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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乾坤阵
越家山虽是凡间,但并非是能来去自如的地方。毕竟是养过仙帝的地方,上万年的底蕴,最不缺的就是奇珍异宝。
乾坤阵这名字,听起来很常见,可加上越府祠堂四个字,就成了六界知名的顶级封印法阵。
这里本就不是用来藏宝的,而是一处天然的福地,将祠堂建在福眼处,天时地利人和,上乘之境,阵法异常坚固,佑护着一山的风水。
法阵是祖先所留,曾经越府人人可解,如今变成接班人代代相传的秘辛——越府有难,方可启之。
沈知舒给他讲过许多越府的往事,其中也包括乾坤阵。他成仙得号时,星玄封他为越琛仙君便有这层暗示,只是他身世藏的极深,无人知晓罢了。
“我陪你去。”程昱泽斩钉截铁道:“我知道藏在哪里。”
沈初白微微皱眉,越家山不是能来去自如的地方,祠堂更是机关重重戒备森严,就连他都没有把握能够把东西悄无声息的送进去,别说程昱泽……无论是仙还是魔,都不过是山外之客。
“珠珠有越府的信物。”程昱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是越宗主帮我们将东西封印在乾坤阵之中。”
连越府的信物都有,珠珠身上总是会有令沈初白瞠目结舌的东西。如果她不是程昱泽的亲娘,沈初白肯定要跟她好好磋磨几番,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算他不去越府取念珠,程昱泽也完全可以自己拿回来。演这么一出,就只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
珠珠可不像是会考虑他想法的人,只怕又是程昱泽搞出来的扭捏事,又怕他生气,又不想瞒着他。
沈初白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将平日养出来的那点小心思全用他身上了!
程昱泽自知理亏,一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怎么磋磨他都准备心甘情愿受着。
沈初白气本就消的快,见小徒弟一脸难过的模样,哪里舍得折腾,反过来还安慰了几句,程昱泽当下变了笑脸,狗皮膏药似的往他身上蹭,一直到了越家山,顾及形象才有所收敛。
程昱泽到访过越府,沈初白不知是靠什么信物,想来能让宗主亲自接待,还帮忙藏物,必然有特殊的身份,用不着他的身世来做文章。
仙门世家虽可延寿,但寡性淡欲为本,加上修行多有折损,血脉相传不易,人丁愈发稀薄。越府主族这一脉,能传到第一百五十六位宗主越北璋,实在算得上是个奇事。
真论起来,沈初白得是越北璋的老祖宗,毕竟越知舒是第三任宗主的嫡出女,就算被族谱除了名,身体淬雷重塑,那骨子流的血也是越家血。
越家山没有守门的山童,用灵石摆成的阵法,辅以观云镜,便可以随时在山上看到山门的镜像,因为需要常年消耗灵石,也就只有越府用的起这种财大气粗的法阵。
越北璋的模样像是刚过花甲之年,黑白相间的头发,道袍着身,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他如今一百八十七岁了,八重凡身久久不升,已经开始有了衰老的迹象,在修行之人中,资质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的。
沈初白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行礼,也没有冒昧,就只是看着,似乎想要探究些什么。
越北璋年事已高,但身体硬朗,被盯得有些不悦,遂朝着程昱泽缓缓道:“这次为何事?”
程昱泽道:“取封存之物。”
越北璋眉头一皱:“存放之时,我告知过,越府祠堂的乾坤阵只进不出。”
“哦?”沈初白弯了眉眼:“这是为何?”
越北璋没有斥他无理,只是轻轻叹道:“祖训有言,非灭门不启乾坤阵。”
这话说的倒是严重了些,程昱泽看向沈初白的目光不由有些躲闪。他的魔灵全部压了下去,又掩着仙元,站在沈初白身边低眉顺眼的模样,令越北璋拿不准他俩的身份到底谁更尊贵,毕竟离程昱泽当年托宝,已经过去快二十年。
沈初白道:“若非要启呢?”
不是挑衅,而是单纯的问句,可听在越北璋耳朵里,便不那么舒服。
这次答话的是他身后的少年:“你们当越府是什么地方?乾坤阵乃神尊布法庇佑,就算是仙帝亲临,也不敢如此放肆。”
沈初白看了他一眼,这少年模样端正,年龄应是不大,腰间却挂着镶了六颗金豆的流苏锦带,这是越府的内门弟子才会有的殊荣,金豆越多,地位越高。
“我乃越琛仙君。”沈初白释放了自己的仙元,缓缓道:“不知够不够越宗主卖个薄面?”
那少年脸色一变,退后再不敢言语。
越北璋一怔,随即就要跪拜,被沈初白扶住,面露难色却不亢不卑道:“先祖家训,实不敢违,且破解之法早已失传,若是强取,会坏我越府万年基业,恕难从命。”
沈初白脱口而出:“不强取呢?”
