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道.不回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微弱的阳光从山顶射出来，很快被雨水冲刷掉，天雾蒙蒙的亮了。
　　欧峰依然是那块灵脂玉，油润而坚硬，南辞戎很难再静下心来去感知，刚才的那个飘渺的声音，已经搅乱了他的思绪，他靠在洞口，看着外面的雨，眼泪又止不住了。
　　本来还可以假装坚强，本来还可以佯装镇定，现在却被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完全击溃了，泪水肆无忌惮的流着，南辞戎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伤心过。
　　雨，停了，阳光终于找到机会从乌云的缝隙中钻出来，照在崖边这个小小的洞穴里，南辞戎闭着双目靠在洞口，不知有没有睡着。
　　崔大侠呼哧呼哧的跑过来，倒趴在崖边，看向南辞戎，喊到“南官！南官！昨晚下雨了，你没事吧！”
　　南辞戎被崔大侠的嗓门一惊，睁开了眼睛。
　　崔大侠见南辞戎醒了，笑着说“你醒啦！那就是没事了？出来吃饭吧，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随后又一脸担忧的说“现在武主任和韩局长都没有醒，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辞戎的头被崔大侠吵的痛得不行，眼睛也哭的又涩又肿，便缩回洞里，不理崔大侠，崔大侠又喊了几声，还是得不到回应，便悻悻的走了。
　　南辞戎又回到了欧峰的身边，经过短暂的休息，他好像又可以继续了。南辞戎慢慢的躺在欧峰面前，用自己的额头对着欧峰的佛手，一只手轻轻环住欧峰的侧腰，闭上了眼睛，开始熟练的聚集精力调动银蛭的活性……
　　欧峰体内的银蛭实在太多，刚才出来的那一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南辞戎很想再试一次把所有的银蛭一起引出来，再听一次刚才的声音，但是又担心伤到欧峰。他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引出被灵体抵消的银蛭。
　　阳光悄悄退出了洞口，雨后潮湿的泥土已经被阳光晒干，整个培训中心里寂静得可怕，只有厨房偶尔发出点声响，提示着大家要努力活下去。
　　武力昏睡了一夜，终于在快正午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他的状况并不糟糕，因为之前用磁场阻挡了自己的经络，因此伤口没有过多的流血，身体也在慢慢的恢复。
　　他努力的想坐起身，但始终无力着点，只能躺在床上虚弱的喊到“水……”
　　守在床边的学员惊喜的喊到“武主任醒啦！武主任醒啦！”
　　收拾院子的崔大侠，厨房里帮厨的宫班，颠勺的付师傅都放下手里的活，跑进了武力的房间。
　　武力疲惫的撑着眼皮，看着屋里死里逃生的人，艰难的问着“韩局长……”
　　宫班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还没醒，已经发烧了……”
　　武力叹了口气，说“用药了吗……”
　　“能用上的都用了，可是……”宫班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抽泣起来。
　　崔大侠凑上前说“武主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武力看了一圈，问道“南官……”
　　“南官不露面啊，欧峰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一块白玉，南辞戎就把欧峰搬到崖边的洞穴里了，从昨晚进去，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我早上去叫他，他也没理我……”
　　“那……季晨尧那些人？”
　　“都死了……不过南官在季掌辅死之前问了几句话，也得到些信息。苏胡、郝丁丁和苏彤都活着，还有……金穗造了地锅把灵体烧化建成思井，存放……银蛭……”崔大侠一边回忆一边说。
　　武力惊得一阵咳嗽，震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起来，没想到欧峰失去灵性，南辞戎也遭受打击，轮机所灵体被烧化，难道，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付师傅端来了一碗粥，武力简单的吃了几口，这才勉强坐起身，靠在床头，对崔大侠说“你不是会弄陷阱吗，把前院到隧道口都布置上，虽然一般的车进不来，但是也别放松警惕，毕竟外面还有一辆培训中心的客车。”说完，他又转向付师傅，说“付师傅，你盘点一下粮食，从现在起不能浪费，再看看山顶有没有可以种菜的地方，种上一些，防患于未然。”
