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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第42章
钱明光跟着谢寻一整日。
只从其中得出结论——此人不光小肚鸡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可耻程度简直比徐照行更加过分。
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原因无他,只因谢寻每去一处,毫无例外的都接受百姓摊贩送来的东西。
大到银两小到吃喝物件。
谢寻从不推诿,照单全收。
钱明光跟在他后头,祝余为她撑着伞,两人刚目睹了谢寻从一位七十的老伯手里接过一个银铤,随后将其收入囊中。
祝余咂舌:“东家,我可算明白为何他针对咱们了。”
钱明光也点头,“我也差不多明白了。”
初逢谢寻时,不是拿过十块金饼,“东家,为何那时十块金饼谢寻不要?”
“很大可能因为咱们太过明目张胆,当着宋县令的面,他总该要装装样子,宋县令是清官,他若当面手下,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个贪官,年轻的官爷,总喜欢在外人跟前保持人设。”
钱明光同她分析。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前头,恰逢谢寻回过头来,冲她们喊话,“你们在后头叽里咕噜说啥呢,磨磨蹭蹭的,走快些。”
“东家,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在今夜,趁夜深人静,再送一回金饼去?”
钱明光抬脚往前走,“我看不成,往后他一直跟咱们要钱咋整,且先看看今日他是何态度再考虑不迟。”
横竖在南州城,谢寻身为商行司主,总不能过于明目张胆搜刮民脂民膏,她虽富有,可每一笔钱财都干净,来之不易,更是积攒将近九年之久。
她九岁开始跟着楼家做生意,十二岁便有了自己的第一间铺子,就是当今的琳琅铺子。
那时琳琅铺子还不如当今这般风光,是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做起来,十五岁终有起色。
今日看到谢寻当街敛财,旁人敢怒不敢言,也才想明白,那日随风楼拍卖,他是如何有底气感公然跟自己竞拍。
背后钱财取于百姓,可不得有底气。
“你们可别小看上街迅游,每日逛街可迅速掌握摊贩铺子的情况,一个月下来,就能基本掌握每间铺子的营生收成如何,不然你说为何我每日都让商行司的人成群结队,出来逛街,这可不是闲的,是正儿八经的在执行公务。”
谢寻放慢脚步,刻意等钱明光走进,手拿团扇,指着万华街上的铺子头头是道的讲述起来。
——是方便你探清状况,好根据收成,索要钱财吧!
钱明光暗暗白了他一眼,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私底下还是个贪官。
简直是个烂人。
站在他旁边空气都要被污染了。
钱明光再次放慢脚步,想跟他拉开距离。
谢寻再放慢脚步,跟她并排。
步子提快了。
郎君也跟着走快。
双方似乎都下定决心,在步伐一致上有人要保持,有人要打破。
快快慢慢,走走停停,跟拉锯战般,谁也不让谁。
——他是真有病。
钱明光归于平时步调,不再跟他一般见识。
——哦豁,赢了!
谢寻摇着团扇,心情大好。
祝余:?
——该说不说,两人有些幼稚。
“你要是闲得慌,赶快将我过户文书盖章。”
钱明光将过户文书拿出来,几乎要贴到谢寻脸上。
她不想再跟他玩小孩子的游戏了。
不是谁都跟他一样,这么闲。
谢寻坐在一家糖水铺子的横凳上,跟小贩要了一碗消暑的绿豆沙,将眼前无限放大的文书用两根手指捏着诺挪开。
“没带章出来,谁出门会带那东西,丢了岂不铸成大祸。”
绿豆沙很快端上来,“我说楼大东家,你要不尝尝这家的绿豆沙,很是解渴消暑,冰冰凉凉的,好吃的很。”
说完见杵在跟前的人不为所动,谢寻挪了位置,从南边挪到了东边,刚好在钱明光身边,让她用自己的影子为自己遮住巳时正的太阳。
“楼东家莫动,既然不吃就为本官遮挡一下太阳,这还不到午时,太阳就这么晒。”
钱明光气得直接坐下,也要了两碗绿豆沙,见祝余还站着为自己个谢寻挡住了大部分的太阳,扯了她一把,“你也坐下。”
谢寻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舀着碗里的绿豆沙。
三人吃完,谢寻起身捋了捋衣袖,跟小贩道,“我的这碗,楼东家买单。”
钱明光:?
“楼东家日进斗金,不会在意。”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祝余实在忍受不了,骂出声,但这句话没攻击力轻飘飘落进谢寻耳朵里,没掀起任何波澜。
刚进七月,万华街已有人从白事铺子购买纸钱,开始为十五的中元节做准备。
“你知为何每逢七月上旬,直至十五中元节那日,白事铺子生意是一年当中最为忙碌火爆的原因吗?”
