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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赫
几个月一晃而过，意大利来到了年底。
圣诞节前夕的迪亚波罗也在工作，他平静地熬夜，裹着羊绒毛毯敲打键盘，收发商务礼品，只在下班后出门，并独自享用简单的晚餐。
虽然作息比一般人晚好几个小时，还经常忘记吃早饭，但迪亚波罗完成了许多工作。
他注销掉原本的公司，处理掉一切蛛丝马迹，戴上马尔科夫为他定制的假面，于铺天盖地的误导性传言中，再次在意大利粉墨登场——以“福利院长大的迪亚波罗”身份。
撒丁岛的过去被迪亚波罗碾成粉末，撒在海里。
马尔科夫手段高明，一点点改写关于迪亚波罗的情报，让周围的人对他充满了误解，最后居然十分自洽。
这体现为乔斯达家族对迪亚波罗的态度。
据说空条荷莉病愈后几乎年轻十岁，皱纹都少了好几条，堪称医学奇迹，她拉着乔瑟夫连逛三天银座，直到把老人累趴下。
乔斯达家族因此对迪亚波罗心怀感谢，他们行事磊落，财大气粗，本想以金钱回报帮助，后来又改变主意，以SPW更具长久性的商务合作表达友谊。
他们表示愿意投资迪亚波罗，为他提供借款担保，或是以薄利友情价与迪亚波罗做生意，只要迪亚波罗有需且在合理范围内，SPW都愿意以最大善意对待他。
迪亚波罗因此非常好奇，SPW为何成了乔斯达的贤内助，这背后究竟有怎样的过往？
他问过马尔科夫，得到了一个百年前又涉及到Dio的故事。
听完后，就连迪亚波罗也震撼于乔斯达家族的生活之精彩。
而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多的超自然生物，吸血鬼，怕阳光的类人种族，磨炼生命能量的战士，跟突然冒出神和替身相比也一点都不逊色。
迪亚波罗打听别人，别人也在打听他。
比如非常相信八卦小报对迪亚波罗猜测的波鲁那雷夫。
在法国人眼里，有双重人格的迪亚波罗来埃及，刚好被Dio绑架，完全是因为这个脑回路不明的吸血鬼，恰巧想尝尝南欧口味鲜血，或者故意为难乔斯达一行人。
而刚好在场又柔弱无力的多比欧，就是一盘香喷喷的披萨。
但Dio没想到多比欧是双重人格，背后还有迪亚波罗，这二人并一人在魔馆里遭受令人难以想象的残酷对待后，凭借智谋出逃，最终被波鲁那雷夫救下。
Dio还不死心，阴谋尚未得逞的吸血鬼派手下追捕迪亚波罗，最终酿成了多比欧牺牲的悲剧。
可怜的多比欧，虽然双重人格不是可以放在台面上说的事情，但迪亚波罗那隐忍，沉默，暗含危险的阴郁气质，一定出自他压抑而遍是创伤的童年吧。
乍一看粗糙，实则内心敏感的波鲁那雷夫暗自神伤，脑补出一整个埃及之行幕后故事，还读完一本讲述双重人格患者悲惨生活的书。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由于对多比欧的愧疚太强烈，波鲁那雷夫已经把迪亚波罗划入了“怎么也算个朋友”的范畴，他侠义的内心充满热血，甚至萌生了奔到那不勒斯，亲自出面给予迪亚波罗温暖“关怀”的想法。
迪亚波罗庆幸他没空来找自己的麻烦。
顺便一提，那书由马尔科夫旗下出版社发行，被译成数十种不同语言，突然在多个国家占据销售榜首，掀起一波关爱弱势群体的热潮。还有许多明星抓住这个机会，上电视台接受采访，表示自己会捐款给福利院。
本次热潮中，迪亚波罗在锡耶纳某个僻静无人的葡萄酒庄摆好餐桌，“友善”邀请马尔科夫前来，并询问他是不是脖子又痒了。
“你那些书是怎么回事？”迪亚波罗的瞳孔跟碎玻璃一般试图切割马尔科夫的肉。
他那被占卜师赞美过的手捏着餐刀，看起来不想切牛排，而是会不小心朝着新闻之神飞过去。
反正这家伙捅个两刀也不会死！
“这就是脱敏，正视小众群体需求，给予人文关怀，才是大势所趋。”马尔科夫无视杀气，品味着令他眼前一亮的优质红酒并讲道理，认为来点麦芽威士忌之外的饮品也不错。
“迪亚波罗，你也应该适度接受他人善意，不要总绷紧神经被害妄想，而且谁说那些书与我有关了？它只是刚巧在我名下的公司出版而已，身为一名实质上的贵族，我享有众多出版社股权。”
马尔科夫清楚迪亚波罗的行事风格，他不会因为没必要的事乱杀人。
