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遥遥

　　自从上次和沈常逢说明吴钊的情况，林若风就不再担心他多想了。

　　林若风一早就和沈常逢说过李老师和吴钊想去店里吃饭，他应下，做了一桌子菜等着。

　　吃完饭，晚自习铃几分钟后就会响，李老师和吴钊匆匆忙忙赶回学校。
　　林若风周五没有晚自习，留在店里和沈常逢一起收拾。
　　新来的员工是沈常逢朋友的弟弟，出去找工作未果，来他这暂先过渡。

　　沈常逢让他守在外面和林若风唠嗑，林若风嫌无聊，钻进后厨，挽好袖子，“我也来。”
　　沈常逢问：“无聊了？”
　　林若风好奇：“你怎么知道。”
　　“说明我有读心术。”沈常逢故作神秘道，“厉害吧。”

　　林若风心情很好，顺着他，“真厉害，那你再听听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想想啊。”沈常逢把清好的碗放进消毒柜，“你应该在想，沈常逢怎么还没忙完，好想对他上下其手……”

　　“什么啊！”林若风拒不承认自己以往的作风，“赶紧的，洗完碗带你去打麻将……”

　　“你身上怎么也有那股怪味？”沈常逢说。
　　“什么怪味？”林若风抬起袖子闻了闻。
　　沈常逢：“吴钊身上那股味道，熏死了。”

　　林若风说：“哦，可能是他开会时候坐我旁边给沾上的。”
　　“他开会为什么要坐你身边？”
　　林若风笑他：“那你去陪我开会，你坐我身边。”
　　沈常逢一脸正经，“行，那你下次带我去。”
　　“说好的啊，不来我记仇的。”
　　“好。”

　　林若风认真说：“你那么在乎吴钊做什么，我跟他就只是普通同事。”
　　沈常逢躲避开她的视线，“我没在乎他，我在乎他干什么，一个小屁孩。”
　　林若风了然，“哦，你是不是觉得他比你年轻？”
　　“……”他用沉默表达肯定。

　　林若风抱着手看着他，“哎，可是我喜欢你。”

　　“我知道。”沈常逢低头，气息打在她脸上，慢慢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也是。”

　　_

　　唐茹早就和林若风约好麻将，但总有一方太忙，直到今晚才凑上。
　　两对，四个人，刚好一桌。

　　麻将馆就选在唐茹家附近，林若风和沈常逢赶到时，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在夜色下等了有一会。

　　这是一家新开的麻将馆，包间环境很好，没有被烟熏黄的墙壁，也没有经久不消的烟味。

　　唐茹抢先坐庄，带着三人把麻将噼里啪啦推进机器，嘴里说着：“真是两个大忙人啊，半个月不带见面的。”
　　林若风坐她上家，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闻言说：“明天我们学校搞那个教职工运动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晒死了。”唐茹一脸抗拒，“我要去练瑜伽。”

　　牌被洗好，几人依次摸牌，赵德亮问：“你们五一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有。”林若风把牌放好，看着唐茹扔出的七饼，“你们呢？”
　　沈常逢打出一张三万，唐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我也没有，不如一块出去玩，我想去那些古镇看看。”

　　“碰！”赵德亮迅速把牌收好，丢出一张七条，“行嘛，我都可以，要不自驾吧，走哪停哪。”

　　“八饼。”林若风说，“我觉得可以。”

　　“碰。”沈常逢计谋得逞，把林若风的牌吃掉，打出一张幺鸡，“我也同意自驾。”
　　林若风白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啊，我杠。”赵德亮的牌可以说好得不行，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实，脸上的笑根本忍不住，唐茹倒是被气饱了，“能不能少出点？”
　　“这怎么行，公平竞争。”
　　“草……”

　　赵德亮出一张八条，林若风碰下，放倒四饼。
　　“那我们就暂时先定好吧。”

　　“杠。”唐茹终于得来曙光，话锋一转，“我忽然想起来了，五一不是张琦琦结婚吗？她上周还好像还邀请了我们俩来着。”

　　张琦琦是林若风和唐茹大学同学，毕业以后三人也没断掉联系，她定在五一结婚，早早就通知了二人。

　　“对对对。”林若风想了想，“她是不是在江川？”
　　唐茹眼见着沈常逢吃掉自己一张五条，气不打一处来，“好像是的。”
　　林若风自知没法赢，干脆摆烂，“江川不是有很多古城吗？也不远，我们就去那吧。”

　　“可以……”

　　“我胡了。”

　　随着沈常逢放出一张二饼，赵德亮自信收尾。
　　唐茹平时打麻将不爱带赵德亮的就是因为他牌技太好。

　　一把勉强打完，林若风输得很惨。
　　唐茹对着她的牌摇头，“绝了。”
　　“太惨了。”她说着便恶狠狠地看向沈常逢，“你完了。”
　　“天地良心，我都给你出六条了，叫你不信我。”
　　“……”

　　唐茹看着两人笑，忽然说：“哎，你说大家怎么都结婚了？”
　　林若风拿牌的手抖了抖，“年纪到了啊，自然而然的事儿。”
　　“那你呢，最近有想法吗？”
　　“我啊……”林若风看向沈常逢，他并不躲开，“还没有吧。”

　　“兄弟，抓紧时间啊。”赵德亮说了句。
　　沈常逢点了点头，“嗯。”

　　唐茹说：“不过你们也别太急，做好准备再说吧。”

　　林若风说：“我不急，总需要时间过渡嘛……”

