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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蝶梦与肖恬
樊蝶梦说完,又往前踏了几步,此刻她全身上下沐浴在阳光中,竟显出一丝神圣高洁之感。
付柠月看着暗影,他知他已克制到了极限,随时便会被黑瘴笼罩,恢复原型。
那些悬于半空中的男人们,自手腕上的红绳开始,一层褐色的坚甲之物出现,并缓缓爬上他们的躯体,所到之处,皆现出一副被岩石化了的样子。
“岩火玉衣坚不可摧,可保你们刀枪不入,万世无忧。”樊蝶梦脸上充斥着兴奋快活,她一边朝那些男人们大声赞颂,另一边又不时紧张地盯着暗影。
眼看着男人们挣扎得没了力气,各个如等死的傀儡,身上也被大片大片地覆盖了盔甲。
暗影依旧不悲不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城楼之下的哭喊声依然撕心裂肺,但也渐渐低落起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已经注定之时,男人们身上的盔甲却突然停止了扩张。
最先发现的是一个孩子,他稚嫩的嗓音划破萎靡的人群,“爹!爹没有在变木头了!”
人群开始齐刷刷地抬头。
谁都没想到,那些岩甲,竟在慢慢缩减,那些男人们,也开始恢复了生机。
巨大的喜悦瞬间又笼罩了人群,可随后便是巨大的恐慌,人们对眼前的这一幕不能理解,但也不敢贸然放松,只能在互相支撑中直勾勾地盯着上面所发生的事,心里惴惴不安。
而樊蝶梦却失了笑,她先是疑惑,接着便震怒地看向台上之人。
不知何时,明蕖已盘坐在地,那巨龙此时将他团团围住,若不是他身上燃着熊熊烈火,此刻便隐在了龙身之中,难以发现。
明蕖闭着眼,面色祥和。
付柠月心下一沉,“蕖儿!”
他抛下暗影,转头奔向明蕖。
樊蝶梦一下咬紧了牙,怒道:“原来是你在捣鬼。”
此时付柠月已跑至明蕖跟前,他焦急无措,大喊,“蕖儿,停下!”
可明蕖早已沉浸。
樊蝶梦转头朝暗影道,“看到了吧,付柠月心中担忧的,只有明蕖一人,你若不去占了他的皮囊,日后就等着付柠月。。。”
然而她话未说完,却脸色大变。
因为眼前的暗影,眼神竟空洞无光,只定定地看着某处发呆。
这究竟是。。。
樊蝶梦快步上前,来到暗影跟前,细细打量他的脸,怒道,“怎么回事!”
暗影不回答。
樊蝶梦伸手又推了一下暗影,只见他微微晃动了两下,就仰面倒了下去。
樊蝶梦大惊失色,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她朝明蕖跑去,喝道,“是你在作祟!”
明蕖却始终没有睁眼。
一旁的付柠月见樊蝶梦来势汹汹,一个咒诀便让她浑身动弹不得。
樊蝶梦不可置信地看着付柠月,“你不是早已失了法力?”
付柠月道,“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
说完,他将双手相和,一束光从他掌心泄出,并在顷刻间化为利剑,把把指着樊蝶梦。
此时天上的一众鹤鸣弟子也结束了金针阵法的攻击,纷纷御剑而来,虽精疲力尽,但好在没有大碍。
沐辰领着众兄弟冲向付柠月,大叫一声,“庄主!”
付柠月回首,“辛苦了。”
此时城楼处不断冒出密密麻麻的岩火人,各个身穿战甲,朝这台面涌来。
沐辰道,“庄主,这边交给我们,你赶紧想办法救明蕖吧!”
说罢,便领着鹤鸣的弟子们,朝那城楼方向冲去。
樊蝶梦虽被捆束了手脚,又面对着把把冰刃,但没有一丝慌乱,反倒调笑付柠月,“都说鹤鸣山庄的弟子连御剑之术都不曾习得,可今日一见,却原来是深藏不露啊,难为付庄主为了不引人注目,将实力完全隐了去,如此看来,你可真是费了心机的。”
付柠月并不想理她,只是与明蕖相对而坐,亦是运了功,接着,一股清澈如水的光芒从他双掌中间射出,并直击明蕖的眉心。
他试图用自己的内炁将明蕖的神力压制住。
然而很快,他便感到力不从心,这一次,与他刚刚见到明蕖之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如果说最开始的明蕖是不懂怎样控制自己的神力,那现在的明蕖,不仅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神力,而且在有意释放它们。
付柠月在尝试无果后,只能无奈地睁开了眼。
他看了看一侧倒在地上的暗影,此时他已几乎要被黑瘴笼罩起来。
而另一头,沐辰带领的兄弟们,虽然一直在苦苦支撑,但奈何对方数量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便很快就要到达极限了。
付柠月只得将樊蝶梦面前的冰刃撤掉,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怒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樊蝶梦被掐得呼吸不畅,咬牙道,“我想要的,你心里明白。”
付柠月双眼通红,“我和他,已在你手里死过一次,你为何不肯放过我们?”
