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红袍掉汸河

作者:春灯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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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里妖气



      忽然,殷漱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的喘音,似被什么庞然大物盯着,心里不由得一阵畏缩,再转过脸,见枸树上躲着三只黑猫,隐隐约约看见三对黑不溜秋的眼珠,走近一看,吓了一跳,“这是蛾脸?”她扭脸一看,她的左颊,右颊,后脑勺都飘来三只僵笑的蛾脸,我嘞个去,这是捅破别人的蛾窝了吗?

      蛾脸近在尺子,要是被蛾脸啃上几口,那她的脸蛋也完蛋了,她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往前跑了,小心地跑,这儿是怎么回事?她屏气凝神,每动一步,只要发出动作的声音,耳边就填进蛾的影子,然后,她又会看见一张又一张畸笑的大蛾脸。

      她想,要是走出这片构树林,就放火烧了这一片鬼林子,百里浪会不会也遇上蛾脸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走到构树林呢?

      夜空的惊雷打断她的思绪,蛾脸再次围住了她,她脚步沉重地往前走,走过一段路后,抬头之时,眼前豁然出现一朵轻舞飞扬的蓝色蒲公英,挺有柔软的枝干,枝干撑起一把蓬松的蓝伞,在她的眼丛前熠熠生辉,绽出温暖的蓝芒,它轻轻在空中摇曳,落在她的肩头,停到她的掌上,轻轻飘荡,她跟着蓝色蒲公英走,没一会儿,她看见不远处的构树林闪着灯火,手舞足蹈激动地跑去,急急忙忙向光奔去,去打招呼吧!

      构树林子,牛翚正行之间,不觉转头,停住了脚步。

      殷漱暗暗惊讶,脸色一怔,停步:“是你?”

      牛翚问:“你怎么在这儿?”

      殷漱道:“我是误入这片林子,你怎么在这儿?”

      牛翚道:“我来狩猎,”这话说的他自己也不信。

      殷漱直觉出去,有了希望:“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牛翚撇头一想:“我姓牛,他们叫我阿翚,”他看进她的眼睛里,牢牢锁住她眼睛里的疑惑。

      殷漱作揖:“翚兄。”

      他眼眸未动一分,望着她的眼睛:“牛鼻洞的住民都姓牛,你可以叫我阿翚,”他转头一想,这样回复着她:“你还想去牛鼻洞吗?”

      “当然,”殷漱点头说:“翚兄,你能带我出去吗?这么大一片构树林?真是好难出去啊!”

      “这儿挨近牛鼻洞,离我住的地方,也比较近,你还想见牛舍王吗?”

      “当然。”

      “我带你出去,”他打量着她的身高:“不过,”他原地走了一圈,道:“你这个样子。”

      殷漱问:“怎么了?”

      “这有结界,”牛翚顿了顿,直接道:“你这样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殷漱望他一眼:“那怎么办呢?”

      牛翚真挚地望着她,道:“我可以帮你换一个身量!也可以带你去见牛舍王!”

      “身量?”殷漱抬头,牛翚施展法术,随手摘下一片构叶,把她塞进一片构叶了,好像要故意捉弄她!

      殷漱迟了一些,想托他找人,她其实还有一个朋友下落不明,随即敲动叶脉:“翚兄,我还想找一个朋友……”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不一会儿,两人径到牛鼻洞,他拎着构叶,举在前面,她的视野开阔,喧哗的闹市,人烟行于泥路,车马驰骋,摆摊的闹妖,多如牛毛,有卖灯笼的烛妖,有卖花瓶的花妖,还有卖竹伞的竹腰妖,诸物行货,应有尽有。

      两人来到一间化妆店,牛翚轻轻落术,殷漱飘出构叶,双脚着地,看看店里,穿着玫红衣衫的化妆师迎向殷漱,殷漱依照化妆师的指引,坐到一个位上,化妆师拿着一条薄薄的玫红的仿尘布盖在殷漱下巴底。

      牛翚双手交臂,就站在七寸不到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坐下来。

      化妆师要给殷漱刷铅粉,殷漱照着镜子,透过镜子,对着他友好地笑了笑。

      牛翚面色沉静,坐在位上,只手抓着自己的胳膊,做思考状。

      两个化妆师给她端一个化妆盆,她把头埋进盆里,两个化妆师转着化妆盆,化妆盆都冒妖烟了,殷漱鼓着腮帮,吃着烫烟,闭着眼睛。

      牛翚问:“你忍得了吧!”

