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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4
“傅泊声，你怎么能…怎么能…和我划清界限？”声音哑在喉咙里，季木安后知后觉问题更复杂了，他不懂，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症结，以为只要解开了就能回到正轨，为什么进展和他想象的会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傅泊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划清界限？不为什么，本来就该划清。”
“我只是想帮你。”
“可我不想你帮我。”
为了留住少得可怜的自尊也好，不愿对方蹚进浑水里也好，傅泊声都不想。
“傅泊声，你…”季木安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侧边铁门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小傅呢？
“小傅呢？怎么在前面没看到后台也没看到？”
“在小巷平复情绪呢，这不是知道王总要来大喜过望，我这就去给您叫！”
“不用。”王总被哄得开心，“我自己去。”
“王总还真是心急，知道你喜欢他。”Eli插科打诨地开着玩笑，“没想到这么喜欢，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设计位置，后台和小巷几乎是挨在一起的，从里面走出来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脸色猛地一变，来不及思考傅泊声两步上前推搡着人，“你快走，不能让人看到你在这里。”
“我不走。”季木安脚下抗拒着，反手握住傅泊声推人的手，坚定道：“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你听不懂话吗？”傅泊声原本焦急的声音更加焦急，“我不会走，我让你走。”
“我也说了我不走。”无论怎么推搡季木安都坚定站在原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耳边传来咔嗒声，仅是两句争执里面人已经来到门边了，脚步声混合着暧昧呼喊声，外侧把手被压了下去，下一秒就要面对面了。
“真是欠你的！”咬牙低诉一句，在门打开前一秒，傅泊声拉住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大步朝巷口奔去。
“哎？小傅呢？刚刚还在这呢！肯定是害羞了，王总别着急，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手机铃声不断作响，傅泊声没时间理会，只拉着季木安逃命似的狂奔。
“要死啊？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一路不长眼的狂奔冲撞了不少人，没时间道歉，傅泊声脱下外套罩在了季木安头上。
季木安心里又感动又难过，没错，他是跟自己走了，也一如既往地护着自己，但这不代表什么，走了还可以回去，只要心打定主意不在一起，迟早迟早会分道扬镳。
一路跑到公交站，两人停了下来，傅泊声挂断口袋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胸口微微喘着气，他没看季木安，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你走吧。”
“我不走，除非……”
“老方法再来一次就没意思了，话我已经说到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别再来找我，也别再给我添麻烦，如果你执意闹得人尽皆知，我大不了换个地方，我要是想躲，一定不会让人找到，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是啊，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就算执意要闹也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心里一阵难过，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在了眼前，有人说人生的意义不在结果而在过程，只要过程够美够好，结果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可如果过程美好的像是梦幻，结局却断崖式破碎，梦碎一方又要有多大承受力才能坦然接受？
胸口闷得生疼，像是被捅进了一把锥子，又像是凭空放了一把火，火辣辣热滚滚的痛，季木安忍了又忍，鼻腔一酸，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傅泊声也在落泪，眼泪落在了心里，季木安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季木安难受他只会更难受，季木安心里捅进去一把锥子，放了一把火，他心里更会捅进千百万把锥子，放上千百把火，可他不能表现出来，甚至不能有一点异样，他必须用这种方式推开对方，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推开对方。
喜欢一个人应该为这个人带来幸福，而不是带来风雨，他已经变成累赘了，他已经没有爱人的资格了。
“季木安。”忍着尖刀一点点划过心脏的疼，傅泊声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回去吧，别闹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想自己解决，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以后就别再见面了。”
初升月光照在身上，原本应该是最柔和的，此刻却像极了凌迟，被每一道光线凌迟。
“傅泊声，不要，不可以。”季木安不能接受，“不要推开我，不要自以为是为我好，事情还没糟到那种程度，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不是在施舍而是借给你，你不用有心理压力，就当是资助，以后有了钱再还回来就好了。”
以后再还？事实是他根本就还不起。
如果是十年后，如果累赘身后没跟着两份责任，也许傅泊声会答应，可现在他只是个看不到前途，日日为了生计、叔叔药费、弟弟学费奔跑的人，连未来都没有，又怎么谈偿还？
“你为什么要帮我？”沉下声音，傅泊声换了副口气，“把我当朋友？朋友可不会无私到这种地步。”
“当然不仅仅是朋友。”季木安胸膛一阵激荡，“还因为我…”喜欢你…
“别说你喜欢我。”傅泊声截断他的话，平静又冷淡道：“太俗套了。”
