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不去仙山也幸福

　　明修栈道

　　袭灭天来一行人缓缓走向魔界驻地，袭灭天来思索伏婴师心态，一路无语：朱闻苍日入质中原，有伊之急事要办，这个人生性不羁，为人处事透着对苦境的向往，加上伊曾经在苦境逗留过，估计念旧较多，不会横生事端……银鍠黥武一向以银鍠朱武为榜样，就算朱闻苍日只是半身，却仍是伊之楷模，应不会违背伊之言论，做出打破缔约之事。至于伏婴师……朱闻苍日与素还真谈话的这段时间，足够伊应对朱闻苍日的单方缔约，安排魔界后续之事，伊以苍入魔界为代价质入中原，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会是什么呢？嗯……当今武林，对伏婴师最了解的莫过于朱闻苍日、女后……还有玄宗之人……

　　凤栖紧跟在袭灭天来身后，尽量离身后的苍远些，心里七上八下：苍进了魔界，不知道会遭到什么待遇……恐怕关进大牢会是最轻的吧……苍这次进来，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也不知道六弦会如何选择？万一他们和伏婴师打起来，不知道谁会赢？哎，伏婴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怎么会让苍来魔界呢？而他在中原人的监视下，又能有什么作为？而朱皇，他一心想入苦境，不知道有什么要事？但愿他能在双方缔约破局之前了却心愿。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自欺欺人，注定要被打破的缔约，有什么好结的！

　　苍一直跟在袭、凤二人身后，对于这二人他心里有一定的认知：袭灭天来是一步莲华恶体，他的出身一直是他的心病，照常理，素还真说出那段话，袭灭天来必然怒不可遏，但……观当时他之心态，戏谑的情绪居多……难道他已经勘破我执？但，他若勘破此盲点，应该会恢复一步莲华法相才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说凤栖……他的心性变化愈发趋近魔道？嗯……当年鸠槃神子与儒门天下关系非比寻常，凤栖与疏楼龙宿相交甚密，或许可让儒门之人从中调停……至于伏婴师……双桥之主既然答应牵制他，加上梵天、日月才子的智慧，应不会让他作怪。玄宗与魔界相斗千年，仍无法测度魔界极限，或许可借此机会一试心中所想，一观魔之真相。

　　“嗯……”袭灭天来停下脚步，转身问苍，“苍，汝认为伏婴师此时入中原，会有何打算呢？”

　　凤栖想得入神，差点撞到袭灭天来身上，急急刹住脚步，听到袭灭天来此问，亦看向苍。

　　苍似是没料到袭灭天来会有此问，“这嘛……自然是魔者所想的那样，纠正银鍠朱武的错误决定。”

　　凤栖叹息道：“破坏缔约吗？可是缔约才刚定下，想要破坏，恐怕不容易……”

　　袭灭天来沉思道：“汝认为伊会从何处下手？”

　　苍道：“以魔界的习惯，必然是嫁祸中原……挑动正道人士对伊之杀性……”

　　“这倒是事实。”袭灭天来嘴角上扬，讥谑意味盎然，道：“但愿玄宗众人能忍人所不能忍，让这个缔约不至于数日便毁。”

　　苍不为所动，“吾相信吾同修不会让魔者失望。”

　　“哈！”袭灭天来轻笑一声，继续前行。

　　凤栖放缓脚步，与苍一并，耳语道：“弦首真的不担心翠道长他们啊，伏婴师好像很厉害……”

　　苍看了眼凤栖，见他一脸好奇，满足他的好奇心，“翠山行他们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身边又有专人保护，伏婴师再厉害，只要双方不见面，就不会有问题……”

　　“也是哦……”

　　“弦首似乎忘了另外两人……”袭灭天来突然出声：“吾记得玄宗当年四奇、六弦并称，如今六弦尽数现世，四奇行踪却仍成谜……”

　　苍神情首现凝重，“这……”

　　袭灭天来道：“玄宗当年与伏婴师对战最多的便是四奇，金鎏影与伊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汝不怕吗？不过，汝既然选择重新相信伊们，不如对伊们坚信到底吧……”