      不一会儿,两个化妆师总算抬开化妆盆,殷漱满脸并头发都染上又干又厚的铅粉,她睁开眼睛,眨着眼珠,对着镜子照起来了,她看见自己的脸蛋变成一个大粉饼,满头青发卷成蛋卷了,像乌贼的十条触手啊,十条触手束成蛋卷髻了。

      牛翚坐在后面,笑得鼻子跟颤了。

      两个化妆师摘掉殷漱下巴底的仿尘布,还给她打了腮红。殷漱就凳起来,转过身去,指了指自己的脸蛋:“你看怎么样?像牛舍王喜欢的妖精吗?”

      牛翚是笑着站起来的,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排齐整的白润润的牙齿,唇周两侧还有两个小酒窝:“发如白雪,面如桃花,不错不错,”他冲她打了一个响指:“有点妖味了。”

      化妆师送牛翚出店:“谢谢你们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殷漱跟着牛翚上街,她环顾左右,拍着裙子上的粉尘,跟在他的后面走,这一次,他时不时转头看她,他带着她径到一家妖漆店。

      “舍…舍……”卖漆婶颇有眼力,连忙改嘴:“您有什么吩咐?”

      牛翚看着殷漱,随口一说:“你进来挑一些,”他亲自为她掀起门前的布料,护持她的铅粉脸。

      殷漱问:“做完了面子工程,现在要做什么?”

      “你的仙味熏鼻子,牛鼻洞的妖精都排斥仙味,”牛舌王赶紧解释:“这完全是为你着想。”

      “哦,”殷漱点头,她四处一看,也选不下来,连忙问:“这些妖漆哪个好呢?”

      牛翚犹豫不定,看一眼架上的妖漆。

      殷漱说:“要不,我随便刷一种,你帮我挑挑看吧!”

      卖漆婶取下架子上的一桶黄漆,牛翚侧头看她一眼,右边眉毛一动,示意大婶帮她刷漆。

      殷漱刷了一身黄漆,喜婶为她掀起布帘子,她从帘子后走出来。

      牛翚转身一看,慢慢眯眼,双手交臂,打量起刷了妖漆的殷漱,他认真摇头,并不满意的。

      殷漱回去重刷,布帘一垂,挡住他的视线。

      她刷了一身绿漆,再次出来,脸上绽笑:“那这次呢?”

      牛翚顽颊一歪,眯眼摇头,又不满意。

      殷漱叉腰问:“那我究竟要刷什么妖漆,才能妖起来呢?最好刷成牛舍王喜欢的妖气?”

      “我想想啊,你认为牛舍王喜欢妖气?”牛翚问。

      殷漱点着下巴,心中思量:“我知道了,他是瘟水舍的老大,肯定喜欢跳涧漆,大婶,你有跳涧漆吗?”

      牛翚低头,掩饰性地摸着自己的脸,殷漱道:“我干脆就刷跳涧漆好了。”

      “你追一个男人这么拼啊,”牛翚认真抬头:“真是难以理解你这种行为。”

      “嗯,”她点头:“我刷一身让牛舍王看了就想上手摸的妖体,以妖制妖?”

      牛翚被她说动了,慢慢点头,打一个响指:“上菜。”

      这一次,殷漱去刷跳涧漆了。

      牛翚双手交背,在店里查看各处,进店的妖,见他就拜,见他就喊王,牛翚对他们做一个噤声的动作,轰他们出去了。

      牛翚就地自转,对着里面喊:“你刷好了吗?我还有事。”

      殷漱捂着胸脯出来,有些不自在,却已然刷上一身红艳艳的跳涧漆,缩着胸脯,跳涧漆凝成的两颗圆圆的焦糖,近看似真,远看更真,像拎着真货在他的面前晃。

      “这样行吗?”

      “身有妖色,”牛翚看着她,竟不好意思:“挺像妖。”

      她点头,那就好。

      他别过赧然的目光。

      两人出店,走到街上,她满面铅粉,一身红泥,胸有跳墨,惹妖注意。

      牛翚扭头看看她,妖精再妖冶,不及眼前美货,红雨跳珠乱上身。遂看一眼四周的妖精,他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周遭妖精都流着口水,都在吸嗅她的仙泽,牛翚见状,随即打一个响指,眼睛一瞪,周遭的妖精奔跑了,他的视线滑向她:“我带你去见他。”

      与此同时,百里浪也遇上蛾脸,正在四处寻找殷漱,却见到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茅草屋的四周围满一圈矮矮的篱笆,他赶紧走到篱笆前:“有没有人啊?有人吗?”拜托,拜托,别再让我看见那些吓死人的蛾脸就行了!