　　武力说完两句话，便累的不行，缓了好久才继续说道“宫班，你照顾好韩局长，其他人只要能动的，就互相帮帮忙吧，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武力再也没有力气说话，闭着眼又躺下了，崔大侠见状把人都带出去，各忙各的，让武力好好休息。
　　崔大侠提着一个土篮子又来到悬崖边，对着洞口喊，“南官，武主任醒了，韩局长发烧了，我现在带人去前院布置陷阱，你可得记着点，等欧峰醒了，告诉他，别让他再踩到了。还有，我放了一碗粥在筐里，你多少喝一点，无论你在里面做什么，都需要体力不是么？”
　　没一会一个系着麻绳的篮子被吊到了洞口，南辞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堆灰褐色的粉末。他艰难的起身，眼前一阵眩晕，他稳了稳心绪，看着洞口模糊的篮子，伸出手把篮子解了下来。
　　崔大侠很高兴，收回绳子说“你先喝口粥，晚上我再来给你送饭，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先去忙了。”
　　南辞戎听着崔大侠离开的脚步，颤颤巍巍的端起粥，几口就喝光了。
　　长时间的精力消耗，已经让南辞戎疲惫不堪，几口热粥下肚身体顿时像充满了电，他看了看筐里，没有其他的食物，便把碗放在里面，挂在了洞口的树枝上。
　　补充了点力气，现在要继续引出银蛭了，但是他却无法再集中精力，只好打坐运气进行修补。
　　就这样停停补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引出的银蛭粉末也不过是一小把，南辞戎把这些粉末从洞口撒出去，粉末随着风落在了崖壁上。
　　又一个篮子放下来了，南辞戎很利索的取了餐饭，并把之前的篮子也系到了绳子上。
　　崔大侠看南辞戎开始吃饭了，非常开心，说“多吃点，我明早给你多带些！”
　　南辞戎不吭声，只是闷头往嘴里扒啦着饭菜。
　　一晃几天过去了，前院的陷阱布置好了，谁都不敢随便踩过去；付师傅的小菜园子也播上种子了；武力伤口也开始结痂，并且能够下地走动了；韩局长虽然年事已高，还受了重伤，但是被宫班这个赤脚大夫不知道用什么药治疗的还不错，烧退了，呼吸平稳了，只是还没有醒，并且磁场非常的微弱；而南辞戎一直没有离开洞穴，白天打坐聚精力，晚上与欧峰同卧吸银蛭，因此体力消耗很大，吃的一顿比一顿多；欧峰体内引出来的银蛭粉末也逐渐增多，都被南辞戎从洞口扬了出去，但是欧峰的状态依然没有改变。
　　一天清晨，南辞戎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褐色粉末已经把欧峰的脸挡住了，他艰难的坐起身，双手捧起粉末，撒了出去。
　　他用手轻轻的把欧峰脸上的灰尘擦了擦，竟然发现，越擦越脏，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手已经变成灰黑色了。
　　南辞戎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胡须肆无忌惮的生长着，头发也打缕的黏在头皮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臭不可闻。他似乎平静了许多，欧峰还没来的日子，不也是一样活么，只不过现在是心痛着活着。
　　崔大侠来送饭了，还没等他放下筐子，南辞戎就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就从崖边伸出了脑袋，崔大侠被南辞戎的样子吓了一跳，看到南辞戎爬上来了，欣喜的说“南官，你这是想通了？”
　　南辞戎好几天没有走路，腿已经吃不住劲了，一时间站不稳，只能趴在崖边，用手撑在地上慢慢的缓着。
　　崔大侠看着疲惫且狼狈不堪的南辞戎，把筐里的饭端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南辞戎的面前，说“在这……吃吗？”
　　南辞戎缓了口气，说“帮我找套干净的衣服，我要洗澡……”
　　崔大侠听了，收起碗筷说，“好好，你去七号楼204房间吧，我这就去给你找衣服，你洗完澡，直接去餐厅吃饭。”说完拎着篮子小跑着走了。
　　“……拉我一把……”南辞戎的声音已经传不到崔大侠的耳边了，他只能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七号楼走去……
　　浴室里被热气充满，这种温暖潮湿的感觉让南辞戎放松了不少，只不过浴屏外面的马桶上，没有了欧峰的身影，这让南辞戎心里空唠唠的疼。
　　南辞戎洗干净了身体，刮干净了脸，随手拿了一根皮筋给自己扎了一个半马尾，换上了干净的衣裤，除了脸颊凹陷，眼圈发黑之外，又有点人模样了。
　　他刷了刷鞋子，仔细的晾在楼门口，趿拉着拖鞋走进了餐厅。
　　餐厅里，一桌子人正静静等待南辞戎，见南辞戎进来了，付师傅笑着说“快来，南官，就等你了！”