比起会主动食人的Dio，迪亚波罗显得更被动，尽管他时不时会流露出黑暗一面，但也是个彻头彻尾只为生存而劳作的人类。
一个以恶魔为名的奇妙人类。
但在不悦的迪亚波罗眼里，眼前的马尔科夫难以沟通，明明也是出于“被害妄想”才找上自己，
他至今也对自己莫名牵扯进麻烦里极其不满。
马尔科夫拥有众多假身份。
他的探子们隐藏在全世界多个国家之中，控制无数家媒体，出版社，宣传中心，广播站，从股权到稿件审核，他全看得到。
迪亚波罗与他相识以来，虽然没有动武，但双方在地缘划分上各执己见，时不时会发生小规模摩擦，为该放出什么样的情报吵架。
迪亚波罗为此要求马尔科夫提供地下市场情报、投资动向、替身使者的流动趋势和能力信息，作为自己神经被折磨的交换。
“好吧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马尔科夫同意了，他不想放弃用情报换取逗弄迪亚波罗的机会，于是决定告诉对方财团和做空机构的行动计划。
差点犯下弑神之举的迪亚波罗收回刀子，决定看在情报的面子上原谅马尔科夫。
那天的葡萄酒庄气氛阴森，恶魔与神在相互较劲后默默离去，而接下来又将搅动世间的金钱与欲望。
……
说到另一头，迪亚波罗曾经非常感兴趣，甚至同他斗了数个来回的黑手党组织现在也大变味。
法尔科家族居然试图从良，这在一众家族中显得如此清新脱俗，这主要由于他们试图放弃传统。
朱塞佩·法尔科在同龄家族首脑中，就是极其稀有，具备高学历的奇人。
比起那些用暴力掠夺资源，平均学历停留在小学的首脑，朱塞佩更注重教育，且知识与学历让他目光更远，更善于伪装成上流阶层。
所以他非常信自己那套，在推自己孙子上位，从事高收益的生意一事上也很积极，不仅想尽办法让孙子强行插队，还干掉了不少其他眼红想扑上来的家族。
迪亚波罗不能否定他的想法，他认为朱塞佩的考虑很正确，是个明智的人，无用的旧规矩并没有保留价值，虽然这老头很难办。
他拒绝过法尔科家族的邀请，但没办法断开与对方的联系，因为他欠了黑手党家族成员洛伦佐的人情。
人情很难偿还，用钱还，对方不缺钱，用人情还，就会跟对方捆得更紧，有种被糖粘住的错觉，该如何处理才好？
迪亚波罗坐在办公椅上思前想后，从打包逃亡美国，再到让马尔科夫帮忙伪造死亡，各种方法统统考虑一遍，最后得出的理想方案是干掉洛伦佐一家。
他现在和洛伦佐维持着不远不近，但姑且还算平衡的关系，可迪亚波罗清楚自己只会越来越强大。
新强者会威胁旧的支配者，倘若洛伦佐的家族未来无法压制迪亚波罗，倘若教父还要对迪亚波罗抱有不切实际的敌意，他不介意展露出自己的冷酷。
哪怕洛伦佐曾经真心希望过他的友情，他也会斩断这段关系。
此时电话响起。
进行黑暗思考的迪亚波罗起身去接——是洛伦佐打来的电话。
他询问迪亚波罗愿不愿意去德国玩，给自己放假的同时参观药企，态度热情无比，浑然不知迪亚波罗刚把自家爷爷划进可能的敌人范畴。
“……好吧，我有空会考虑去。”迪亚波罗无奈挂断。
他发现洛伦佐依旧对自己怀有过于天真的希望，已经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但究竟是为什么？
他依旧没得出答案。
……
法尔科家族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慎重对待，而迪亚波罗自己也有几分好奇，于是他没过多久就去了科赫制药的总部。
洛伦佐非常贴心，理解他不爱与人见面的诉求后，都亲自带迪亚波罗参观，没有经任何工作人员之手，也不向别人介绍他。
迪亚波罗对这个制药公司的怀疑，在看到本部后打消了一半，他们的办公室清洁明亮，富有现代化气息，员工素质极佳。
如同电影里安静，富有钻研精神，与世隔绝的黑暗研究所，拥有蹦出个外星人也不奇怪的氛围，他很中意。
公共关系部门的一位女子翩翩走来，柔情蜜意的目光从法尔科少爷身上扫过，从他背后家产看到此人优秀的外表，守礼的态度，以及至今都单身。
她压低声音告诉洛伦佐，几个月前进入市面的抗抑郁药，收到了数百起不良反馈，包括肠出血、抑郁加重、焦虑并发。
在斟酌用语后，美女向洛伦佐寻求意见，试图请他到隔壁办公室详细讨论。
“是克拉斯的项目吗？他的那款抗抑郁药？”洛伦佐开口就问，根本不顾及还有迪亚波罗在场。
女下属愣住，随即点头说是。
