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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和火炕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方醒，两人简单吃了饭，匆匆去找村长安木。
“安爷爷只说明天去找他，也没说几点，晚了一会应该也无妨吧。”前往安木家的路上时，安乐竭力宽慰自己，边碎碎念道，“我们也不算违反村规吧，就算是，那也是第一次，安林眠他们都第二次了，才被罚了村规一百，咱们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们更严重吧…….不过天这么冷，希望别罚我们抄村规，手都握不住笔怎么抄…….最好还是直接骂一顿吧，反正被骂几句也少不了几两肉…….”
不多时，安乐怀着揣揣不安的心带着安小鱼到了安木门口。就在安乐做完第三次深呼吸仍不想敲门进去时，安木浑厚的声音透过书房的纸窗户传了出来：“还不进来？”
“嘿嘿，安爷爷～”安乐笑的一脸乖巧，和并未太多表情的安小鱼并排站在安木面前，像是长得乖巧的中等生和冷面学霸做坏事被班主任抓到，中等生做贼心虚意图靠花言巧语哄的班主任心花怒放蒙混过关，而学霸……学霸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所以脸色毫无羞愧畏惧之色。
安木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打量着两人，也不说话。安乐被看的心底发毛，垂着头悄悄看向安小鱼。和他完全不同，安小鱼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地望着安木。
啧，这人怎么连认错都不会，难不成没被老师罚过？低头认错才能少受惩罚啊。安乐在心中默道，伸出食指悄悄戳了戳安小鱼的后背，用眼神示意安小鱼低头认错。
但安小鱼回了个不明所以的目光。
安乐扶额无语。
就此时，安木笑呵呵的开口了：“小鱼。”
你看吧你看吧！不低头就是会优先被老师特别“关照”！
安乐在心中叹了口气。
“安爷爷～”安乐撒娇地叫了一声，挪步至安木身后，揉肩捶背，殷勤道：“我们也不算违反村规吧，我们也没出去。”
安木笑着回头看了安乐一眼，道：“怎么？怕我骂小鱼啊？”
“没有～您骂，您骂～”安乐满脸堆着乖巧的笑。
安木呵呵笑了一声，又看向安小鱼，道：“苏苏说你在叫她认字。”
安小鱼点点头：“嗯。”
安木笑着道：“往常这个季节我都会教他们认字，但现在年龄大了，体力也跟不上了。我想让你替我教他们读书认字，你怎么想？”
安小鱼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好，”安木道，“那从明天开始由你为他们上课，怎么上，教什么内容你自己决定就好。”
安小鱼又点头：“好。”
原来是上课啊，安乐松了口气。
“乐乐，”安乐一口气刚出完，就又听安木对自己说道，“安爷爷也有事想要你帮忙。”
安乐又恢复了手下捶背的速度，乖巧道：“安爷爷，您说。”
安木冲着安乐微微一笑，目光落到安乐身后的一整墙书架上。
安乐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就听安木笑呵呵说道：“村中书籍本就不多，这么多年又不少都有了污损，我一时想找时间誊抄却…….”
“不、不是吧？”安乐呆滞转身，望着满满一墙的书，话都结巴了，“全、全抄一遍啊……是不是……有点多…….”
安乐的反应似是很让安木满意，捋着胡子笑眯眯道：“怎么？你有别的事要做？是要拆龙王庙还是再去雾里探险？这么说来，龙王庙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把庙刨的一片狼藉…….”
“哎哎哎～抄！抄！安爷爷，我抄！”安乐赶紧打断安木的话，提起龙王庙他就更心虚了，修完比修之前还破，幸亏没人和他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安木又漏出满意的笑容，道：“那你也从明日开始，小鱼上课的时候，你就来这里抄书。”
“在、在这抄啊……”
还想让安小鱼帮我抄呢，安乐腹诽了句。
“是，就在这里抄，”安木道，“我看着你抄。”
“…….行、吧。”安乐说完，忽想到了什么，没有舒展，笑得眼睛弯弯，又殷勤地为安木捶背，边道：“安爷爷，依我看，你也别罚林眠麦子他们抄村规了，让他们来抄书吧。抄书好，多读书，长知识。”
安木被安乐伺候的舒服的摇着头，眯着眼睛道：“好啊，只要你能说服她们，你想让她们帮你抄书也不成问题。”
“…….不是帮我…….是为了村子文化的长久传承……”安乐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呵呵。”安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笑不不语。
“对了，安爷爷，”小心思被看的一清二楚，安乐窘迫不已，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火炕怎么做吗？”
“火炕啊，知道啊。”
“安爷爷你知道呀！”安乐惊讶不已，他还以为这个年代没有火炕呢，
“知道啊。”安木道。
“怎么做？”安乐两步转到安木面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安木。
安木微微一笑，捋着胡子道：“想知道？”
“嗯嗯嗯。”安乐连连点头。
安木瞧了安乐一眼，道：“听眠眠说，小鱼厨艺不错…….”
