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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三世羁绊(大修)
与此同时,传闻中与人私奔的云觞公主此刻正窝在路云丹寝殿后的小厨房里,尝试做她新学的葱爆肉。
路云丹无精打采地回到寝殿,还未推开宫门,就闻到一股呛人的油烟味儿,赶紧往后面的小厨房跑。
“祖宗,嘛呐!”
路云丹一声大喝,被浓烟呛了嗓子,剧烈咳嗽起来。
黑烟滚滚,他的眼皮被熏得又酸又疼,根本睁不开,只得抡着膀子摸上云觞衣角,将她扯离灶台,结结巴巴地说:“开,开窗户……”
云裳灰头土脸地推开天窗,随手一挥,熄了灶台上的明火。
“我这一锅好肉,全糟践了!”
她惋惜地看向锅里黑炭似的玩意儿,犹豫着要不要再尝试一回。
路云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觉一阵莫名眩晕,咳得更厉害了。
云觞见状,一巴掌糊上他后背,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栽进热乎乎的油锅。
“唉,你小心。”云觞及时拽了他一把,埋怨道,“锅里吃食洗洗还能用。”
路云丹余光瞥了眼锅内的炭状物,撑着灶台缓了片刻,无奈地问:“这都什么呀?”
云觞弯起嘴角:“葱爆肉,上回吃着不错,我打算自己做……”
路云丹不等她说完,崩溃地指着锅里黑不拉几的玩意儿:“这是肉?我还以为你把煤球儿扔里头玩儿呢!”
云觞被他挤兑得下不来台,迈着八字步去一边呆着了。
路云丹长出一口气,挽起袖子,认命地收拾起脏兮兮的灶台。
云觞随手从筐里拿出个脑袋大的南瓜,轻松一掰,咔哧咔哧地啃起来。
“有件要紧的事儿。”路云丹清理好台面,转过身,“你哥来了,叫我给收了。”
他说着,扬起腕间金灿灿的沧澜镯。
云觞一愣,手里的南瓜“砰”地摔在地上,碎成好几小块。
“还有你妹子,她这儿可能不是很好使。”路云丹又指了指脑袋,尽量委婉地找补,“当然,也可能是咱俩演得太好,她当了真。”
“演得好吗?你不是觉得很浮夸吗?”云觞蹙起眉头,焦虑地原地打转,“再说,叫她过来也是为了配合命运的剧本,她应该知道……”
“应该?”路云丹惊讶地插了句嘴,已经不知说她什么好了,“你没告诉过她吗?”
云觞摇头,理所当然地说:“她那嘴跟裤头子似的,我哪儿放心。”
路云丹抱着肩斜楞她,云觞终于后知后觉地“呜”了一声。
“我真傻,真的。”她半闭着眼,诚心忏悔道,“我就不该叫那夯货来帮忙演戏,这回弄巧成拙,玩儿砸了。”
路云丹咬紧后槽牙,努力挤出一抹干笑:“现在怎么办?”
云觞想了想,跺着脚道:“还能怎么办,全撂了,争取宽大处理。”
路云丹轻轻问:“那命运会放过咱们吗?”
云觞与他对视片刻,如实相告:“不会。”
路云丹眼神一颤,很快恢复如常:“哦,知道了。”
云觞见他面如死灰,就猜到他又在胡思乱想,急忙起身,捧住他的脸颊:“别怕,有我呢,你不会再成为谁的祭品。”
她瞅着他的眼睛,保证道:“有我在,谁都不能动你。”
“我知道。”路云丹轻轻握住她的掌心,用脸颊蹭了蹭,“只是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如何发展,倘若真到万不得已那天,不用管我。”
云觞挑眉,斩钉截铁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比你先走一步……别捂我的嘴!”
她扒拉开路云丹的手,却见他眼尾透出一抹委屈的红。
云觞怔了一下,将比她高出半头的男人圈进怀里:“没事儿,事情远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待会儿见了我哥,认个错说清楚就行。至于命运那边……”
她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狠戾:“输赢成败还不一定呢。”
***
同一时刻,沧澜镯内。
困了两个时辰的李佑将眼前这座梦核似的赫鲁晓夫楼转了三圈,三堂妹跟在他屁股后面,左闻闻,右嗅嗅,还想伸手抓一把,被他反手弹了个脑瓜崩。
“当人就要有个人样,不然就变回去,不人不兽的成何体统!”
“我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嘛。”三堂妹白了他一眼,噘嘴嘀嘀咕咕道,“你们都去黑洞后面玩儿过了,就我没有。”
说着,她泄愤似的推开一间房门,里面是颇具九十年代港台风格的装潢。
“这些,你们都见过、用过,自然不稀罕,可我却从未见过,多瞅两眼不行吗?”
李佑心知她在装可怜博同情,有心刺她两句:“你但凡刻苦读书,也不至于……”
话说半截,他神色一变,竖起食指,示意三堂妹闭嘴。
三堂妹也不是拎不清的蠢材,当即竖起她那对招风的银杏耳朵,仔细倾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两个……”她仔细辨认,“是路云丹和……云姐姐!”
三堂妹懵了,惊诧地瞪大眼睛:“怎么会是云姐姐?”
