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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
沈桉见林贵一直在擦着眼泪：“我闺女没了，那个女娃救回来了，可是疯了，她父母不要她了，我媳妇儿接回来养着，今年年初刚走的。”
林贵说：“孩子的事儿嘛，就让他们做主就好，他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我来替孩子做主，给他办后事。”
沈桉看着骨灰盒：“柳陵你听到了吗，就算你父母不要你了，你林伯伯没有放弃。”
那瞬间突然起了大风，将房屋周围的树木吹得簌簌作响。
沈桉冲林贵笑：“那就麻烦林伯您了。”
村里大家聚集在柳陵老屋给他办了后事。
虽然简单，毕竟村里人都是留守老人和儿童，年轻的都找不出来五个。
不过大家也不顾及一些什么长辈不适合见棺之类的风俗。
柳陵的坟就在老屋不远处的山丘上。
每一次提及老家柳陵提及的都是这里，他想，他唯一感受过的温暖一定也是在这里的。
真好，自己总算为他做了一件让他感到欣慰的事情。
沈桉坐在柳陵坟前很久，从日升看到日落。
等到天边最后一抹斜阳也跟着散去后，他才起身。
“柳陵，我跟林伯说了，等我死了，把我也葬在这里，你不用等很久的，”沈桉喃喃道，“不会很久，你说，有什么遗憾的话……”
想了许久，沈桉拿出金锁，凝视了很久才说：“遗憾就是，没有找回姐姐，我妈就这么个遗愿，我真没用，让她离开家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把她找回来。”
天色暗下来，眼看又要过年了。
林贵这时匆忙跑过来：“唉我就说你一定在这里。”
“怎么了？”
“你让我给你找的小鸡，给你拉回来了，给你放哪儿？”
沈桉才想起来：“抱歉，我跟你回去，我看到老屋外边有一个小房间，想着拿来养挺好的。”
“行，走吧，小鸡挺多的，不然晚了不好弄了。”
“好。”
林贵帮沈桉买回来几十只小鸡，还有几只小鹅。
“给我买鹅做什么？”
“我们这边偏僻，到处都是山，这种天不仅有蛇，还有黄鼠狼。”
沈桉脑袋有点大：“还有黄鼠狼？”
“对啊，对了，我还给你挑了一只小狗，农村土狗，守家乖的很。”
沈桉：“这是不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家狗下的狗崽，我都分出去的，在农村里，家里得养只狗才行。”
“那就多谢您了。”
沈桉去到柜子里拿了条烟递给林贵：“太谢谢您这么照顾我，这是给您抽的，一定得拿着，以后有时间过来吃饭。”
林贵嘿嘿一笑，黝黑的皮肤把他那大黄牙都衬白了一两度。
就这样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每天溜溜鸡鸭鹅然后溜溜狗，过得还挺自在。
在炭儿村住了三个多月，沈桉逐渐适应早起早睡的作息。
这里信号非常差，他去村镇的街上买了天线和电视机，就放在小卖部里，天天起早看看早间新闻，或者看看动画片。
情绪没有很大起伏，心口的疼痛反而发作少了。
沈桉感觉身上劲儿都恢复不少。
小狗长得挺快，纯色黄种土狗，虎头虎脑的，很可爱，沈桉给它取名叫虎虎，他去哪里虎虎都跟着。
晚上它就在院子里，一有动静就开始喊，一开始沈桉听着有点吵，久而久之听着反而睡得着了，感觉很安全。
村里信号很差，周聿礼查不到沈桉的下落，都快把沪城掀烂了。
那段时间的周聿礼几乎跟宋宁景决裂，他怀疑宋宁景参与违法实验基地一事。
周聿礼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寻找。
只可惜过于隐蔽，一时之间查找不到，不过他能够确定，柳陵就是被关进那个实验基地里被当试验品的。
梁勇算是废了，覃芙毁容，过度惊吓精神已经不正常。
周聿礼依旧派人监视，他不相信人能说疯就疯，一旦还活着，就是危险因素。
之所以担心，是因为柳陵的事情让周聿礼惊醒过来。
他不能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尤其是发生在沈桉身上，只要一想起柳陵的遭遇，延伸至沈桉身上他就觉得想要把创办基地人员揪出来毙掉。
……
有天半夜，虎虎一直在叫个不停。
一直围着围墙转，最后固定在东南方向，是柳陵坟所在的方位，离得不远。
担心有人挖坟，沈桉顾不得其他，披上外套就拿着个手电筒出门。
虎虎看到他，迈着那小短腿蹭蹭蹭跑过来。
“有人是吗？”
虎虎呜咽两声，然后给他带路。
村里的夜里温度很低，野外没有路灯，四周围早就熄灯，今晚月亮早早就躲进云层，能见度也不高。
唯一的光源就是沈桉手里的电筒。
如今稻谷已经全部收割，田里有的蓄着水，有的虽然看着干的一脚下去直接陷上一脚泥。
