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海棠终绽放

　　回淮城的飞机准时起飞，两小时的行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两个人竟一起睡了一路，直到飞机降落才被空姐叫醒。

　　天已大亮，淮城又是个好天气。

　　于驰送洛沅芷回家后也没做停留，甚至接下来几天因为洛沅芷每天加班太晚连见面都是匆匆忙忙。清明假期洛沅芷必须回家，于驰也说他有事要办，一直到最后一天假期的下午两人才得空。
　　洛沅芷提着老妈给她准备的菜直接去了于驰家，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打了半天游戏，晚餐于驰没再另做，就吃的洛沅芷带来的菜品。
　　饭后，他们随便找了部电影来放，洛沅芷窝在于驰怀里被他抱着，时不时回头跟身后的人亲一下。
　　本来于驰提议带她出去看电影的，洛沅芷没同意。她更喜欢这样和于驰单独共处，显得更加亲昵。

　　电影放到一半，讲了些什么洛沅芷也没太记住，她明天又要出差，一去还得是一周，心里特别不舍。
　　她往后贴得更紧了些，脸在于驰的侧颈处蹭了蹭说：“好想时间就停在今晚啊，明天别来了吧。”
　　于驰只是轻笑。
　　“你还笑，”洛沅芷转过头盯着他幽怨道，“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太粘你了啊？”
　　于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说：“没有。”
　　洛沅芷瘪了瘪嘴说：“你不能嫌我烦，我就是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以前想，现在更想。”
　　“嗯。”于驰应着，后面还添了句，“我也是。”
　　洛沅芷心下欢喜，她干脆旋转了身子跪坐在于驰面前，搂着他想了想才小声说：“要不我搬来你们小区吧。”

　　这个想法并不是一时兴起，从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洛沅芷就这样想过。那时候是想着离得近了追人才更方便，而现在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虽然两个小区离得也不算远，可自从从恒州回来后，不管多晚，于驰都会送她回去，洛沅芷就算再大胆她一个女生也不好总赖着。

　　于驰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她。洛沅芷被看得脸都开始红了，才晃着于驰的脖子问：“行不行啊？”
　　依旧得不到回答，洛沅芷有些失落，她放开于驰，换了个地方坐在了他身边。

　　电影是随便找的一部爱情片，男女主角刚刚互通心意，正在彼此表白。之前都没太注意看内容的洛沅芷此时却被台词牵住了所有注意力。
　　电影里女主对男主说：“过去的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不爱你，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分每秒，我的脑海里都是你。你就像我周围的氧气一样，无处不在，更无法缺失。我不敢对任何人说，因为我们是对手，是别人眼里会争个你死我活的关系。每当别人问我为什么不找个男人时，我都会故作轻松地笑一笑，说没遇见合适的。慢慢的，年纪越来越大，被贴上剩女的标签，被人背后说有毛病，这些我都不在乎。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就宁愿单身，哪怕一辈子都无所谓。”
　　男主拥着女主一直在说对不起。
　　女主摇着头说：“我不用你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说完两个人吻到了一起，画面在温馨的BGM中旋转。

　　于驰伸手过去牵洛沅芷，唤了声：“洛洛。”
　　洛沅芷还盯着电视，脸上没什么表情。
　　于驰靠过去一些，他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手臂伸长搂住洛沅芷，在她头发上慢慢揉着。

　　后面的半场电影两个人倒是一起安静地看完了，至于看没看进去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电影很俗套，演员的演技也算不上多好，洛沅芷的脑海里一直在反复回响着女主先前的那段台词。过去的六年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心态，想着，念着，一个人承受着。
　　她或许是有些心急了，在一起得太顺利，发展得也太迅速，以至于她差点忘记其实两个人确定关系不过半月而已。
　　可洛沅芷还是好失落，连鼻子都有些泛酸。

　　她就是想离他更近些，再近些，哪怕加班再晚回来也能见上一面，而不会因为心疼对方大晚上来回那两个路口的距离就选择不见。
　　这样有错吗？

　　片尾曲结束，电影跳转到开头自动播放，洛沅芷站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时间还早，于驰愣了愣但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当然看得出洛沅芷现在情绪不高，可他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沅芷去厨房拿了已经洗浄的食盒，一言不发直接到了门口，却还是在最后开门前停了下。
　　她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的于驰说：“不用送，反正我开了车。”
　　于驰低头看她，看着她这个还不如不笑的笑容，心里一紧，冲到嘴边的话却还是被他吞了回去。他没听洛沅芷的话，取了她手里的东西，打开门，说：“送你上车。”
　　他态度坚决，人已经先一步去按了电梯，洛沅芷无奈，只能跟上。

