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

　　史无前例的武林大会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到来了。

　　一大早，四合院中的五人便起了个早，赶到承天门，听说，比武大会便是在此处举行。

　　到达时已是人山人海，有人在闭目养神，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赞叹着顺京的宏伟辉煌，有人在对近在咫尺的皇宫心生向往。

　　这承天门乃是皇家宣诏之地，敢堂而皇之的在这里上演一出江湖中的闹剧，众人对始作俑者的身份又笃定了几分。

　　钟原一行找了个空地休整，安静地等待大戏开幕。

　　齐若清无聊地四处张望，发现她见过的武林中人基本上都来了此处，还包括了少林寺的度空。

　　度空也看见了她，和同行的其他几位大师说了几句后，便跑过来同她打招呼。

　　他笑得十分爽朗：“齐女侠！好久不见！”

　　齐若清看见他也很开心：“度空小师父，好久不见呀，你们也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吗？”

　　度空的笑容渐渐褪去，神色忧虑：“是的，师父说大难将近，少林寺更不能置身事外。”

　　齐若清点点头，还未来得及问，便见她牵挂的一黑一黄从度空宽大的袖袍里钻了出来。

　　“桑葚！刺梨！”齐若清惊呼，“你们怎么也来啦！”

　　桑葚已经跳到了她的肩膀上挂着，齐若清急忙搂住，刺梨努力地跺着小鸭掌，也想要抱抱。

　　度空笑着说：“它们定然是知道你在，所以才非要跟来。”

　　齐若清一边抱一只，不住地低着头打量：“它们都长胖了好多呀，度空小师父，你将它们都照顾得好好哦。辛苦你们啦。”

　　度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女侠客气了。”

　　“呀！好可爱的小鸭子和小猫咪！”西琳往这边走过来，“清清，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我和钟原大哥，还有桃花岛的叶晚娘，偶然一起救下来的。后来便将它们托付给少林寺的度空小师父了。”齐若清解释，这才想起来为他们互相介绍同行之人，“这位便是度空小师父。”

　　“这位是……”介绍到西琳时，齐若清还没来得及说完，度空已经脱口而出：“西琳女侠。”

　　西琳有些诧异：“你记得我？”

　　度空颔首笑道：“西琳女侠侠肝义胆，出手相助，小僧自然记得。”

　　西琳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一声：“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齐若清还是第一次见西琳这般模样，狡黠地打量着二人，搞得度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赶紧转移了个话题：“不知今日这大会是哪路高手召开的？”

　　少林寺一心向佛，又香火不断，恐怕真是江湖中难得的一方净土了。

　　看他迷茫的神色，齐若清解惑道：“应该是左相大人，刘兼。他狼子野心，妄图一统江湖，今日恐怕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度空小师父，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呀。”

　　度空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城楼上传来一道略带笑意之声：“各位，久等了。”

　　主角总算姗姗来迟。

　　为首的男人身穿朝服，魁梧伟岸、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只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平白生厌。他低头打量着众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号召力。

　　闻归站在他的身后，脸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看不清表情。

　　刘兼往前踏了一步，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兼。我想，应该没有不认识我的人吧？”

　　齐若清早已经震惊不已：“竟然是他？”

　　钟原急忙问道：“怎么，清清，你认识他？”

　　齐若清点头：“我从九龙山上下来时，曾遇到过他，他当时走着走着忽然晕了过去，被我施针救过来了……”

　　她有点懊恼，居然救了这么一个坏蛋。

　　钟原看出了她所想，急忙安慰她：“医者仁心，在生死面前众生平等，看到有人生病受伤，不问他的身份，不问他的为人，以治病救人为本，乃是医者天性，更是他的神圣之处。清清，你没有做错，不必责怪自己。”

　　西琳也帮腔：“是呀是呀，看到有人受伤肯定第一反应是救人，和他现在为非作歹是两码事，清清，你可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们俩这一番话让齐若清心里很是感动。

　　钟原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清清，你是在九龙山下见到他的？他是去找师父的？”

　　“是。”齐若清四处张望着，“说起来，怎么没看到老君他人呢？”

　　钟原也有点担心：“这种事情师父应该不会缺席才对。”

　　喁喁私语声四起，刘兼嘴角噙笑，略一抬手，城楼上瞬间就被身穿盔甲手握弓弩的士兵所占领了。

　　众人警惕地看着他，他却怡然自得：“诶，各位不必紧张，放轻松。今天把大家叫到这个地方来，主要是为了和大家聊聊天。”

　　有人沉不住气，高声道：“刘大人，你安的什么心直说便罢。”
　　有人附和：“就是，我们可是为了天山派的事情而来的，你倒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啊。”
　　“就是说。”

　　刘兼神色不虞，视线从这几人身上扫过，又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那就先来聊聊第一件事情。”

