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可梦]那只超凶的龙

　　奇巴纳本打算说些什么来安慰吐露心酸经历的千原安，刚喊个名字就猝不及防听到那句见家长，手则以一种极其微妙的姿势被牵住。
　　如果不是要端盘子，千原安估计会两手齐上，做出开幕式那晚他在机擎市通往郊外的高耸大桥上约人见面，然后震惊奇巴纳整宿的相似举动。当时抗拒与人肢体触碰的千原安主动握手是表诚意，现在的话……

　　厨房外，宝可梦嗷嗷喊饿的背景音蓦然顿住，窸窸窣窣的推搡声接上，催促里面的人给出回应别光顾着发愣。
　　消化完“唐突”之言带来的巨大信息量，奇巴纳在数道目光中果断反握住那只手：“我愿意。什么时候见？本大爷的招待也是一流的。”
　　奇巴纳没有表现出丝毫疑惑，热情得超出预料，甚至看上去异常高兴。千原安迟疑地说出“其实还早”，声音很轻，生怕浇灭龙馆主满腔的高涨情绪。
　　那人看出他的心理活动，捏捏手，笑道:“有更多时间准备了。”
　　说完，松开的手绕到其后帮千原安解开绳带，脱下原型一看便知的喷火龙围裙挂回墙边。

　　两人带着最后一盘料理走出，门口的宝可梦急忙溜到餐桌周围乖巧等候，像捧着夜宵观看午夜档故事，又想干饭又怕错过剧情细节。
　　人类吃的料理不能充当宝可梦获取营养和能量的主要来源，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垂涎餐桌上的食物。清楚这点的千原安花大力气做出满满一桌满足大家需求，以往有空就跑旷野地带露营而锻炼出的体力为今天提供了必要的前提条件，可一歇下来仍是累到极点，突然增大的活动量还是勉强了。
　　他吃饭速度很慢，投喂蹭过来的宝可梦时疲惫却一扫而空，坐对面的奇巴纳看了片刻，筷子伸向面前摆放的菜，从爽辣刺激的换到还算清淡的，夹起一筷子越过桌面，直直停在千原安嘴前。
　　那边还在给馋到流口水的宝可梦分别盛装食物，余光瞥到对面人的动作，轻车熟路地张嘴咬下。
　　过了会，那双筷子锲而不舍地变换菜样出现数次，直到千原安腮帮鼓鼓地看过去，话都说不出只能摇头，奇巴纳才不舍地撤回，拿起空掉的碗添满。
　　扒拉两口，龙馆主忍不住坐到千原安身边，轻拍想攀上桌面的沙螺蟒脑袋：“别老麻烦他啊，难道本大爷喂的就不好吃？”
　　盘旋身子的沙螺蟒抽出尾尖，指指自己看上的菜：“sada。”
　　你不得忙着喂人嘛，快点给我那个。

　　奇巴纳只把沙螺蟒的挤眼睛当成馋昏了头。

　　吃饱喝足后，他揽下洗碗，让千原安窝沙发上安心逗猫玩。
　　捷拉奥拉挑的逗猫棒上有个一动会发出脆响的小铃铛，前端坠着明黄色羽毛。大猫把逗猫棒柄部塞进主人手里，靠在他身边全神贯注地盯紧轻飘飘晃动的羽毛，耳朵随着脆响做出反应。猫宝可梦控制力道，爪子避过长杆精准地拍击羽毛，细细长长的人造物仅仅挂了些小东西就有种奇怪吸引力，特别是摇起来的时候。

　　厨房里的奇巴纳起初能听到清脆铃铛响，渐渐的，响声频率变低，宝可梦跑来跑去玩闹的动静跟着趋近于无，他加快速度清洗并放置好碗具，出来时铝钢龙低声提醒，随后蹑手蹑脚地去了院子。

