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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你是不是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带着鼻音的哭腔不争气地淌出,景逸抬起童之芙软闷的脸,将她微拧的眉毛揉松:“发现了?”
笑着抹掉她的盈盈泪光,景逸低笑揶揄:“不是说过,爱惨了好吗。”
童之芙微仰起眸,鼻尖泛红地吸溜着声音:“我还以为...你那是在开玩笑。”
超乎想象的倾诉欲凝成一团,童之芙咬着他耳垂的声音轻的像只受了委屈的温软奶猫:“你当初是不是因为我填了申大,才也选了沪市的?”
“我当什么事儿。”
景逸无奈地勾唇笑,“至于给你感动成这样?”
“我这不是也没亏着么。”抚了抚她埋着的小脸下透红的眼眶,景逸一副漫不经心的浑坏姿态,“这不成功拐到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眼瞧着她眼角愈红,叠加满头新鲜出炉的粉发,整个人如同被打了重妆浓粉蜜桃。
就好比...某些时候一样。
内心泛起小蚂蚁爬过的微痒,景逸扯着唇角勾一勾她下巴。
童之芙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扬成被迫对视的弧度,看他吊着懒意的锋锐眉角:“哭什么?”
铺天盖地的委屈化成娇滴滴的哭哭啼啼:“我以为,你那个时候肯定特别讨厌我。”
景逸状似思忖了下,悠悠点了点头:“是有点委屈呢。”
心头愧疚翻涌,童之芙因此错过景逸唇角扯起的笑意,磁懒声线拖拽得意味深长:“不过现在补偿也不晚。”
耳廓传来湿润的清冽呼吸,景逸唇角微压,下折的喉结滚动。
低磁的嗓音近在咫尺,落在她耳畔却似能擦出扑簌火花:“今晚我想试试...”
近乎消声的两个字节,彻底烧腾了童之芙纯如白瓷的脸色。
-
趁着旧年末新岁前,景逸工作正处于最忙碌的收尾阶段,童之芙偷偷回了趟燕城。
明知景逸回家后会发现她不在,因而童之芙采取的先斩后奏模式,瞒着景逸踏上一路向北的漫漫归家路。
这趟回家,童之芙是专程去找聂欣蔓的。
北方的一月比沪市更寒,前些时日又落雪一场。
出站直达地下乘车点,直至抵达大院下车时,视野内久违的白茫茫瞬间映入童之芙眼帘。
再次站在仅仅一门之隔的位置,许多前尘往事却遥远的如同上个世纪那般。
深吸了一口气,童之芙掏出把落灰的旧钥匙,缓缓旋门。
阔别已久的室内供暖扑面而来,融化了童之芙因寒冷僵硬的膝肘关节,给周遭聚起温热的气流。
暖意氤氲的室内,聂欣蔓闻声回头,缓缓露出灶台上正炖着鱼汤的陈年砂锅。
冬日清透的光线穿过玻璃斜斜照进客厅,童之芙的完整面貌在聂欣蔓的瞳孔中形成略显陌生的深色剪影。
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两人均未置一词。
墙壁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转个不停,逼人的凉气直袭客厅,好半晌,聂欣蔓先开口,却仍是冷冰冰的语调:“还知道回来?”
蓦然被塞进一口浊气,童之芙声音也低,公事公办地讲:“有些事想跟您说一下。”
“进来吧。”
聂欣蔓淡淡地应,讥诮的面容跟着染上几分轻讽,“也难为你了,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妈。”
“……”
从此刻倒回去往前数,童之芙几番在脑海中预演相见后的谈话场景。
奈何想要心平气和同吃一顿饭的幻想在无形中碎的稀烂。
任谁也难想到,和景逸相处的时间里,童之芙潜移默化中被他染上点嚣张的锐气。
尽管微乎其微,但足以和她曾经的脾气判若两人。
返身关门,童之芙没打算多此一举地进行换鞋这项无用功,“不用了。”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如同以往对聂欣蔓言听计从:“话不长,我在这说就好。”
……
经年日久的时光,仅重点概括成的语句也很难显得拖沓,原因在于童之芙想阐明的当年“景逸打架”的真相。
窗外楼下,两个小朋友在院子里打雪仗,凭声音依稀可辨出是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咯咯吱吱的笑闹猝不及防顺着窗缝溜进童之芙的耳朵。
轻轻的几声笑,温暖和悲凉两种情绪交织着在她心间炸开。
曾几何时,她和景逸也拥有此般快乐的童年时光。
而此后数载,又生生错过。
经年流逝,事故真相揭开,连带着许多当年没勇气提及的一道倾吐完全——
比如说她偷偷地用写作业时间看了很多剧,最后也并没有影响高考成绩。
再比如被景逸带着大饱口福胡吃海喝,是她人生里为数不多且记忆犹新倍感幸福的时刻。
闻言的惊诧短暂盖过了愤怒,聂欣蔓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
“我不可能从来没闻出来过。”
童之芙下意识便答:“那是因为景逸......”
话至唇边戛然而止,短短一秒间,从未深思的某种可能性缓缓浮于童之芙脑海——
所以景逸是真的不爱吃有味道的食物吗。
还是说他很早便对她的困境了如指掌,在她甚至没在意到的细节里,采取能力限度内最能平衡的方式,满足一点她的口腹之欲。
他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小秘密啊。
骤然停止的异常很快便吸引了聂欣蔓的注意:“他怎么?”