“不强取?”越北璋半晌才反应过来:“仙君知道乾坤阵的破解之法?”
差点暴/露了身份,沈初白尴尬一笑:“我就是这么一问……”
越北璋神色黯淡:“乾坤阵逆转阴阳,自成灵境,本是我越家代代相传的术法,可惜祖辈横祸,未能将之相授于后,故有祖训。”
乾坤阵是可以创立空间的阵法,很多仙门世家用来当藏宝阁或者闭关清修之地,越府也不例外,只是阵法传的更加玄乎一些。
听越北璋的意思,是因为后人不知如何破解,怕毁了乾坤阵依存的灵基,才传下祖训。如果只是这样,便也不算难办。
“我们确有急事需取存放之物,乾坤阵我见过数百,万法归一,大同小异。宗主不妨带我们见见乾坤阵,兴许能有解决之法。”
沈初白言辞虽敬让三分,但语气坚定有力,不容反驳。
越北璋开罪不起越琛仙君,心中虽有疑怨,也只能依言将他们带去祠堂。程昱泽倒是乖巧,跟在沈初白身后进退有度,性子收敛的紧实。
祠堂有专门的小童轮流日夜看守,以保香火不会断供,这里毕竟是越家山的福地,除非宗主授命,没人敢将外人带来。
沈初白看着摆放整齐的灵位,不由感叹越府血脉延续的强大。越府每一位宗主的名字他都识得,只是不曾打过照面。
贡台上摆着一颗水晶珠子,越北璋先是上过香,才双手覆在珠子上将它转动,只听见一阵响,越北璋带着他们绕到灵位之后,出现了一处暗道。
暗道里修着二十来阶的青石台,一直延伸到地下,暗室周围有六个长明灯,最中间是个三尺宽的方台,金白色的光,灵气逼人,应当就是乾坤阵的法门。
“这便是乾坤阵。”越北璋细细观察了一下沈初白的神色,随即挡在他面前道:“此乃我越府命脉,仙君若要强破,就从老朽身上踩过去吧。”
沈初白神色微诧,缓缓笑道:“宗主放心。”他手掌微旋,唤出一柄长剑,方室瞬间霜华流转,他将之递于越北璋面前:“若法阵有损,全凭宗主处置。”
程昱泽瞳孔微缩,唤道:“师父!”
沈初白睨了他一眼,将他未出口的话都噎了回去。
越北璋双手微颤着接过剑,仍然犹豫,若是乾坤阵有损,就算他毁了这法器也救不了越府命脉。
可之于仙元来说,这已是能给的最大诚意。
沈初白无奈道:“今日取物乃情非之举,并非有意为难。”他见越北璋神情有所松动,继续道:“乾坤阵行阴阳之道,以日月滋养,灵气孕育,万年得此绝阵,若强破,必受其反噬。我与越府无怨,何必玉石俱焚?”
程昱泽紧握的拳松了些许,他的师尊,永远是这么温柔有礼。哪怕是一件不必解释的事情,也会尽善其美。
越北璋以为他会强破此阵,已有抱死之心,听闻此言,满心的愤懑转为一线生机:“仙君知我越府相传破解之法?”
沈初白笑而不答,越北璋挪开了挡在前面的身子,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方台。
乾坤阵于阴阳之间以境换境,阵法精妙无比,且不容活物,将东西封存于此,几乎万无一失。
沈初白双手结出法印,逼出自己的元神,落于方台灵光之中,只一转眼便不见踪迹。他的身体僵直在原地,双目紧闭,神态并无异样。
越北璋想要上前查看:“仙……仙君……这是?”
程昱泽先一步挡住沈初白,目光冰冷:“仙君施法,还请宗主退避。”
越北璋并未带弟子进入暗室,都在祠堂外面候着,他也不必端着宗主的架子,道:“阁下当初用我先祖之物迫我存物,也是仙君所授?”
程昱泽黑眸里闪过一丝阴冷之气:“仙君不知。”
“越琛仙君战功赫赫,以他威名在外,一呼百应。所存何物,值得他亲自来取?”越北璋道:“越府如今虽然没落,但仍知大义,还请阁下如实相告!”
程昱泽当初将念珠藏于此处,是因为对沈初白的心思被珠珠利用,一是想将此物存于沈初白的本家讨他欢心,二是想对沈初白的身世一探究竟。
哪里料到会有今日这般骑虎难下?
他垂眸,冷声道:“有所隐瞒,是为保全越家,宗主不知的好。”
越北璋眉头紧蹙,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剑。无论如何,越府不能败在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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