李佑抱住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瘆人冷笑,长身玉立地矗在原地,等云觞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觞自知理亏,没敢叫路云丹随她一起进去触霉头。
“你先去书房。”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贴在他耳畔说,“等我叫你再出来。”
路云丹有些犹豫,但拗不过她,只好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云觞吸了吸鼻子,臊眉耷眼地走进李佑所在的屋子,直不楞登地邀请二哥与三堂妹去三楼大包间吃席。
三堂妹不知云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一脸萌蠢地问:“姐,你跟那杂串儿……”
话没说完,被云觞狠狠瞪了一眼。
就听云觞冷声说:“别这么叫他,我不爱听。”
三堂妹听她话音不善,瘪了瘪嘴,小碎步凑到李佑身侧,大声蛐蛐:“哥你看她,是被下药了还是被下咒了?”
李佑没好气儿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兜子红彤彤的朱果,塞进三堂妹手里:“乖,去吃果子,不够还有。”
有了堵嘴的东西,三堂妹终于消停下来,老老实实跟着哥姐进到三楼大包间。
李佑轻车熟路地坐在离窗户最近的地方,对着云觞淡淡一笑:“长大了,想着吃独食了。”
此话一出,云觞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赶紧解释:“不是,我欠命运一个人情。这次替祂做事,是为了还债。”
李佑撩开眼皮,黑沉沉的眼睛如深海般阴森:“还清了吗?”
云觞摇头:“叫璟明过来配合演戏,谁知她居然当真了。”
三堂妹闻言,登时懵了神,连果子都不吃了:“演戏?那个杂……路云丹是在同你演戏?你俩演……你逃他追,你插翅难飞的戏码?”
云觞轻轻“嗯”了声,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三堂妹:“命运写的狗血本子,我以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三堂妹倒抽一口凉气,呆呆地道:“合着叫我过来,是当白月光的被虐替身呀!”
云觞心虚地垂下头,假装没瞧见李佑锅底似的脸色,讪讪笑道:“不能够,你这小傻子也不是那块料……”
三堂妹听她这么说,立马张大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佑被三堂妹的哭声惊得一哆嗦,旋即狠狠白了云觞一眼,转头安慰三堂妹:“璟明,别听她瞎说,你不傻……”
他不劝不要紧,这一劝,三堂妹“嗷呜”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李佑无措地瞪向云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捅的篓子,你来收拾!”
云觞搜肠刮肚,也没编出一套好听的说辞来哄三堂妹不哭,顿时急红了眼,跟着璟明一块儿哭将起来。
李佑被左右两边此起彼伏的哭声吵得头疼欲裂,实在忍不住,抬手在桌上狠狠一拍,大吼道:“都别哭了,给我闭嘴!”
云觞和璟明被他吓得一激灵,同时止住啼哭,蔫哒哒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觑向他。
李佑深吸一口气,摆出和颜悦色的神情对三堂妹说她不傻,只怪云觞二人演技太好,瞧不出异样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做得很好了,等过几日风平浪静,就叫云觞带她去黑洞后面的未来人间见见世面,省得日后被不怀好意的家伙忽悠,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她还要赔偿我三千年的苞米,充作精神损失费!”璟明气鼓鼓地加码,“都是自家姐妹,哪有她这样的!”
“成,老家我那片林子也归你。”云觞认错态度极好,赔偿给得也够,总算叫三堂妹的气儿顺了些。
李佑见璟明偃旗息鼓,稍稍松了口气,扭头对云觞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云觞忙不迭点头,对灯发誓:“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李佑舒了口气,又问:“路云丹真的可信吗?”
云觞使劲儿点头:“当然可信,我跟他是过命的交情。”
李佑乐了:“还过命的交情?你能有被护着的时候?”
云觞苦笑着说:“第一次穿越黑洞没经验,不得不变回幼崽重新来过,没想到差点被黄喉貂咬死,幸亏当时做护林员的他及时出手干预,才不至于叫我困在那个世界回不了家。”
李佑闻言,瞳孔微微紧缩,假笑道:“这样啊……”
云觞顿了顿,继续道:“那一世还没来得及报恩,他就死在盗猎者刀下。因果未结,我便等他转世后再去报恩,没想到第二世他的命格更差,我不过小小帮了一把,非但没能了结上一世因果,反而与他纠缠更深……他再次因我而亡,几乎魂飞魄散,我不能见死不救。”
为救他,云觞同命运交易,自愿上了贼船。
李佑皱眉:“你会看不出他是命运用来钓你入局的鱼饵?”
云觞平静地说:“关心则乱,何况救人心切。再说当时我已山穷水尽,就算察觉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捏着鼻子认。”
那时候,她只想他往后岁月平安喜乐,福禄双全,纵然以身入局,也是心甘情愿。
“路云丹是他悲惨命运的开端,也是令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根源。命运说,他的命是天道注定的,身为神与人的子嗣,若不为魔,便只能成为承载三界气运的祭品。”
云觞当时便要助他化魔,却在最后关头发现他魂魄内有一道神族烙印,若是强行入魔,只怕会立即踏入循环陷阱,再无解脱之日。
听到此处,李佑微微叹息:“命运是不是告诉你,只有祂才能改变既定的命运,只要你听祂的话?”
云觞点头,可怜巴巴地说:“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病急乱投医的。”
李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知道么,两个时辰前,我本已决心除掉路云丹这枚不听话的棋子。”
云觞神色一凛:“哥……”
李佑扬起手,打断她:“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在于开头和结尾都是祂预设好的,无论中间出现多么跌宕起伏的过场,最后都要归于既定的终点。你既想逆天改命,又甘愿被命运操控,朝祂既定的终点艰难前行,不觉得可笑吗?”
云觞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李佑静默半晌,幽幽叹了口气:“罢了,把他叫进来吧。”
云觞眼睛一亮,倏地起身,还未出门,就听李佑用他慢条斯理的语调说:“璟明,麻烦你调一碗‘问心’。云儿,我要你亲自喂给他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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