　　清明的小雨让这两天气温又有所下降，到了外面风一吹更是觉得周身发冷。洛沅芷抱着双臂走在前面，也没管跟着的于驰。
　　车子依旧停在她平时最常停的临时车位上，这边路灯不太亮，能帮忙隐去不少神色，她按了解锁，想从于驰手里接过装食盒的袋子，却被于驰让开了。
　　？洛沅芷看向他。
　　于驰越过她拉开后面车门把食盒放进去，关上门走到洛沅芷面前，站定了两秒后突然伸手按在了她两边耳侧的车门上，弯下腰看着被禁锢在自己臂弯里的人。

　　于驰的面相天生带着一股狠劲，虽然现在比以前要好了许多，但没表情的时候陌生人看见了依旧会有些想避让。
　　洛沅芷以前就不在意他这一点，现在更不怕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和于驰对视上的时候，洛沅芷还是没来由地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倒不是害怕，就是在不太明亮的暗色里，于驰的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洛洛，聊聊吧。”于驰开口的声音依旧温柔磁性。

　　洛沅芷没想到于驰会这样说，他话一直不太多，两个人在一起多数都是洛沅芷起话题，于驰主动聊天的时候很少。

　　“聊什么？”洛沅芷的语气生硬中带着一丝妥协。
　　“先上车。”于驰捏起她的手，取走车钥匙后搂住她肩膀把人带去副驾那边，开门让她坐进去，再自己坐回驾驶位上。

　　于驰并没有把车开出去，只是启动后按了暖风，车厢里比外面还要暗，不靠近几乎都快看不清旁边人的样子。
　　她听见于驰在黑暗里叹了声气。他总是喜欢这样叹气，洛沅芷以前也喜欢听他叹气，绵绵长长的，带着对她的无奈和更多的纵容。
　　可这声叹息里，洛沅芷只听出了无奈。

　　“你...”于驰半天就说出了一个字，他似乎是在斟酌，洛沅芷也不催，等着他过了好几秒才继续说，“我没有不想让你跟我住一个小区的意思。”

　　他倒是很清楚洛沅芷的情绪点是什么，一句话把问题点得明明白白，一点不拐弯抹角，的确是聊事情的态度。
　　洛沅芷也向来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她不高兴完全就是于驰之前不做声的原因，现在既然明说了，那她也不会抗拒解决问题。

　　她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过，”于驰如实说，“没想到你会提出这个问题，也没想过现在我们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
　　洛沅芷点点头，说：“那你现在可以想一想，我想搬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几个月前就有了，在知道你住这里的时候。”

　　其实于驰已经想了好一会儿了，后半部电影的时候，下楼的时候他都在想，可他一直以为那就是洛沅芷临时起意而已，没想到她竟然从那么早就有这想法。

　　“我...”于驰顿了顿，还是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我还是希望咱们暂时就这样，如果你一定想现在就住一个小区，那我搬过去你那边。”
　　“这有什么区别吗？”洛沅芷不太懂，“而且，你这房子是买的，而我是租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换个租和你换套房比都要简单太多吧。”
　　“有区别的，”于驰牵过洛沅芷的手说，“洛洛，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没道理总是让女朋友一个人付出。”
　　“可我愿意啊！”洛沅芷说，“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需要计较那么多？就因为我是女生吗？可我也先追了你，先表了白不是吗？”
　　“是。”于驰不可否认，他低下头轻声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更希望这些都是我来做。”

　　重逢本就在他计划之外提前了，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洛沅芷会恨他，会忘记他，会无视他，哪曾想她的心意一点儿没变，甚至更深。
　　他徘徊过，犹豫过，最后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太想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她，亲吻她。
　　计划虽已打乱，他也在尽可能努力。他想给她最好的，而不是只接受她的付出。

　　洛沅芷双手覆在于驰的手上，身子往驾驶室这边倾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她看着于驰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一下子就纠了起来，她倒底还是不忍心，说：“于驰，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面面俱到，我知道你对我也是真心的就够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靠近你，就这么简单。你不想我搬我就不搬，反正离得也挺近。”
　　于驰用另一只手抚上洛沅芷的脸，然后扶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搂进怀里，侧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亲说：“我也想的，很想很想。”

　　两个人在车厢里安静地拥抱了好一会儿，搬家的事也算是暂时被搁置了。虽然结果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洛沅芷的心情却舒畅了许多。
　　多两个路口的距离就多吧，洛沅芷在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住得比在同一个小区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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