　　武力还是有些虚弱，但是看到南辞戎来了，还是站起身迎过去，拍着南辞戎的胳膊说“南官，谢谢你……”
　　“你本可以反抗，为什么不……”武力的寒暄没有换来南辞戎的回应，而是南辞戎的质疑。南辞戎知道武力的实力，绝对不是束手就擒的角色。
　　武力愣了一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季晨尧这次来，就是要找你们两个人，他起初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他说只要把你们交出去，这里所有的人就可以安稳度日。他们越心急，就越说明你们很重要，韩局长自然不肯说出你们的去向，他就命人把韩局长的脸按在那个桶口，我一心急就冲过去，没想到我一动手……”武力红了眼圈，内疚的说道“韩局长的眼睛就突然爆了……其他人忙冲上去，结果还没出手就都……唉……”
　　“磁场，也是韩局长……”南辞戎突然有些心虚。
　　“那是韩局长晕倒前放出的磁场，他怕你们感觉到异样再回来，同时也阻止季晨尧这一伙人出去……只不过，没想到你们还是回来了……”
　　崔大侠看着有些尴尬的场面，说道“别愣着了，坐下吃饭吧，一会都凉了……”
　　南辞戎没有疑问了，坐了下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里的人舍了命的保护着他和欧峰，而他和欧峰又舍了命的回来救他们，现在虽然季晨尧死了，危险暂时解除，但是欧峰也……
　　如果不回来，会不会有别的结果？也许，每个结果都同样充满着血腥。
　　吃过早饭，南辞戎没有回到洞穴，而是在崖边继续打坐，吸收大自然的天地灵气，补充精力。精力补充得差不多了，他就回到洞穴里，擦拭着欧峰的玉体，继续引出银蛭。
　　宫班看着南辞戎孤独的身影，对崔大侠说“南官好可怜，他为什么要把欧峰放在那里，不如劝劝他，把欧峰搬到房间去吧……”
　　崔大侠摇了摇头，说“不会答应的，那个洞穴，其实是欧峰的坟，只不过，他不甘心……”
　　宫班眼里闪烁着泪花说“可是，欧峰本来就不是人……”
　　南辞戎似乎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又或者说他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除了吃饭还能张张嘴，其他时候都是孤独一人……
　　山间的清晨起了大雾，群山在雾中躲着猫猫，谁都不愿轻易露面，南辞戎把这一夜引出来的粉末收拾出去，虽然现在越来越熟练，粉末也越来越多，但是欧峰依然还是没有变化。
　　南辞戎坐在洞口，望着脚下的雾蒙蒙的山崖，大脑一片空白。突然，脚边的崖壁上，一颗绿色的植物若隐若现，南辞戎伸手摸了摸，这是爬山虎？这里怎么会有爬山虎？
　　雾气褪去，本来嶙石突兀的崖壁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
　　南辞戎有些惊讶，自己在这个洞穴里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发现崖壁上还有这么多青翠的植物。
　　他退回到洞里，靠在欧峰的身上，轻声说“欧峰，崖壁上长了好多爬山虎，这里虽然没有草地，但是有爬山虎，等它们长上来，我就把它们都引进来，让它们围着你，好不好？”
　　“……好呀！”
　　南辞戎一惊，坐直了身体，他盯着欧峰的眼睛，沉着气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好！”不是幻觉，正是欧峰的声音。
　　南辞戎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他扑到欧峰身上，欧峰还是硬邦邦的，“欧峰！是你吗！”
　　“嗯，是我！南辞戎，是我！”欧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只不过，我动不了，我的身体好像被固定住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南辞戎搂着欧峰不想再撒开手。
　　“进来跟我说说话吧！”欧峰的声音透着惊喜和期待。
　　南辞戎闭上眼睛，进入自己的意识层，依然是漆黑一片，他大喊着“欧峰！欧峰！我来了！我来了！”
　　“我在这！在这！”欧峰的声音飘渺的传来。
　　黑暗之中，一个彩色的光点闪现，像一束阳光温暖了南辞戎的心，南辞戎向着光点奋力奔跑。
　　终于，他看到了，散发着香槟色的欧峰就站在光点的中心。
　　欧峰身穿着彩色纱幔长袍，微笑着伸出手，冲南辞戎喊着“在这里！我在这！”
　　南辞戎用尽所有力气奔过去，冲破黑与白的界限，撞进一个彩色琉璃的世界，紧紧的抱住了欧峰，欧峰也紧紧的搂住了南辞戎的背，含着泪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你不会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南辞戎把脸埋在欧峰的脖颈处，颤抖着说“除非，我死了！”
