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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
“这次的候选名单准备好了吗？”
宋子衿按下手环，将名单投放出来。
褚尤大致看了一遍，名单改动不大，除晁今歌被撤销外，基本没怎么变化。
考虑到连续进本可能会加大他们的身体和精神核心负担，褚尤勾选时尽量避开了上次的队友。
这次的队友她选择了陈羲、宋子衿、常盈月和葛琰。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褚尤选完就要打发宋子衿离开。
“天色也不早了，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学校吧？”
宋子衿确实没有多留的理由，眼珠微转，问她：“不送送我？”
褚尤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只想赶紧把人送走，她对奚承霁说：“你记得看桌子上的文件，我先送学长出门。”
他之前从书房离开时，桌子上并没有留文件。
奚承霁知道她大概留了什么东西在桌上，点点头。
褚尤和宋子衿下楼的时候，没有看到奚承昭的身影。
不见面也好，省得再生出些不愉快。
“明天，你会回学校上课吗？”宋子衿问。
褚尤想了想，她这次回来时身体和精神力状态都很好，并不影响正常上课。
但是，根据归川条例，她可以再申请一天假期。
没人不喜欢休假，褚尤也不例外。
“后天才回去，怎么了？”
听完她的话，宋子衿的神情有些失望。
“没什么，只是又没有理由和学妹见面了，心里有些失望。”
司机已经把车开出车库，停在了他们面前。
“别了。”褚尤说，“天天被督察关注，可不是好事，我只想安静上学，不想引起些不必要的恐慌。”
和督察走得近不是好事，这是归川学子的共识。
宋子衿的红发被夜风吹起，在月光下，他张扬的发色也被衬得柔和恬静。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不以督察的身份，而是以宋子衿这个人的身份靠近你，你还会拒绝吗？”
这张脸天生就有种蛊惑人心的美感，眉梢眼角，无一处不带着钩子。
就算宋子衿不是督察，他也是归川的风云人物，褚尤不愿意把自己放置在别人的目光和闲谈中。
“可能会。”褚尤回答他。
宋子衿扯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这样啊。”
气氛突然冷了下去，宋子衿感觉月光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几度把他唇角的微笑压下去。
他背过身打开车门，挥挥手对褚尤说：“再见。”
宋子衿显然临时更改了想法，他聊天的兴致已经淡了下去。
褚尤也感到了话题陡然被掐掉的局促感，但她并不挽留，而是很快抹去心中异样，也回他一句再见。
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宋子衿放下车窗，一双含情眼浮光流转，与褚尤遥遥相望。
褚尤和他摆摆手。
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话都说完了。
车缓缓发动，宋子衿看褚尤毫不犹豫转身离去，感到精神力核心微微抽动，自深处泛起波澜。
一朵山茶花落下，宋子衿闭上眼，静静感受。
褚尤则回到房间，进行晚间洗漱。
她泡了澡，差点在途中睡着，还是搁置在一旁的手环微微颤动，把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敬行。
拽过手环，褚尤看到奚承霁回复过来的信息，起身穿上浴袍，准备去书房一趟。
走出房间，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折返换了衣服，大致吹干发根，才去找奚承霁商谈。
褚尤还有一支净化针剂，还有几支用过的空管，应该能提取出一些东西。
最重要的是，褚尤能保证这些药剂并没有受到异化污染。
这就能推翻晁今歌口中的供词。
如果这支针剂可以检测出问题，总司就有正当理由带走晁今歌。
另外，她还需要奚承霁以她的名义起|诉晁今歌故意伤人。
如果按照晁今歌的说法，她在明知药剂被污染的情况下依旧隐瞒事实，把药剂给队友使用，按照十一区的法律，是可以定罪量刑的。
当然，这中间有个漏洞，就是第二次的药剂，是褚尤强行抢走的。
在这点上，没有人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可以作证。
晁今歌必然会提这一点，所以褚尤决定等过段时间再提起|诉讼。
这个时间不能拉得太长，又不能立即执行。
所以她打算提前进本，再次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掐着晁今歌在归川的关押时间进行。
这样，就能阻止晁家与晁今歌的直接接触。
总司也会对已经投入市场的该类药剂进行追查，双管齐下，才能让晁今歌明白，山外有山，十一区不会任由利万殊只手遮天。
早些年，为了垄断净化药剂的生产研发，利万殊上下没少投入心血，也没少树敌。
既然晁家的人不守规矩，褚尤不介意伸脚绊利万殊一下，让后面伺机而动的其他药企教教它规矩。
褚尤会捞晁今歌，不仅要替她脱罪，还要把她拽出晁家的泥潭。
她要晁今歌为自己所用。
不过这些想法褚尤没有告诉奚承霁，只是把药剂留给他，并说了自己打算后天回学校上课。
