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你是我的光

作者:十二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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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殇


      老温篇:
      我一直以为,我这一生执念于心的,毫无疑问的是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却没成想,前后不过数十个月,这分执念竟然会转换到了别的地方。
      我想,如果阿絮能够回来,能够平平安安的站在我的面前,我什么都愿意放下。
      什么算计,什么蛰伏,什么二十年的等候,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能够真真切切的再叫我一声老温。
      我才过而立,却骤然发觉已经老的不成样子,那颗耄耋的心,再也受不了亲人失去的打击。
      我已经没有了爹娘,我怎么能再失去阿絮?我与他错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在这三千茫茫人海中好不容易才再次相遇,却没成想只是一个昙花一现。
      我这一生难道注定要孑然一身吗?我这一辈子难道注定要一个人面对着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吗?我难道连爱与被爱的权利都被老天收回了吗?
      好一个天道轮回,这躲无可避的报应一点点的来了。
      那顿花费我所有心思的年夜饭终是没有吃完,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好几天,我不知道阿絮在哪里,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他吃饭了吗?喝水了吗?每天半夜那要死要活的发作又加重了吗?
      没有我,他要怎么熬过那噬骨的疼痛?谁会给他输入内力,谁又会陪着他渡过漫漫长夜?既然老天爷想要报应,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要报应的别人身上?
      你有本事,你有种,那来啊,直接冲着我来啊,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着,只求你,求你让阿絮好好的。
      情之深,意之切,意之切,心之乱。
      长大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那永远谈笑风生运筹帷幄的温客行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甄衍,仓皇无助,重复着二十年前的绝望。
      我什么也不敢想,只要闭上眼睛,阿絮那血淋淋的样子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就那么笑着看着我,带着满眼的悲伤与不舍。我知道这全是假的,可伸出手去,却好像真真切切的握住了那双颤抖的手。
      冰凉,僵硬,没有一点点的温度,我使劲揉搓着这双手,妄图让他温暖一点,却发现怎么做都是徒劳。
      没了温度,这还是活人吗?阿絮你要死了吗?你要离开我了吗?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我们说过的好多话都没有实现,我们说好的好多事都没有去做,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阿絮,你不要我了吗?难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可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你说过会给我一个家的,阿絮,家的滋味我还没有尝够,幸福的微笑我还没有学会,你怎么就这么的不负责任的离开?
      阿絮,你不要走,我会乖乖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会滥杀无辜,我会做很多很多的好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我再也不会跟你对着来,我求求你,求你不要走!
      阿絮,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在梦里,为什么这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我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阿絮心底那股浓重的抹也抹不开的哀伤。
      大巫把我唤醒,我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进入了梦魇之中,泪水已经模糊了脸面。
      入目之处,狼藉一片,四季山庄没了,一把火,它变成了焦土,所有的一切,全都烟消云散。
      春浴杜鹃花海,夏赏凤凰花开,秋来丹桂飘香,冬有寒梅映雪。
      美的像仙境一样的山庄,如南柯一梦,睁开眼睛,什么都没了。
      我们贴了那么多的窗花,我们系了那么多的红丝带,我们一点点打扫出来的院子,还有那一桌子忙了一整天的年夜饭,全变成了轻飘飘的灰烬。风一吹来,我被这灰烬湮没在里面,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看不见太阳,看不见自己。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了飞舞的灰烬里,化成了卑微的尘埃,一颗一颗落到地上。
      我的心,就这么停止在了这里,我们的家------没了!我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却又一次没了家。
      好像就在昨天,你还在那里拥着我,跟我争论着红梅漂亮还是白梅高洁,而现在,这全部的梅花,全都化成了殇。
      阿絮,你一再告诉我人要有一颗本善的心,要怀着这颗初心生活下去,可别人呢,他们也有这颗初心吗?
      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却又跌坐在了地上,我趴在地上,轻轻的抚摸着这冰冷的地面,慢慢的把脸贴在了地面上。
      我缩成了这么小的一团,却还是冷的透心,四面八方的风吹来,冰冷的就像刀割。
      我们鼓起了那么大的勇气,虔诚的犹如重生涅磐,那么小心翼翼的组成了这个家。
      它承载了我所有的希望,它让我有了活下去的欲望,它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的,不管我多晚的归来,总有一盏温暖的灯光在等着我。
      它是我跟阿絮的天堂,是我们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梦啊,我们这么战战兢兢的呵护着它,却还是让它成了空。
      我笑了,笑的泪眼婆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像一个疯子。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又一次一无所有,我的亲人,我的家,全都没了。
      我不该怨吗?我不该恨吗?老天就这样紧紧的抓着我们不放,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们经历着生不如死,即使我们化成最卑微的尘埃,他也会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们拉出来抽筋扒皮。
      阿絮,你让我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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