　　欧峰摇着南辞戎的身体，说“你不会死，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去找你！”
　　南辞戎搂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怀里的欧峰，用双手捧住欧峰的脸，欧峰还是原来的欧峰，淡淡的粉金色，额间的佛手红的发亮，衬着一双丹凤眼那么的灵动、邪魅，元宝嘴娇嫩欲滴，“南辞戎，你干嘛啊？”
　　“看看你。”南辞戎看着欧峰的脸说。
　　欧峰调皮一笑，一把扯下南辞戎头上的皮筋，搞乱了南辞戎的头发，用两只手把南辞戎的长发压在他的眼睛上，遮住了南辞戎的视线，并用鼻尖轻轻蹭着南辞戎的嘴唇，说“不许看……”
　　南辞戎急促的喘息着，猛地一扑，两个人滚在了地上，欧峰被压了个结实，南辞戎抬起一只手，把欧峰的两只手腕握住，扣在欧峰的头顶，另一只手擎住了欧峰的腰，他嗅着欧峰青草夹杂着花朵芬芳的身体，说“你，好香……”
　　欧峰的意识层不再是白色的，而是掺杂了更多的色彩，看起来温馨舒适。南辞戎不敢问欧峰都经历了什么，欧峰也不想跟南辞戎说自己遭受的痛苦，于是两个人慵懒的躺在一起，望着这个梦幻的意境，互相感受着彼此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
　　“你该走了……”欧峰轻声说。
　　“不想走……”南辞戎翻身看向欧峰，“你在这，我哪都不想去。”
　　欧峰笑了起来，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拽着南辞戎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说“你快走吧，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当初蔡处长走灵的时候，还昏迷了好几天呢，这里没有苏先生，万一他们误会你……怎么办？我还需要你救我呢！再说，我现在可以随时跟你沟通了，只是动不了而已……”
　　南辞戎想了一下，虽然武力天灵感不弱，但是感知最灵敏的右手已经废了，韩局长又没醒，就剩崔大侠那个迷糊蛋了，万一自己昏过去，很有可能被这个崔大侠给活埋了，于是他握起欧峰的手，说“好吧，那我走了……”
　　欧峰把南辞戎从地上薅起来，推到了漆黑的门口，呼噜着南辞戎的头发说“走吧，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要再瘦下去了，要好好睡觉，不要再憔悴下去了。”
　　南辞戎傻傻的笑着，欧峰发现，南辞戎的笑容越来越美了……
　　南辞戎醒过来，他坐起身，竟然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洞口放着篮子，看来是崔大侠来过了，洞穴里面撒进了朦胧的月光，没想到在欧峰的意识层里竟然待了这么久。
　　他起身去够篮子里的晚餐，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精力消耗的太多，看来今晚不能再继续了。他胡乱的吃了几口饭，便静心打坐蓄养精神，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躺下眯了一会儿。
　　“南官！南官！韩局长醒了！韩局长醒了！”崔大侠扯着嗓子喊破了音。
　　南辞戎眼睛一睁，翻身上了崖边，对着跑来的崔大侠淡淡的说了一句“去看看。”
　　武力坐在韩忠塔的床边，宫班骄傲的站在武力身后，崔大侠带着南辞戎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把韩忠塔围了起来。
　　韩忠塔醒了，右边的眼睛被宫班包扎的很扎实，左边的眼睛仿佛还没有聚焦，迷茫的盯着屋顶。
　　崔大侠用手在韩忠塔面前晃了晃，见韩忠塔没有反应，便趴在韩忠塔的耳边大声的喊“韩局长！韩局长！能看见吗？”
　　韩忠塔皱了皱眉头，说“……我没聋……，我只是……瞎了……”
　　大家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韩忠塔抬起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来那副已经变形的金丝边眼镜，说“我用不上了，扔了吧。”
　　武力接过眼镜揣在怀里，说“给我吧，你别惦记了。”
　　“您的磁场，”南辞戎内疚的说，“对不起。”
　　韩忠塔的磁场异常的微弱，程度只相当于一个普通人，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因为南辞戎和欧峰的冲力，南辞戎可以有办法恢复精力，但韩忠塔的磁场是无法修补的。
　　韩忠塔笑了两声，说“这就是当时我们的误判。南官，你说的对，爱会让人奋不顾身……如果我们当时不犯错误，现在会不会是一个新的局面？”