奚承霁从繁杂的信息流中回过神，深深看她一眼，那神色仿佛猜到什么。
“回学校上课的话，周末记得回家，承昭期待这次生日很久了。”
如果是普通课程，当然不用他提醒。
但褚尤是打算提前进本的，可能会错过奚承昭的生日。
她以为奚承霁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却听见奚承霁接着说：“到时候，我会让司机去学校接你。保持联系通畅，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褚尤怔了一下，字音模糊地嗯了一声，打了个招呼离开书房。
从醒来的时候，她就没再休息过。
这会儿折腾到深夜，褚尤几乎是刚挨着床就闭上了眼。
黎皞与她精神核心相融，并不时时现身。
相反，他需要褚尤的精神力来滋养自己，才不至于逐渐消散。
累了一天，她沾上枕头就开始做梦。
褚尤能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出现在奚承昭画室门外。
准确来说，是站在十七岁的奚承昭画室门外。
因为她听见了雷声，以及少年急切又压抑的声音。
“姐姐……小尤……”
褚尤她梦见什么了，她往身后退了两步，并不想如那夜一样，打开他的房门。
外面风雨大作，雷声阵阵。
褚尤知道奚承昭从小怕雷声，偏偏又不好意思向别人揭露自己弱点。
只有被奚家收养，日日消磨奚小少爷的褚尤才知道他的别扭心思。
那天白日里，她与奚承昭闹了些不愉快。
可在入夜听见雷雨声后，褚尤还是去敲响了奚承昭的房门，打算安慰一下这个小鬼。
意外的，奚承昭没有在自己的房间。
褚尤的心一下慌了，她找遍整个家，最后把目标锁定在画室里。
寂静到只剩雨打残叶和惊雷声的世界里，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奚承昭。
那声音很沉郁又委屈，隐隐带着些抽泣。
褚尤当时以为他在哭，毫不犹豫推门而入。
她还以为是白天里的争吵让奚承昭躲起来掉眼泪，为此连道歉的话都想好了。
门开的一瞬间，天外的雷光穿过整个夜，照亮整间画室。
也照透了少年的神情和动作。
所有的旖旎和肮脏终于见了光。
奚承昭眼尾和脸颊的薄红在惨淡白光下一览无余，他确实在哭，但不是褚尤预想的那种哭。
光亮稍纵即逝，奚承昭的脸连同他身前未完成的人像画作一同陷入黑暗。
迟来的雷声震碎整个世界，也震碎褚尤对奚承昭的过往看法。
也是在那一夜，褚尤意识到，距离奚承昭上次雷雨夜不肯睡觉，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他已经长大了。
褚尤当时夺门而出，第二天就打包了行李入住归川学生宿舍。
回忆至此，褚尤肯定不会重复当年的事，她想离开这里，想从这个荒唐的梦中醒过来。
梦境里的门自己打开了，褚尤感觉自己脚步被钉在那里，怎么使劲都跑不掉。
梦里甚至无法闭眼。
于是，她又看到了当年画室里的奚承昭，看到了他心底毫不掩饰的欲|望。
“小尤。”带着喘|息的低吟，穿透经年时光，跨过雨幕潺潺，落在褚尤耳中。
少年的画笔掉在地上无人问津，未完成的画上，褚尤的脸正冷漠看着他们二人的惊慌无措。
褚尤感觉呼吸困难，梦中如蛇缠绕般的紧缩束缚感让她忍不住更卖力挣扎。
头皮发麻，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梦境。
褚尤在临近入梦的半清醒状态徘徊了一会儿，终于讨得身体控制权。
但那种被禁锢的感觉没有消失。
褚尤喘不上来气，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于是她毫不犹豫踹了紧箍着自己的那个人，一边踹一边使劲挣脱，嘴上也没闲着：“奚承昭，你还要不要脸！爬床的事也能干出来了！”
犹在梦中的奚承昭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纤弱少年。
他臂膀有力，褚尤隔着睡衣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实肌肉。
他个子高，能把褚尤轻松搂在自己怀里，褚尤面对他的胸膛，感受到喷薄而出的热意。
这么大动静还弄不醒奚承昭，褚尤不信邪，接着踹了两脚。
正当她准备接着发力的时候，奚承昭长腿一跨，直接压住了她的动作。
“姐姐小心点，别真踢到不该碰的地方。”
褚尤感觉一股热意从脖子烧到脸颊，连带着耳朵都烫到充血。
有个远比她脸更烫的东西抵在她身前。
褚尤这下老实了，连呼吸都屏住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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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顺庆楼》连载期间评论区的情况，把这次过渡章节的梦境给了小昭。
已知尤妹每次的梦境都是会受身边人精神力的影响，也就是说梦境是相通的。那么她做这个梦的真实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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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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