季木安怔了一下，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呆了许久他犹豫道：“你难道不喜欢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嗤笑一声，傅泊声将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傅泊声的确没说过，可那么多明里暗里的暗示，那么多接近暧昧的动作，他以为他们已经…忍住难堪，季木安一字一顿道：“你以前说的那些、做的那些难道不是？”
“那些啊！”傅泊声短暂思考了一会儿，“都是随口说的，你难道不知道Alpha的天性？就算不喜欢也不妨碍随口撩拨，说那些也不过是看你漂亮而已，别太自以为是了，我从来就没喜欢过谁。”
泪水滑落得更快，季木安心里不信嘴上还是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胸膛被谎言灼烧得越痛傅泊声表情就越自然，“你还记得那个一中午约了3个Omega的Alpha吗？其实我和他是一种人，只是我更善于隐藏。”
“本来是不打算把实情说出来的。” 声音强压着颤抖，眼睛被季木安满脸热泪灼伤，“可你实在太笨了，这都看不出来，看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上我还是给你一句忠告吧，别轻易喜欢上Alpha，这个群体没一个好人。”
关于季木安，傅泊声的感情一直很简单，简单到第一次见面胸膛就生出了一种面善的一见钟情，简单到明知道不该痴心妄想却还是痴心妄想，他原以为他至少有50%的机会，只要他肯沉下心来将两人之间沟壑般的差距填平，没想到…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不能听季木安说出喜欢，如果没听到他还能骗自己反正对方也没喜欢上自己，反正再努力下去也未必得偿所愿……
一句谎言，两败俱伤。
傅泊声表现得太真了，真到即使季木安一直选择不信，心里还是结下了道疤，真到即使后续两人关系有所缓和，傅泊声有了想解释想弥补的想法，季木安还是抹去日记中的姓名选择了止步不前。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说不喜欢我？”
眼泪穿越时间落在十年后的枕头上，季木安睁开眼，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你明明喜欢我，明明在等我，明明一直帮我，你还和我结了婚，你怎么能说你不喜欢我？”
“我劝你和我走，你不走你推开了我，你说谎你演戏…”鼻腔出血的缘故鼻头泛着红，季木安红着一双眼，越发楚楚可怜了，“你个骗子，就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你让我整整难受了十年。”
傅泊声被一连串语无伦次的质问打懵了，反应了0.01秒，表情从呆愣转到惊喜，“季木安，你想起来了？你记起来了？你喜欢的一直是我，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心？”
“才不是，我早就变心了！”季木安赌气地口是心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就是个大骗子，我才不会喜欢骗子！”
失忆不代表遗忘，记忆封存越久反噬起来就越痛，季木安哭得难看，手抓着人，第一次没有分寸地捶打着。
傅泊声一阵狂喜，将人抱在怀里承受着安抚着，“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当时是我太执拗了，是我想不开。”
“你还知道是你太执拗了！”想到十年间辗转反侧的折磨，季木安就心痛得无法呼吸，痛到极致一张口狠咬在了傅泊声的肩头上，心底却又是庆幸的，还好他们在一起了，幸好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如果当初和自己结婚的不是傅泊声而是别人，季木安不敢想记忆恢复后他会怎么样！
“傅泊声，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控诉和着泪水落下。
“我知道，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也没用，我已经讨厌你了。”
“那我就加大力度喜欢你，喜欢到你再次喜欢上我。”
“没用的，我现在已经变成铁石心肠了。”
“有用的，铁石心肠也有柔软融化的一天。”
“咳咳。”衷肠互诉到一半，旁边传来两声咳嗽，咳声落地一道不带什么起伏的沉稳声线响起，“虽然医生在感情世界里一直扮演着助攻角色，但也不能直接忽略我的存在吧？”
止住哭声，季木安转过头这才发现卧室里还有第三个人，人也不陌生，一身白大褂，三十五六的人年轻得跟二十五六一样，是莎兰年轻医生里最有名气的，也是Omega爸爸的主治医生。
“方医生。”季木安不太好意思，却没有从傅泊声怀里退出来，反而因为害羞埋得更深了。
方医生很有眼色，动作不乱地收拾好医护用具，谨记一个医生的职责道：“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去看看隔壁那位，大喜大悲伤身，哭过之后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多谢方医生。”
“麻烦方医生了。”
即使中间被打断了一次，这一顿难受发泄还是持续了十几分钟，发泄过后季木安双手抱紧傅泊声，眼睛红成了兔子，“这十年你也一直喜欢我吧？中间有没有变过心？有没有喜欢过其他Omega？”
“当然没有。”傅泊声抚着季木安后背，一下又一下，“整颗心都剖出来给你了，还怎么变？”
“说得好听！”季木安哼了一声，“当初还不是头都不回地把我推开了？”
“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傅泊声耐心地哄着人，“安安可以随便罚我，就罚我以后都不许离开好不好？”
季木安咬咬牙，又哼了一声，“便宜你了。”
与季木安喜中带悲不同，傅泊声眼中全是惊喜，顺毛般抚着季木安后背，抚着抚着突然来了句，“所以你当初从二楼跳下去是因为我？”要知道因为幻想出来的假想敌傅泊声可是醋了很久。
季木安脸红了，“什么跳下去，是家里阿姨刚拖完地太滑，我脚下没收住力栽下去了。”想到这一年越传越离谱的传言，他都觉得自己有点有理说不清了。
“就算是栽下去也是因为我栽下去的。”眼睛溢出高兴，傅泊声站起身，什么都不说地直直往外冲。
“你干什么去？”季木安喊住人。
“去把地板再擦干点，万一你再滑倒摔下去可怎么办？”
“别发疯了。”坐起身拉住人，季木安主动偎到傅泊声怀里，“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我好想你，我想了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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