　　苍疑惑，“你……”究竟是谁？

　　“哈，”袭灭天来笑道：“何必疑惑呢，吾只是遵从魔皇的命令而已……”

　　凤栖总算听出门道：魔者想让双桥之主找出四奇中的另外两个，提前打好招呼，破坏伏婴师的计划！这倒是个好主意，有儒门出手，找人不是问题。凤栖总觉得这段对话有些怪，但事涉儒门，他只能装出不解的样子，防止袭灭天来与苍怀疑……

　　苍取出当初昭穆尊相赠之物，手化术法，放它离开。

　　袭灭天来看着那道光芒消失天际，道：“弦首真是好自信，不怕当初悲剧重演？”

　　“魔者多虑了。知错能改，最是难得……”

　　凤栖听得懂他们对话，但感觉越来越怪……

　　“啊，你们知道双桥就是当……”凤栖恍然惊觉，“……咳……当初的公法庭势力主……”你是猪头！！！凤栖内心默默流泪、自我厌弃：不打自招说的就是你！

　　袭灭天来闻言明了，看着凤栖的囧状，笑道：“是啊，吾等知道啊……吾等还知道，伊二人是儒门天下之人……说起来，弦首倒是好气度啊……”

　　凤栖顿时黑云罩顶，泪流面满。

　　苍道：“儒门与公法庭对武林的贡献，苍自是佩服……”

　　“说起来，凤栖对双桥之主似是所知甚祥……”袭灭天来笑道：“不如为吾解惑……”

　　凤栖对着袭灭天来灼灼的眼神，背后感受到苍高深莫测的视线，诺诺道：“我所知真不多，他们……”凤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了一通，总算解释完了，“我就知道这些……”

　　袭灭天来沉吟道：“儒门双宿……嗯……”袭灭天来看看凤栖，又看着苍，“原来还有这一层因果……苍，玄宗毁得不冤啊……”

　　“哎，”苍忆起久远前黑暗道的血腥，“苍一人之过……是苍连累了同修……”

　　凤栖对这个感触不大，见他们不再询问双桥之事，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不知道五大神器也和儒门有关……凤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魔者，我们快回去吧，女后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走吧。”袭灭天来说完，化光离开。凤栖、苍紧跟其后。

　　到了异度魔界之后，凤栖便与袭、苍分开，回到六欲天地。凤栖一入六欲天地，时局如何变幻便与他无关了，九祸和袭灭天来第二天便下了命令，让他专心布置风华结界。风华结界的后续并不难，只要将苦境、异度魔界两者的地气导顺，让他们相互融合相生即可，凤栖用了一个月，才让这阵法小有成效。闲暇之余，他从吞佛童子口中得知，苍被关进了魔界最深处的万年牢；魔者去了趟傲峰之巅，带回一个叫冷醉的青年；冷醉告诉女后朱闻苍日最近缠着萧中剑讲故事，气得女后发了通火……

　　“哎，魔界真是越来越闲了，你都在这里喝茶八卦……”凤栖跟吞佛童子相对而坐，在梅林下悠然饮茶。

　　“没办法，魔皇与中原订立契约，魔界之人无允许不能出魔界……”吞佛童子闲闲的道，“说起来，汝在公平石对素还真说的话是真的吗？”

　　凤栖一怔，嗤笑道：“当然了，最少字面上的意思是那样……”

　　“那么言外之意呢？”

　　“赦道确实会失去连接异度魔界的功效……但，魔界此时已不是靠赦道而莅临苦境了，苦境地气与魔界相接，二者合为一体，赦道有没有效都不影响异度魔界的位置。至于失去连接两个空间的赦道……嗯，我之前说过，赦道是以鸠槃族鲜血为引，辅以空间术法、束缚法印而形成的空间通道。这三者形成微妙的平衡，加入我的血后，鸠槃族的血会因为我的怨念而冲破空间、束缚法印，进而在苦境与别境的空间缝隙中横冲直撞……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力，我也不清楚……”

　　“原来如此……”

　　“其实，让赦道消失却不造成伤害的方法不是没有，你或者剑雪，除了你们两个，没有第三者有这个能力……”