按她的思路，那些严重不良反应，还无法证实是由本公司的药导致，她会写一个通稿先安抚家属，承诺展开调查，拖延时间，以确认药物是否真的有问题。
洛伦佐沉默片刻，显然克拉斯的产品不在洛伦佐管辖范围内，但他根本没有移步的打算，反而安抚公关部负责人解释迪亚波罗是朋友，让他听到也没关系。
迪亚波罗这时才发现，公关部美女已经向自己投来了试探的眼神，后知后觉此时的对话，其实属于“公司机密”，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该继续听下去。
但洛伦佐都说他可以听，有什么关系？
“不用解释，召回产品，赔偿病人，承认我们的药与不良反应有关就行了。”洛伦佐当着外人迪亚波罗的面下定决策。
“可是这样会对我们的名誉造成严重损害，药管局以后就不会太宽松，我们今年的盈利也会受到很大影响，董事会不会同意的。”
美女显然被这种粗暴处理吓到，试图劝说年轻领导收回不切实际的想法。
“没关系，董事会由我去沟通，别忘了我的家族也享有股权，今年的财报或许会不好看，但明年就能大规模扭亏为盈，”洛伦佐有强烈信心。
公关部美女的眼神奇怪起来，不仅是对这种处理，也有迪亚波罗的原因。
这个头发和气质都很独特，西装革履，长相虽然好看，但眼神很可怕的男性到底是谁？
但她没多问，而是转头离去。
洛伦佐转头看着好整以暇，架腿而坐，听他们谈公事，自己却仿佛来度假的迪亚波罗，手边还放着一杯甘草茶。
“你对公司的控制权那么大吗？”迪亚波罗好奇询问。
洛伦佐看起来对公司的控制力很强，居然不参考其他管理者意见就做决定。
“是的，虽然我也认为这样不好，但其他人都非常信任我，把大部分事交给我处理。”洛伦佐笑笑解释，仿佛这是什么很常见的现象。
“哪怕会让企业盈利大幅下降？”
“当然，短期的亏损，不会影响长期的布局，我们在建立制药公司前，就已经商讨好了这种情况，包括教父，他也不会反对的。”
洛伦佐解释他的合作方都非常信赖他，信赖他的理想，决策，与行动，并朝着共同的希望之世迈步。
“我打算解散克拉斯的团队，他负责的项目全部停止，人员调去其他岗位，资金收回……”洛伦佐没打算收住话头，而是继续对迪亚波罗讲述自己的打算。
“你打算处理掉那个克拉斯吗？”迪亚波罗偏着头望向洛伦佐，一脸疑惑，内心更疑惑对方为什么告诉他这种事。
不愧是迪亚波罗，能在雪藏，坐冷板凳，压制等等词里，精准挑出最具攻击性的一个，来形容洛伦佐的方针，但这真不能怪迪亚波罗，在他眼里那个克拉斯确实是被“处理”了。
“……处理，如果要这么理解倒也没错。”洛伦佐很坦然。
“但我们的理想非常远大，要为此付出诸多努力，不能因为一两个人的错误决策，失去应有的进度，克拉斯早在这次事件前，就被传闻缺乏责任心，修改数据，不老实上报药物副作用了，公司不应该全为他担责。”
原来克拉斯是被抓到了现行。
“他应该付出代价。”洛伦佐回答。
迪亚波罗点头，听了一整段药企内部人事处理的介绍，还参观了别人的办公室，并且对洛伦佐·法尔科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洛伦佐·法尔科十分优秀，具备外表，内涵，礼节，处事的能力，光“擅长与人打交道，任何人都喜欢他、信赖他”这一点，就够迪亚波罗肃然起敬。
迪亚波罗虽说自我惯了，也知道自己不合群，但偶尔也会有欣赏别人社交能力的时候。
但绝对不多，如果按自己那套能顺利解决问题，迪亚波罗还是信自己。
以及，洛伦佐并不像迪亚波罗过去的认知那样，养尊处优，不擅决断，发表奇怪的演讲。
他飞速成长着，拉近了理想与真实的距离，虽然依旧一腔热血，可也学会了更圆滑高效的方法。
他的变化明显到迪亚波罗都被牵动，认为洛伦佐或许真能继承家业，化解迪亚波罗与教父之间的矛盾。
“洛伦佐，你一定会大有成就。”他发自内心地夸奖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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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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