“让他做！”安乐毫不迟疑，“让他天天来给安爷爷做饭吃！”
安小鱼也道：“嗯，安爷爷想吃什么？我去做。”
安木笑眯眯道：“炖大鹅吧，眠眠整日说小鱼炖的大鹅多好吃…….”
“大鹅好，大鹅好，就炖大鹅吧，”安乐冲安小鱼挥手，边催促道，“快去快去，给安爷爷炖大鹅吃。”
“小鱼这么听你的话，你还讨厌他？”安小鱼走后，安木笑眯眯地看着安乐，说道。
“我哪里有讨厌他？”
“哦？”安木带着调侃的笑看向安乐，道，“那是谁说小鱼哪哪都讨厌的？”
“……”忘了，他真说过安小鱼讨厌的。
“现在没那么讨厌了。”安乐嘟囔着为自己挽尊，拉了个凳子在安木旁坐下。
“现在又不讨厌了？不讨厌就是喜欢咯？”安木笑着重复了句，又道，“那安爷爷给你选的这个夫婿怎么样？还好安爷爷下手快，没被别人抢了去。”
“安爷爷！你果然是故意的！早就看出来我们是装的是不是？还故意让我们成亲！我就说嘛，哪有刚谈恋爱就结婚的！”安乐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他早就怀疑安爷爷是故意的，果然！
安乐笑道：“难道你不满意？”
“那……倒也没有……”安乐忽然泄了气，道，“但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也不能看安小鱼是个外人就欺负他，他又不喜欢男的……”
“可是他先说喜欢你的，我哪里欺负他了？怎么？现在就向着媳妇了？”
“什么媳妇？都知道是假的了还这么叫！你怎么和林眠一样，你俩真不愧是爷孙俩，就知道捉弄我。”安乐仰着头，不满嚷道。
“哪里假的了？”安木笑着敲了敲安乐的脑袋，和蔼道：“婚书可是安爷爷亲手写的，怎么会是假的？拜了天地，拜了父母，成了亲，就是真的了。”
“才不是，”安乐鼓着腮帮子，嘀咕道，“没有感情才不算……”
“没感情？”安笑眯眯道，“你对他没感情还是他对你没感情？”
“……你……明明都知道……还问我。”安乐赌气的瞪了安木一眼。
安木捋着长长的银白胡子，带着狡黠的笑容，道：“安爷爷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依安爷爷看小鱼这对你言听计从的样子，没感情的肯定不是小鱼。”
“那不一样，”安乐嘟囔道，“他那是利用了我心中有愧，才不是喜欢我。”
“哦？这话是小鱼说的？”安木问道。
安乐沉默，须臾后，道：“他接受不了同性恋。”
“接受不了还和你成亲，”安木做出严肃的神情，道，“这安小鱼竟然敢骗婚，还骗我们乐乐成亲，安爷爷要好好惩罚他才是。”
“都说是假的！又不是真夫妻，”安乐又赌气的嚷了声，“要是有别的方法留下来，他也不用和我假结婚了。”
安木道：“怎么没有？我的乖孙女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他机会。”
“他不喜欢林眠，早些拒绝有什么问题？被拒绝总好过被利用吧。”
安木又笑呵呵道：“安爷爷可没说他有错，要留下来的借口多的是，是他选择了这种方式。”
“那……是形式所迫。”半晌，安乐低声说道。
“唉—乐乐，”安木忽然叹了口气，抚摸着安乐低垂的脑袋，道，“你可想好，美人鱼在这片海里安爷爷能帮你抓回来，但跑出这片海安爷爷就无计可施了。”
良久沉默后，安乐低声道：“他要跑我能怎么办，又不能不让他去找家人。他想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在另一片大陆等着他，这里不是他的家。”顿了顿，安乐又补充道，“最多是个过家家。算了，不说这只讨厌的美人鱼了，太讨厌了。抄书吧，抄书。”在安木再次开口前，安乐忽然站起来两步走到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抄书以平心静气。
讨人厌的美人鱼。
惹人烦的美人鱼。
品行恶劣的美人鱼。
万恶的美人鱼。
……
安乐一边抄书一边在心中骂美人鱼。直到窗外铁锅炖大鹅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安小鱼推门进来，道：“该吃饭了。”
“吃什么吃！会做饭了不起啊！”安乐满腹怒气地瞪着安小鱼。
安小鱼呆愣在门口，看起来茫然而又无辜：“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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