樊蝶梦一边挣扎一边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你们只是死了一回,可我呢!我却孤独了五百年,嫉妒了五百年!”
“是你!”樊蝶梦厉声,“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和他,才变成这幅样子!”
“你区区一个肮脏可耻的凡人,竟想着要与天神结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配吗?”
付柠月死死盯住眼前的樊蝶梦,“所以,你才毁了他,再塑造一个傀儡满足自己?”
“我没有毁了谁!”樊蝶梦道,“我只是让他回归正途!我有错吗?”
“肖恬,”付柠月泪水滑落,“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肖恬”二字一出,樊蝶梦似有一瞬的震颤,但他依然咬牙盯着付柠月,“自私的是你!我与他,本来就是一对,是你的出现,彻底扰乱了我们!”
随着樊蝶梦的厉声高喝,明蕖也彻底进入了与暗影的相斥与相和。
在不断的撕裂和拉扯中,时间来到了五百年前。
那时的大亘还刚刚立朝,新王登基,扫清一切余党,所有亲属中,只留了太常卿一家,改姓夏,移居一荒野之县,沪溪城。
夏家嫡出二子,大儿子夏青城,小儿子夏挽风。
当时的夏家,虽是皇亲国戚,但因夏父刻意与王疏于来往,因此并没有朝野争斗,日子还算安稳顺遂。
夏青城与父长相相似,十六岁第一次进宫之时,亦是王第一次见这侄子,不知是王忆起了陈年旧事,还是身边鲜有亲眷,一时激动。
竟然直接给夏青城署了一个位高权重之职,让他从被架空的太常卿,一跃而成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有不怕死的,在背地里悄悄议论,说这王是脑子糊涂了,也有说,王是愧疚于当年将亲属兄弟全部斩杀所做的补偿,更有甚者,说这王当年对夏父有不同寻常的情愫,所以才独留了这一脉,如今夏子长大,王恐怕是耐不住了。
说什么的都有,可不影响夏父置若罔闻,宁死都不回宫看一眼。
就这样,夏青城长留在了京城,而一身本领的夏父,只得将夏挽风,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太常卿一职,本来就是拿着皇家俸禄,偶尔主持祭祀的闲职,但偏偏夏父天生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能与世间有灵之物沟通,到后面,更是竟然能与天上神邸产生一些交流。
夏挽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柏水神看见的。
初时的夏挽风,只是抱着敬畏和好奇之心,靠着入定,与天上的神邸有着一丝联系。
而一开始的柏水,也只是觉得,这人间的小公子有些可爱。
可日子一长,二人便对对方,都有了一些期待。
夏挽风想请柏水尝一尝人间的佳酿,而柏水,亦想带他试一试天上的琼露。
恰巧那时的大亘,民智未开,除了有权势之人,剩下的百姓,皆未受过教化,行事作风,颇为粗暴,烧杀抢掠之事,也屡见不鲜。
柏水便以此为由,主动要求下凡历练。
柏水有古神血脉,天界都敬他三分,自是无人敢阻挠,可唯有一人,却对此事不甚赞同。
那便是侍奉在他左右,后来被他认作弟弟的小仙,肖恬。
肖恬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界守门人私生子,因出身不好从小备受冷落,后遇了柏水,才算过上了安定的日子。
他日常工作,就是守着逍遥自在于六界到处转悠的明蕖回归天庭,然后将他不在时天界所发生的事由一五一十做个汇报。
可日子一久,他便对无所不能的柏水,产生了渴慕之心,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
好在柏水似乎并没有在意到他,所以在他几次举止失态时,也未有任何想法。
所以当柏水提出想要下凡时,他第一个想做的,便是与他同去。
只因天界入红尘,可以有一次选择身份的机会。
肖恬的初衷很简单:柏水不过是想下凡玩一遭,自己若能趁机化作女身,了却心愿的同时,再与柏水生出些情意,将来再回天庭,自己便大有机会,与他长相厮守。
所以,当天神柏水不顾他心思落入凡间之时,他也在不久后,就偷偷溜了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尘世,一呆,就是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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