子:“何时?何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那男人气急败坏,随意捏着一个小奴婢的脸:“你来说!”
她自然是拼命摇头。
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欺君可是大罪!你想清楚了!”
“没有。”
“好,好啊。”那男人呵呵笑着,眼神却是狠戾的,“别被我知道你们的把柄。”
当下在李府疯狂搜查了一圈,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却并没有什么结果。那人只好怒气冲冲地走了。
李夫人捂着胸口,顷刻难安:“幸亏一早将那姑娘送走了——那姑娘被送到哪里去了?可还会被他们查出来?”
李茂想着已经进宫多月的林亿,苦等许久,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心里的等待便死了。他叹气:“不会了吧,她不会和我们扯上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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