童之芙缓缓摇头:“没怎么。”
如今的她已拥有足够不在意聂欣蔓看法的底气,既然她们母女间始终隔着道无法弥合的鸿沟,迟到的裂痕是否修复也显得不再重要。
尤其在聂欣蔓至今尚未意识到她问题的情况下。
即便不符合外人眼中足够好的标准也有资格获得爱,这也是景逸教给她的东西。
“人生很长,找到舒适的相处方式很重要。”
倘若倾尽全力依旧无法达到这样的状态,适时放手也不失为自我放过的明智之选。
-
没选择宿在家里,童之芙借当日便回沪市的名义出门订了家酒店。
套房内有一整面她钟爱的落地窗。
冬季天空高远,云似牛奶浸润过呈现出不染一尘的亮白。
窝在毛绒绒的沙发里,童之芙像是被软绵绵的棉花包裹并抚慰,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丢丢。
短暂收拾起情绪,她给童朔拨了个电话过去。
不消片刻,温和的声音伴随着亲切的话语充斥她的鼓膜:“喂,米米呀,想爸爸了?”
“嗯。”
温柔的声音裹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童之芙简短寒暄几句便进入正题:“爸爸,你上次跟秦阿姨婚礼的婚庆公司,能不能推给我?”
骤然听到现妻子秦蕾的名字被女儿提及,童朔心头稍揪了下,他曾以为秦蕾是横亘在童之芙内心的一根尖刺,只是观女儿澄澈的话音显然并不夹杂言外之意。
失神两秒,童朔按捺着心潮起伏,试探着提:“是准备和小逸办婚礼吗?”
“嗯。”
提到这事,童之芙脸色微红地支吾,忽地想起嘱咐他:“不过我还没告诉他,你先不要跟他提。”
童朔慈祥的笑眼眯了眯,“我懂我懂,惊喜嘛。”
不过他到底秉持着偏向亲生闺女的原则不动摇:“不过可别什么事都你自个儿一个人操心,那小子放着也是个劳动力,没事儿多用用。”
调侃的玩笑不知不觉冲散先前滞留的不愉,在童朔看不见的地方,童之芙也真心地弯了弯唇角:“我知道的,爸爸。”
-
是夜,纷纷扬扬的雪雾再度席卷燕城,红墙顶端的黛瓦彻底染起洁色。
隔日清晨,童之芙拉开窗帘时,天地仿如一张薄白的画像。
她订的这家酒店拥有传说中比拟黑珍珠餐厅级别的早餐自助,因而童之芙特地起了个大早想尝尝鲜。
旋转餐厅设在顶楼,整栋建筑保持室内恒温,也就是说即便出门也不用穿的太厚。
童之芙换下贴身睡衣,随便套了身薄款杏白色针织衫配着毛呢复古格及膝裙,温柔风穿搭衬出温婉气质。
只是没想到,甫一开门,悠悠长廊中,男人懒弯着一膝,颀长挺拔的身影被裹在短款皮面的黑色夹克里,景逸抬眉的瞬间,童之芙心重重一跳。
他冒风迎雪而来,却没透半分消息。
静默半晌,童之芙不自在翕动唇瓣:“你怎么...”
迈着散漫悠游的逆天长腿移步屋内,景逸懒声接她愣神下没说完的话:“我怎么会过来?”
漆黑瞳孔与她相撞对望,景逸提唇轻笑了下:“新婚妻子有家不回,偷偷跑来开房,我这个做老公的不得来看看?”
戏谑着说要来看的是他,对房间内情况毫不在意的同样是他。
童之芙向内侧出半个身位,好留给他可供打量的空间,谨供检查的模样俨然一个被怀疑出轨的小妻子信誓旦旦承诺清白一般:“这间只有我在住,没有别人的。”
听闻这话,景逸没忍住轻笑出声:“以为我怀疑你?”
“……”她倒也没这么觉得。
即便是白天,酒店长廊璀璨的吊灯依旧保持开启,眼底随着亮光轻抖三两秒。
而后,童之芙偏开眼,小声承认错误:“我是应该跟你说一下的。”
说着说着又想起旧账:“不过你上次也没告诉我,这次就算...和上次扯平了。”
“行。”
停下戏谑,景逸面色也多了几分认真。
既然回家还选择住酒店,童之芙昨天发生的不快不用说便可猜测一二。
她没主动说,景逸便也没提。
只确认她情绪无碍便好,景逸低沉好听的声线透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以后随时想回来,我都陪你。”
他又说了一句:“不用住酒店。”
掌心蓦地被一串沁着凉意的钥匙填满,男人临近的柔声贴着耳畔传来,“这里随时是你的落脚地。”
童之芙浅浅嘶了口气,属实被震撼到短暂失语。
寸土寸金的燕城,数以万计打工人梦寐以求为蜗居小屋拼搏的地方,景逸一个毕业生竟然不声不响早早购好了房。
她这个老公,到底是什么富少财力啊。
时光的马车恍然回到初中,张扬的少年把小卖部包场,意气风发用小金库中的金山银山请她吃零食。
一晃经年,他们已成为共享三餐四季的关系。
燕城的房价很多年前便攀至高位,对精打细算的童之芙来说,再入场房市显非明智之举。
“可以后我们住在沪市的话,这处房子买的岂不是很可惜。”
盘算比较中没留意的是,她不经意间小声咕哝出真实想法:“如果换在沪市说不定更实用一点。”
对一番遗憾景逸而言轻而易举便能化解:“沪市也有,回头带你去,看看满不满意。”
童之芙:“?”
虽说这人的资产富裕度简直远超她的想象,可童之芙恍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你在沪市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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