　　千原安睡着了，歪着身体陷在沙发里，手里虚握那根逗猫棒。令人在意的是，沙发前方的茶几上摆着奇巴纳购物时顺手放推车里的饮料，晚饭前被喝得还剩个底，原先朝侧方的罐口如今转了九十度变成朝内。
　　尽管包装不像，但它确实是一罐酒精饮料，大量疲劳与少量酒精组成比差悬殊的双重作用，对千原安效果显著。

　　睡着的人毫无防备，钢铠鸦小心叼出逗猫棒，从二楼跳下来的捷拉奥拉抱摞毯子，无声无息地靠近想为他披上。
　　“睡醒后不仅脖子会酸还很痛。”站着的人类一语道出后果，抓毯子的猫爪僵住，想让主人换个姿势免于脖子酸痛又担心惊醒他，伸出的爪子欲碰不碰。
　　奇巴纳没那么顾忌，俯下身扶住千原安背部，另一只手穿过腿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千原安动了动，贴在别人胸口的脸往上看，眼睛半睁迷迷糊糊认出是谁后又放心地低回去。
　　奇巴纳隐约听见他强撑着呢喃出几个字。
　　“等……还没……洗澡……”
　　脚下一顿，龙馆主停在二楼楼梯口肃然沉思，随后拐往卧室相反的方向。
　　底下仰着脑袋的宝可梦看得清清楚楚，比监护人还监护人的捷拉奥拉与钢铠鸦对视一眼，默认了龙馆主的行为。

　　二楼洗浴间。

　　奇巴纳准备好浴缸热水，脱下千原安身上浸足汗水的衣裤，肤色白皙许多的身体全然露出，肌肉线条不算分明，不会疏于运动导致过于松软，不如常年锻炼的结实紧致，匀称且柔韧。他的视线下意识避让关键部位，心悸得厉害，跟公共浴室看到其他男性身体的毫无波动完全不一样。
　　雾气蒸红褐色耳尖，催生出一向随心所欲的龙馆主都想落荒而逃的情绪，明明哪怕在热爱的宝可梦对战上连续吃下打击人心的落败，他都未曾有一分一秒想过逃跑。

　　奇巴纳压下悸动，稳稳地抱起人放入水中。

　　千原安感受到外界变化，本能睁开双眼，与奇巴纳对个正着。

　　龙馆主尽量自然地扬起唇角：“水温怎么样？”

　　小睡一觉又泡在水里的千原安恢复清醒，抹抹眼角，看清环境后望向奇巴纳的眼神很是感激：“有点烫。”

　　加点调节的凉水，温度缓和到一个舒适得不由自主闭眼享受的程度，屈膝坐在浴缸里的千原安精神了没一会又开始犯困。
　　好在之后没什么事，洗完就能上床舒舒服服地睡觉。
　　手臂有些无力，他的脸朝着极近的水面，撩水扑脸试图提神，后脑勺突然按上一只手。

　　千原安抖了一下。

　　“想帮你洗头发来着。”奇巴纳一察觉异样状态便飞快离开的手尴尬地悬在旁边，感觉放哪都不合适最后只能搭在浴缸边缘，“……抱歉。”

　　已度过艰涩适应期的千原安侧过脸，为自己无意识的条件反射造成奇巴纳的愧疚而无措：“奇巴纳先生不用道歉，我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他重复两遍，急中生智两手握住那条浴缸边缘的手臂，怕奇巴纳就这么走掉：“请帮我洗头发。”
　　扑脸上的水让千原安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分汇聚成滴顺着脸颊留下道道水痕，压不住的朦胧睡意泛滥在眼底，他顾不上叫嚣着睡觉的身体迫切想要弥补刚才，模样既可怜又狼狈。

　　没有人能对这张脸狠下心。
　　至少奇巴纳不能。
　　默然片刻，他粗鲁揉乱眼皮子底下晃悠的脑袋，让那头栗发翘得乱七八糟：“对男朋友提要求别用‘请’啊，安好冷漠。”