　　“不会，他们有预谋，迟早都会发生。”南辞戎低声说。
　　“欧峰呢？怎么没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听到欧峰的声音，韩忠塔竟然有些想他了。
　　“他……生病了，正在……疗伤。”南辞戎磕巴着回答。
　　另外三个人都惊讶的看着南辞戎，南辞戎除了有点脸红，没做别的解释。
　　“哦，好，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韩忠塔又问道。
　　“唉，现在所有的通信都断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武力叹着气说到。
　　韩忠塔沉默了许久，说“南官，你还有信心吗？”
　　南辞戎抬起头，看着这个跟普通人相差无几的韩忠塔，他有点意外，在这个时候，韩忠塔依然没有放弃杀掉金穗，拯救慧星的想法。
　　“为什么。”南辞戎淡淡的问。
　　“我错了第一次，错了第二次，不能再错第三次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韩忠塔缓缓的说。
　　南辞戎又重新低下了头，欧峰还没有醒，他刚刚才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惊喜，他不舍得再让欧峰冒险，他甚至想过，只要欧峰醒来，他就带着他不计后果的在这里一直活下去，因为永远不知道幸福和死亡哪一个来得更早。
　　韩忠塔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说“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宫班给韩忠塔掖了掖被角，武力轻声的对宫班说，“你好好照顾韩局长，有事找我们。”
　　宫班点了点头。
　　走廊里，武力拍了拍南辞戎的肩膀，说“南官，我们谈一谈吧。”
　　崔大侠一听，识相的躲开了。
　　“南官，欧峰怎么样了？”武力直接的问道。
　　“他，快醒了。”南辞戎抑制不住的兴奋，裂开了嘴叉。
　　武力惊讶的说“你真的做到了？！”
　　“嗯。”南辞戎点点头。
　　“那傀儡戏法，你们两个，还要试一下吗？”武力试探着问道。
　　南辞戎沉默了，如果练傀儡戏法，就说明要继续未完成的任务，而他现在想的，是和欧峰没羞没臊的活下去。
　　“对不起。”南辞戎思考了很久，终于给出了答案。
　　武力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逼你。不过……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最初的打算是什么，但欧峰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社会里，他出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武力说完，重重的拍了拍南辞戎的肩膀，走了。
　　欧峰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南辞戎早已经忘记了，他只知道现在的欧峰需要他去拯救，他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他。
　　南辞戎见武力离开，自己也没耽搁，跑回了悬崖上的洞穴里。虽然欧峰依然是灵脂玉，但是南辞戎听着欧峰的声音心就安稳多了，觉得这个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辞戎充满了干劲，每天除了静心打坐，清理银蛭之外，就是与欧峰聊天，不过他不敢再轻易进入欧峰的意识了，因为每一次会面都会让两人精力涣散，拖慢清蛭的进度。
　　终于有一天，一颗爬山虎悄悄的从洞口探了进来，搭在了南辞戎的脚边，南辞戎微微睁开眼睛，熟练的清理了粉末，当他看到脚边翠绿的爬山虎时，激动的在心里说道“爬山虎，自己进来了。”
　　没有回应。
　　“欧峰，你在干嘛？听到了吗？爬山虎自己进来了！”南辞戎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音。
　　南辞戎心中一紧，忙仔细观察起欧峰的身体。
　　欧峰摸起来依旧很硬，但似乎已经不那么白了，好像有点香槟色，又好像是肥皂泡在太阳光下折射出来的彩色，最重要的是，欧峰原本空洞的眼睛，现在也泛着波光。
　　“欧峰！”南辞戎又喊了一遍，但是依然沉寂。他等不了了，迅速的进入欧峰的意识层，不畏黑暗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当他冲破界限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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