　　晚上九点半才散场。

　　林若风坐在副驾上，开了窗，任风吹在脸上，她在想唐茹的问题。
　　他们呢，什么时候结婚？
　　他们能结婚吗？

　　“在想什么呢？”
　　沈常逢或许已经猜到她的心思，但他从来不主动挑破。

　　“想唐茹的话呢。”林若风说，“你会和我结婚吗？”

　　红灯，车子停下。

　　“我现在，没想那么远。”
　　沈常逢说。

　　“我知道。”林若风也只是问一问，沈常逢的答案并不会影响她，“我也还没想那么远。”

　　“嗯。”

　　绿灯亮，车子驶入望江路，林若风又问：“为什么？”
　　“你知道的。”沈常逢说，“我现在还不够格。”

　　夜色破碎，块块光影落在林若风眉眼之间。

　　她闭了眼，问：“你不怕就这样耗下去吗，万一耗到三十岁……”

　　“那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沈常逢顿了顿，“当然，我更尊重你的选择。”

　　沈常逢把落寞的情绪掩藏地很好，他时常痛恨自己的一事无成，尤其是在和林若风在一起之后，懊恼和焦虑经常缠着他。

　　他非常想娶他心爱的姑娘，但他还不够格。

　　林若风明知故问：“尊重我的什么选择？”
　　“你的一切选择。”
　　“包括未来因为这些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吗？”
　　“嗯。”

　　“……那你心真大。”
　　林若风埋怨着。

　　_

　　第二天八点，明安中学操场。

　　老师们在台下叫苦连天，周末被拉来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活动本就有怨气，看台上的各类观众更是雪上加霜。

　　林若风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活动的意义在哪，偏偏她还要假装开心上台主持开幕仪式。

　　工作人员正往台上摆椅子，她攥着稿子在台下给沈常逢发消息。
　　【来了吗？】

　　沈常逢：【来了】
　　【你往左看】

　　林若风照着他说的做，见他快步走来，举着相机，在距她几步路外停下。
　　应该是拍下了一张照片。

　　台下老师多，林若风打算含蓄一点，对沈常逢说：“哎，你别太张扬，好多人呢。”

　　沈常逢低头看了眼照片，勾唇道：“好，接下来我就专心拍照，保证不和你说话。”
　　“林若风语塞，“我又没让你不……”

　　“林老师，咱们可以上去了。”
　　教导主任陈晓伟拍了拍手，跟林若风说。

　　“好。”林若风理了理衣服，问沈常逢：“还可以吧？”
　　沈常逢眉眼带笑，“很好。”
　　“好，陈主任让你去哪你就去哪。”林若风笑着看向陈晓伟，“陈主任，他就是我们今天的摄影师。”

　　沈常逢说：“陈主任，我姓沈。”

　　陈晓伟打量一番眼前的高个年轻人，点点头：“行，小沈，先跟我来这边……”

　　沈常逢站在台下，拍几张老师们的集体照，又应下陈主任的要求，给某几位老师拍几张特写，接着把镜头转向主席台。

　　“小沈啊，坐中间那个是校长，给他多拍几张。”
　　“他左右两边是副校长，也多拍点，其他人就随便拍。”

　　沈常逢低头调了下档位，“嗯。”

　　他依次给他们拍好，可惜的是林若风已经发言完，退到一边，目光停在台下，时不时落在他的镜头上。

　　沈常逢在取景器里能捕捉到她有意无意的视线，没忍住笑了笑，抓住一切机会给她拍。
　　林若风好似知道他的心思，悄摸往左指，意思很明确。

　　十来分钟后，领导发言结束，撤下主席台，林若风走过来问：“你有没有在好好拍。”

　　“在啊。”沈常逢把照片放给她看，“还可以吧。”

　　林若风看着相机里领导不怒自威的脸，更烦了。
　　“蛮好。”

　　“我给你也拍了很多。”沈常逢悄悄说。
　　整场开幕统共十来分钟，沈常逢的手就发下来过，林若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在干嘛。
　　“我知道，找时间把照片全都发给我，到时候给你奖励。”

　　沈常逢眸光一动，问她：“什么奖励？”

　　林若风给他一个白眼，“走了，去那边准备拍照了。”

　　林若风的比赛在第四组，她赢得毫无悬念，到终点时气都不怎么喘。
　　其他老师的另一半守在终点，当她们一过线，就扑进怀里，引得看客一片欢呼。

　　林若风慢慢悠悠绕到沈常逢身边，幽怨道：“怎么不去接我。”

　　沈常逢：“你不是不让我去吗？”

　　“……”林若风撇嘴，“嗯，是我的问题。”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刚刚陈主任叫我去拍观众了。”沈常逢从外套里摸出一个毛绒挂坠，“你看这个，可不可爱？”

　　一个向日葵，脸上绣着弯弯的眼睛和小小的嘴。
　　确实很可爱。

　　林若风接下，捏了一把，说：“你无不无聊。”
　　“嗯，不无聊。”
　　“可爱。”林若风说，“我要把它挂起来。”
　　“好。”

　　林若风的包在沈常逢肩上，她把小挂坠挂在包上，轻轻晃了晃。
　　“今天回去把行李收拾好啊，我们明天去江川。”
　　“行。”
　　“把相机带上。”
　　“好。”

　　“抱一下。”

　　“不是要和我做陌生人吗？”
　　沈常逢饶有兴致地问。

　　林若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关注到他们俩后，“管他们呢，忍不住了。”

　　沈常逢用空出的手勾住林若风的腰，将人带入怀里，“嗯，那就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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