每年七月十五,她都会和楼父母一块,去偷偷祭典死去的金银阿姐。
因她占了名字,导致如今真正的楼金银十年来都是无字碑。
虽然楼父母从未怪过她,可钱明光心里并不是滋味。
她只能尽快揪出凶手,把属于楼金银的名字还回去。
“为何?”
谢寻摇了摇扇子,“因为中元节啊。”
他像看傻子一样瞥了眼身边的人,唉声叹气地迈进铺子里。
后知后觉有人趁自己不注意被摆了一道。
钱明光无语地气笑了。
谢寻没过多久便走出来了,同时手里还多了一篮子纸钱,“距离七月十五尚有段时日,你现在买了作甚?”
“我进店照常巡视,店家热情难耐,送的,虽说有些时日尚早,但早做准备不是坏事。”
他看了看篮子里的纸钱,其中还包含了尚未叠成金银摸样的金银纸。
“啧啧。”钱明光瞠目结舌,好个黑心肝,连白事铺子都不忘搜刮。
“谢司主在南州也有需要祭典的人?”
谢寻听闻古怪地看了眼,“没有啊,但总有些无家可归,无人认领的鬼魂野鬼,烧给他们,以表哀思,不是坏事。”
钱明光遗憾地哦了声。
直到他们走到琳琅铺子前,谢寻停住了脚步。
金来望早早听说东家正在万华街上巡视,等了半天终于等到。
身边竟还跟着商行司主。
看着自己一手打下来的琳琅铺子,钱明光心中叹气一声,终于还是来了。
轮到她家的铺子了。
前面属于她名下的铺子,或多或少都给了进门的谢寻物件。
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的都要跟着。
钱明光想说这样不好,有时候太有眼力见也不是好事。
得找机会说一声,他既然能拿过户一事威胁,她也能顶着压力‘不上供’。
“这是楼东家你的铺子吧?”
谢寻打量牌匾,“金碧辉煌,大气十足,不愧是南州首富,走进去转转。”
翻译:走,进去搜刮一圈。
因是早上,琳琅铺子里的人不算多,零零散散几个人在陪看的带领下挑选衣物,或是量身段选绸子。
一进门谢寻便道:“可有适合我的衣物?”
金来望偷偷看向东家,东家跟在后头无奈地摆摆手,她立马心领神会,哎哟一声笑起来,“上官,有,必须有!”
领着谢寻走到男子专用的陈列区,“上官想日常穿,还是正式场合穿?”
“当然是日常穿,正式场合我素来随心所欲。”
四处查看一圈,很快锁定高处挂着展示的一款天青色成衣,“就它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得了。
等人试穿出来,倒是人模狗样的。
谢寻本人也分外满意,琳琅铺子确实独到。
钱明光走到跟前,“谢司主这单今日算我请了,这身衣裳是今年最新的,价值二十万钱,南州仅有两套,尚未售出,目前可谓独一无二。”
在全身的铜镜跟前摆弄许久,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假惺惺拱手,“楼东家大气!”
“谢司主,逛了一上午,不妨在琳琅铺子歇歇脚,请个人跑一趟,帮我随风楼过户给办了吧。”
钱明光笑脸相迎。
提起过户,谢寻笑意急转直下,一副很是为难地模样,“这个我倒是不累,坐坐就不必了,万华街还有三分之二等着本官去巡视,时间着实赶不及。”
他起身跨出门槛,再次冲钱明光发来邀请,“楼东家可还要一起?本官一点都不闲,可不想再被你误会。”
——忙着敛财,当然不闲!
“我就不必了,琳琅铺子尚有些琐事没处理,也得忙起来了。”
送走谢寻,“我呸,南州官员个个清风朗月,怎么就出了商行司谢寻这个一无是处的贪官,拿着这些东西,他也不觉得脸红!”
祝余冲门外呸了声。
“忙活一上午,结果过户的事还是没办成。”想想有些头大,“若是这件衣服能让他日后少针对一下我们,倒也算值了,就怕好心全喂进了狗肚子里。”
仅有两件的衣服,眼光倒是毒辣。
瞬间也不想卖了。
谁要是穿上跟他一样的衣裳,若撞上了,都替旁人觉得晦气,还需要个能正压此邪物的人才行。
“金掌柜,你托人把剩下的另外一件打包,送到徐府徐照行手里,就说是钱家大女郎送的。”
徐照行定能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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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照行出了琳琅铺子,往前走了一截路,确认身后无人尾随,才从巷子折返离开万华街。
回到商行司,池在便迎上来,“司主,可有收获?”
“溜了她一早上,一点破绽都没有。“
他从袖子里取出今早收的钱财,交到池在手里,“欠钱的人把钱全都还回来了,你给债主送去,让他们安心做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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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逛街?
实际上全是心眼子!
小徐:我讲的冷笑话好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