还有许多稻杆，村民估计是打算留着枯了才烧，这两天下过雨都是潮湿的，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极重的霉味。
虎虎带着，就往只有成人脚长的田埂上去。
沈桉停下，虎虎立马扭头。
没办法，只好跟着上了田埂，虎虎走在前头，一直保证在他视线范围，时不时扭头看沈桉能不能跟上。
看虎虎去的方向，沈桉心下一咯噔，还真是有人想要扒坟。
毕竟还算是新坟。
可又不是什么古墓，没有什么贵重陪葬品，怎么还有人来挖坟。
下天梗就是一片玉米地，这个季节只剩下玉米杆子。
杆子很高，穿过这一片就能看到柳陵的坟墓。
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传入耳中，沈桉关掉手电筒，从地里找到了块石头，借着昏暗的月色一步一步凑过去。
一团看不太真切的影子在柳陵坟边的一土丘那儿一直用锄头挖着。
也不知道在挖什么？
虎虎突然大叫。
“汪汪汪……”
“汪汪汪……”
“卧槽，怎么还有狗？”
人影突然暴跳，声音都带着颤音：“你别过来，我好人的……”
末了喊着救命的音里边还带抽噎了。
那人扔掉手里的锄头，转头就跑，虎虎也扑腾着它的短腿追了上去。
不过这人看着不太熟悉路况，一直围着沈桉打着圈圈跑。
估计是脚下绊到了什么，那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虎虎一下就扑了过去。
“救命，不要咬我，我是好人……”
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虎虎过来。”沈桉呼唤。
听到沈桉声音，那人明显也是一愣。
沈桉打开电筒。
四目相对。
“叶延？”
“沈桉？”
“还真是你啊沈桉？”叶延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沈桉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口，开始哭了起来，“还真是你。”
“行了行了，外头太冷了，跟我回屋里去。”
叶延大为震撼：“你还有房子啊在这里？”
“对，我朋友的。”
沈桉带着叶延回去，他从房间搬出烤火炉，扯出来一个电线板，插上电。
烤火炉一亮，很快就暖起来，一直在抖着的叶延也慢慢恢复。
沈桉给他倒了热水：“喝点水。”
“谢谢啊。”
沈桉坐下后，一直跟着他走来走去的虎虎才在他脚边蹲着，应该看得出来主子跟叶延是认识的，虎虎敌意也就没那么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是时不时盯着，警惕性高着呢。
沈桉伸手揉了揉它脑袋：“虎虎，这儿暖和，睡着吧。”
虎虎跟听懂了一样，它把脑袋枕在沈桉的脚上，他穿着一双棉拖，棉拖的鞋面是绒毛非常舒服，然后还真睡过去了。
叶延忍不住伸手也想摸摸，被沈桉阻止：“虎虎这会儿可不兴着人碰，咬了我可不负责。”
叶延悻悻收回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桉问，“是不是谁派你找来的？”
叶延一脸莫名：“我还问你为啥来这里呢，我都在这块待了半年多了，偶尔才回沪城一趟的。”
这回轮到沈桉疑惑了：“你待这里干什么？”
叶延凑近沈桉，说道：“有人在这一片搞基地，具体位置还没人找到，我就是为了找这个秘密基地的。”
“基地？”沈桉突然想到柳陵的事情，“是用人体做实验的基地？”
叶延大为震撼，也很气愤：“什么，都敢拿人做实验了？”
“不是吗？”
“这里半年前经常有动物失踪，我才顺藤摸瓜大概确定了在这一片，后边消停了一阵子，”叶延说，“这两个月又开始了，所以我才每天半夜出来看看哪里有新动土的，或者多出来的，最近天冷，很多家禽都在屋里，野外的动物也在巢穴过冬，就怕他们会拿人做实验。”
沈桉：“这里距离沪城这么远，怎么会寻到这里？”
“这里偏僻，信号非常不好，一般的仪器根本找不到这里来，我运气好点。”
“确定在炭儿村？”
叶延拍拍胸膛：“其他我不敢打包票，这个包真的。”
沈桉打量着他：“你确定你是只是单纯想阻止他们？”
叶延直接急了：“我可是爱国的，绝对不允许任何对我们百姓不利的，虽然咱们不从政，也有义务保护对不对，咱们这里头出汉奸了，我保护不了多少，但保护得多少算多少。”
沈桉大受震撼，没想到这人变化这么大。
叶延突然一脸神秘：“你真在这儿待了几个月了？”
沈桉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外头大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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