　　“不久前，我幸得一位高人指点，学了点武功，对这武林倒是兴趣十足。”他手背在身后，随意走了几步，“但我观望了一阵，我觉得你们，像一盘散沙，缺少了些凝聚力。所以，我想向各位提议，设立一个武林盟主的职位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高声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管起我们江湖中事来了？”

　　刘兼笑容全失，面色一冷，略微抬掌，那人立刻被击中在地，口吐鲜血，挣扎了两下便撒手人寰了。

　　齐若清与钟原对视一眼，心中皆是骇然，这个刘兼，不仅有武功，竟还如此深不可测？

　　哈吾勒沉声道：“刚才那人，是昆仑派的胡洪三。”

　　齐若清瞬间明了他的意思，三字辈，竟然被一击即毙，刘兼的武功，恐怕……

　　度空低声喃喃：“阿弥陀佛。”

　　刚取了条人命，可刘兼的表情就如同他只是打了个蚊子般轻松，他轻拍了两下手：“诸位，我是一个讲礼貌的人，还是希望，大家能有话好好说。”

　　众人脸上多了些忌惮，寂静良久，有人轻声问道：“那谁来担任这武林盟主的职位呢？”

　　刘兼笑了一下，丝毫不遮掩他的目的，理所当然道：“我。”

　　有人觉得荒唐，有人觉得不可置信，有人交头接耳，顿时乱作一锅粥。

　　“我同意。”众人纷纷望过去，出声的居然是那个假哈吾勒，“刘大人武功盖世，为人正直，各门各派在您的管理下必定会井井有条。”

　　“我也同意。”附和声竟然此起彼伏，不仅有许多寻琛堂的黑袍人，甚至包括峨眉派、武当山、丐帮这些大门派，未出声的反倒成了少数了。

　　齐若清几人心头一沉，看来，这刘兼在武林中渗透的势力，比他们想得还要深，还要广。

　　刘兼大笑：“好，如此那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拜见武林盟主。”那些走狗竟然高喊着跪拜了下来，齐若清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还站着的就突然显得特别扎眼，其中一些人便妥协了，跟着跪拜了下去。

　　如此一来，就只剩齐若清一行六人，少林寺一行，远处的郭轻语，和零星几位侠客，伫立在一群伏地宵小之中。

　　齐若清正觉得进退两难，远处的郭轻语已经拔出佩剑，指向刘兼。

　　她柳眉倒竖，喝道：“你这狗贼，将我峨眉派改头换面，还残忍地将天山派灭门，竟还敢如此厚颜无耻！我师叔师姐她们现在何处？”

　　一言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讨论起天山派一事。

　　假峨眉弟子中有人生硬地喊道：“师妹，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们在这里呢。”

　　郭轻语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哼，哪来的赝品，学我师姐也要看看自己学得像不像，真是东施效颦，不自量力，贻笑大方。”

　　那假冒的女子果然生怒：“你！”

　　有人问道：“刘大人，这位姑娘所说天山派之事，可是真的？真是你下的毒手？”

　　刘兼嚣张不已：“是又如何？”他哈哈大笑，“逆我者，皆此下场。”

　　郭轻语再也忍耐不住，提起剑就向刘兼疾飞而去。这头，杨玄也双目发红，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也向着刘兼攻去。

　　两人一左一右，双面夹击，刘兼却丝毫不慌，轻轻拂袖，便化解了二人的攻势。又抬手成掌，两个方向攻出，轻易就将二人击落。

　　杨玄倒在齐若清几人面前，他们赶紧过去扶起他，查探他的伤势，虽暂时不至于要了命，却也是十分严重了。远处的郭轻语也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不得不说，刘兼这两掌震慑力十分显著，原本对他的暴行颇有微词的人，此刻也缄口不言，再不敢多说半句。

　　刘兼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抬起手来，瞄向的正是已经不省人事的郭轻语。

　　齐若清暗道不好，正欲上前阻挡，不知从何处飞来两个人，一个抱起郭轻语便跑，另一个来到他们身边，抱起杨玄，低声道：“走。”

　　居然是然空老君。

　　几人纷纷跟着飞快离开，度空夹在中间，只来得及轻呼了一声：“我师叔他们……”

　　刘兼见这群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怒道：“那是些什么人？给我追！一个都不许放过！”

　　本该是计划之中的盛大登场，哪里来的几个跳梁小丑，毁了他精心计划的一出好戏！

　　他越想越怒，面沉如水，闻归立刻领命：“是。”

　　闻归带着军队离开后，刘兼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无论如何，大局已定，就凭那几个人，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想到这里，内心顿时又轻松了很多。他轻笑了一下：“诸位就暂且再在顺京待一段日子吧，再过不久，我还有一件事情，想烦请各位帮个忙。”

　　应答声此起彼伏：“但凭盟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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