　　“请”哪里冷漠了……
　　沾水的头发一缕缕地搔着脸，千原安嫌痒，扭脸躲避头顶“攻击”兼针对前一句开口，说到半路表情一呆，反驳的话顿时变得苍白无力：“我没在开玩笑……男朋友？我睡着时说了梦话？”
　　他不记得有找到确定关系的玄乎时机。

　　见千原安生动形象地诠释“茫然”二字，奇巴纳眼皮微垂，揉他头发的手缓缓下移，掐命脉似的捏住他脸上软肉。
　　“安希望我们一起见家人，以结婚为目的正式向被追求的本大爷发出了交往申请——你的邀请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真的只是单纯邀请而已，没考虑上升到身份层面的背后含义。

　　千原安想到开头兴奋的奇巴纳，不忍心直截了当地推翻他，嘴巴略显为难地稍稍抿起。

　　奇巴纳看懂了，奇巴纳不高兴了。
　　手指施力，离开前不痛不痒地制造出几个指印，龙馆主的双手撑在浴缸边。
　　“说好追求期互相了解加深感情，结果本大爷连安脸红的样子都没见过。”

　　“上课走神被老师当众抓住脸会很烫。”

　　“由不是交往对象的本大爷看光就不会脸发烫吗。”

　　“……”

　　“讨厌拍照的安主动接受陌生人请求，被追求的本大爷当初都没能享受到这待遇。”

　　“……”

　　“交往没几天就提分手，追求没几天就拒绝交往，是谁那么惨被千原安玩弄于鼓掌。”

　　“……”

　　“是谁呢——”

　　“奇巴纳先生。”

　　“原来是情场失意的‘奇巴纳先生’。”

　　龙馆主仍未停止数落“罪行”，赛场张扬肆意的龙之风暴丢掉伽勒尔大明星的偶像包袱，在某处民宅的浴缸前较劲到不忍直视。
　　被谴责的千原安等他说完，补充上自己的后半句：“水变凉了。”
　　奇巴纳打开热水开关。
　　浴缸里的人对这份行动力自愧不如，他在不可控的水流和浮力下稳住身体，从浴缸中间位置缩到一边腾出大半空间，神情几经变换，仿佛酝酿某件大事。

　　“要不要一起洗？”

　　奇巴纳拧起眉毛，这回真心不予赞同。

　　“如果是伴侣，挤在同一个浴缸里洗澡应该……没什么问题。”千原安发出新的邀请，含蓄而不乏露骨，“正式的，以结婚为目的。”

　　冷冷打量他两秒，奇巴纳脱光湿透的衣物跨入浴缸，挤到对面，心脏跳到嗓子眼的同时不忘发出嗤笑：“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少拿终身大事当筹码。”
　　千原安关上热水，搅匀水温，用摆出无数次的认真姿态说：“因为我再也不会遇到和奇巴纳先生一样的人，只能是你。”

　　千原安一点点减小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奇巴纳理性爆炸前塞了瓶洗发水过去。
　　以为要亲上的奇巴纳眼睁睁看着他无情转身，翱翔的心情落到低谷强行冷静下来，两条腿把人圈住，手里的无辜洗发水捏得变形。

　　一无所知的千原安没能对身后人的内心剧变感同身受，头皮上的轻柔力道安抚神经，彻底释放他体内积压已久的困倦，临近洗完，相当心大地在浴缸里睡得神志不清。
　　奇巴纳没见千原安累成过这样，也不觉得是那丁点酒精的功劳，把人捞出来擦干净裹住抱上，他同样围着毛巾直奔去过一回的房间找换洗衣物。

　　推开门，满屋子的劲敌狠狠冲击着视网膜，更别提晚上入睡的床铺上方贴着张冠军对战时的高清正脸照。

　　搂着小男友的奇巴纳站在门口不太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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