      开门的是一个驼背的五十多岁的老头,满脸胡渣,梳着邋遢的发型。

      “抱歉,打扰一下,我在林子迷路了,请问怎么出去?”

      “您要去哪儿呢?”

      “我要去牛鼻洞,可是迷失方向,不知道去向。”

      “这儿离牛鼻洞不远呢!您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百里浪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很久的路,筋疲力尽,是有些口渴,没什么过意不去,想到可怖的蛾脸,他还是欣然接受老头的邀请。

      “老人家,打扰您了。”

      老头笑道:“您进来休息一下吧,我和我家女儿在家,平时没人过来的。”

      百里浪走不动了,害怕蛾脸,又渴又累,于是就在老头的邀请下,顺着篱笆正中的木门进去了,他穿过种满桃花树的院子,跟着老头进到里屋了。

      “您坐会儿吧,赶夜路是容易迷路的,我倒与你酒吃。”

      “多谢,多谢,太不好意思啦,”百里浪进屋落座,座前有桌,桌上置杯,杯里无水,他瞥见另一间屋里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的皮肤闪白的背影,这就是老头的女儿吧。

      老头提着水壶过来,慢慢地给百里浪倒水。百里浪惦记着殷漱的下落,咽了咽,客气地谢着老头。老头倒水的间隙,百里浪就被里屋的女孩的背影吸引了,但是,他只能看到女孩坐在凳子上对镜梳妆的侧影。

      这时,老头又去取一瓶酒并几碟的下酒菜,百里浪打量着干净的房间。

      不多时,老头取酒而来:“我不太会酿酒,您凑合着喝吧,不坏了你的酒品就行了。”

      百里浪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好酒。”这样尝酒,直觉这酒异常美味,顿时酒瘾上来,不管不顾,他把殷漱抛诸脑后,一面谢着老头,一边倒酒,百里浪实在口渴,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

      “您非常爱喝酒,跟我的女儿一样啊!”

      “是啊,我就是没有闲钱喝酒,就想着自己酿酒,嘻嘻!”

      “那您的酒量怎么样啊?”

      “千杯不醉,嘻嘻!”百里浪回想起来自己总是沾酒不停,喝上整晚也没醉过,要说酒量,应该不差吧!

      “你就放心大胆地喝,我家别的没有,酒倒是很多呢!”老头起身取酒。

      百里浪听着老头的话,喜笑颜开,欣喜若狂,不多时,老头取酒来了,百里浪拔了坛盖,把酒都提到膝盖上了,只顾一杯又一杯,不停地喝,两大坛酒统统吃光了,不知不觉头重脚轻,眼红面赤了。

      老头看到百里浪这么爱喝酒,忍不住感概自己老了。

      “您不能喝酒了吗?”

      “唉,越老越不中用了。”

      “老人家,身体要紧,酒虽是个好东西,可是有健康的身体,不喝酒也是一种福啊。”百里浪执杯饮尽,余光瞥到屋角认真梳发的女孩,竟有些好奇起来了。百里浪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湿泥,鞋底跟着沾满烂泥,堂而皇之,就地乱坐,太不知礼数了。

      老头看出百里浪的烦恼,道:“我有一些旧衣服,常年不穿的,您不嫌弃的话,进屋来换上吧!”

      “多麻烦您啊,”就这样,百里浪迈步跟着老头往里屋走,老头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旧棉衣,还说要给他去拿鞋子。

      百里浪脱掉自己的衣服,清理裤腿上沾到的烂泥,低头之时,余光从门缝看去,那是一间卧室,他眯眼一看,那位端坐凳子上的女孩,还在梳头。不料,那梳着头发的女孩听见了动静,慢慢转身,垂头散发,鼻子上布满腐烂黑痕,将百里浪吓了一跳,他一下子钻出房间,东倒西歪往屋外跑去,一步也不敢回头看,他这么踉踉跄跄地跑了许久,回头看看,无人追来,思量一下当下的处境,还是先找殷漱,前方出现一些扛着木枷的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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