　　吞佛童子了然，黯然笑道：“吾该说受宠若惊吗？”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凤栖笑斥着，看着吞佛感怀的表情，感触道：“你跟剑雪的缘分真是奇妙……”

　　吞佛童子双目微敛，婆娑着手上的茶杯，“剑雪什么时候能出现？”

　　“等吧……”对于剑雪复生之事，凤栖目前还没有头绪，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吞佛童子亦知道这些，两人一时沉默不语。

　　一盏茶后，任沉浮突然过来传话，“女后请两位至朝露之城，有事相商。”

　　“啊！”凤栖激动道：“女后终于找我了，但愿是去苦境出差，最近一段日子，可真要闷死了……”

　　任沉浮笑道：“凤栖公子当真神算，这也能给你猜到……”

　　“啊？！”凤栖也意外，“真的啊？”

　　吞佛童子道：“这时候入中原，未必是好事……”

　　“哎，也对……无聊死还是烦死，这是个问题……”

　　“胡言乱语。”吞佛童子斥道。

　　“哎！我不说就是了。”凤栖三人一路闲聊，到了朝露之城郊外的凉亭前。一个身着红衣的曼妙女子背身坐着，只是背影便给人婉约娴静的感觉。凤栖慨叹道：“没想到魔界也有如此佳人……真是和女……”

　　“咳，”吞佛童子重重的咳了声，赶在凤栖说出‘女后’前行礼，“参见女后……”

　　任沉浮亦好笑着行礼，“参见女后……”

　　凤栖立时目瞪口呆：还好没说和女后完全不同！

　　九祸转过身，“凤栖公子，如此佳人真是和吾怎样呢？”

　　凤栖冷汗连连，忙道：“女后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绝对上得了朝堂，入得了闺房，主得了政事，覆得了中原，压得了群芳，帮得了君王，斗得了小三，打得过流氓……”凤栖说到后面，九祸眼神越来越戏谑，索性胡言乱语，直到九祸挥手制止。

　　“够了……凤栖公子的赞美吾收下了……”九祸不耐烦的打断凤栖，道：“吾这次叫汝来，确实有事相商请……”

　　“请女后吩咐……”

　　九祸拿过桌上的信，交给凤栖“魔界想要入主圆教村、瀚海原始林、笑蓬莱，但素还真提出此事要由汝出面……”

　　凤栖道：“信上素还真同意我们入主三个地方，但却只让我一个人去，我怎么都顾不来三处啊……”

　　“所以吾找了任沉浮和吞佛童子……伊二人和素还真打过交道，素还真也同意了……”九祸接着说：“汝三人的难题是，如何不出这三地，将这三个地方合成一片……”

　　凤栖沉思道：“这也简单，以这三地为基地，慢慢向外蚕食就可以了……”

　　“嗯，魔皇和中原有约定，不互相挑衅斗殴……”九祸道，“这时候动用武力，魔皇与中原之缔约，就要破局，此事此时发生对魔界并无益处……”

　　凤栖笑道：“这也简单，北隅贫寒，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相信那里的居民愿意另觅家园……”

　　“嗯？”九祸沉吟，“这倒是好主意……看来凤栖公子胸有成竹，吾倒是放心不少。”

　　“这是凤栖该为之事……只是……”凤栖疑惑道：“以圆教村、瀚海原始林、笑蓬莱的位置，收回它们对魔界并无益处……”

　　九祸敛目道：“此事魔界自有考量……这三地虽偏远，但魔界重新收回，也足够吸引中原人的目光了……”

　　“原来如此……”声东击西啊……凤栖了然笑道：“看来魔界将会有一番变化了，如此也好，北隅那片地方我还是很喜欢的……”

　　九祸抬眼看凤栖，见他对魔界将他作为吸引中原目光的诱饵浑不在意，反而只顾着北隅的旧事，九祸想起吞佛只身入苦境开赦道时的心疼，微不可察的叹息，“汝喜欢就好……北隅就有劳汝了……”

　　“女后客气了，我既答应为魔界出力，就不会推脱，鸠槃一诺，绝不反悔。我当初立誓‘在魔界一日，绝不损魔界利益，亦当扶魔界于倾危之际’，并不是空口白话，我在北隅期间，魔界若有需要，女后尽可吩咐。”

　　九祸神色不动，微微敛目，“如此，吾便放心了。凤栖公子，无论如何，这次是魔界欠汝……”

　　“好说。”凤栖一时也心有感慨，想起魔界断层因鸠槃神子而起，心头一热，道：“说起来魔界现在外围有风华结界，内有鬼族精英，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但魔界本体——魔龙——毕竟是活体，是活体就难逃生死两端，所以……”

　　九祸闻言一惊，“魔龙之事，汝从何得知……”

　　凤栖对九祸的疑惑浑不在意，笑道：“女后，我为魔界顺理地气至今，魔界地气走向如何我会不知道？！知道魔龙之事不足道也……”凤栖说到此，微微皱眉，肃然道：“况且，女后忘了阿那律眼了吗，只怕中原知道此事的不在少数……”

　　“阿那律眼，是佛剑分说！”吞佛童子亦悚然。

　　“不错，我在苦境游历时便听说过此事，当初佛剑分说以阿那律眼观照苦境，被元祸天荒射伤后，为万圣岩所救……我想，他当时看到了什么，中原也便知道到了什么……”

　　“此事确实紧要……”九祸沉思，“多谢公子告知……此事吾会小心处理……”

　　“嗯。”凤栖点头道：“魔龙平安最好，若真有万一……或许，北隅会是第二个魔界的最佳地点……”

　　“嗯？”九祸动心，“汝想要分散魔界兵力？”

　　“非也，”凤栖道：“我在中原时听过一句话‘狡兔三窟’，游历时见农妇分篮放蛋，农夫异地藏粮，有备无患正是魔界目前所需。”凤栖接着道：“我知道魔界将有动作，也知道我三人只是吸引中原目光的弃子，但，女后，这么浅的布局我都看得明白，素还真号称统辖文武半边天，他不会不知道啊……”

　　九祸静下心，“汝是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凤栖抚掌笑道：“正是这个意思！”

　　“吾会与魔者商议出运送魔将之法……”

　　“女后，不用那么麻烦啊……”凤栖打断九祸的话，“你忘了赦道和我的专长吗？用赦道将魔龙和北隅连接起来，对我而言易如反掌……不过，这次不同于上次，我需要魔龙、魔皇、女后、魔者的心头之血。”

　　“可以。”九祸没有犹豫，“这些东西明日便可以备齐。”

　　“凤栖静候女后佳音。”

　　九祸挥挥手，“如此，汝也去准备准备。吞佛童子、任沉浮，汝二人在北隅期间听从凤栖公子安排。”

　　“属下领命。”

　　“嗯。”九祸说完，变化光离开。

　　凤栖一反常态，没有松气吐槽，反而边走边专心思索……

　　吞佛童子道：“汝虽说得简单，但将北隅与魔界相连，并不是容易的事吧……”

　　凤栖回过神，“也不是，圆教村、瀚海原始林、笑蓬莱三地曾经是魔界驻地，地气上沾染过魔气，这次的魔龙心血也是苦境地气与魔气的混合物，两者很容易融合……以我的血开第二条赦道链接这几者间的地脉并不是难事……”

　　“那……北隅其他地界呢”

　　“我查过了，北隅的北辰皇朝曾经盛极一时，之所以衰败，与他们藏在鎏法天宫的皇龙之气被盗有很大关系。不过，鎏法天宫既然能产生皇龙之气，必然有龙根存在，我们只要在龙根处滴入魔龙心血，再以魔龙共鸣之法激活龙根，龙根便会重新产生龙气，到时候，北隅地象便会焕然一新，也会适宜魔人居住……嗯，”凤栖突然沉吟，“或许，天荒山上的龙根也可一用……”

　　“原来，汝有腹案……”但愿梅花坞能保持原样。吞佛童子看向凤栖：伊与剑雪果然不同，魔之贪婪与执着一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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