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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快至腊月,宫墙根又出了命案,皇帝勃然大怒,听从广平王的建议,将禁卫军刘统帅撤下,同时让广平王代领统帅之位,并要在上元节前将命案查实,再将禁卫军之职让旁人领去。
禁卫军之职,本就是扼君王咽喉之事,不该由皇室之人所担任,但这些时日杨家的嚣张跋扈也被l李隆基看在眼中,权衡朝堂势力,已是他唯一会做的,因而才将李俶拉了上来,想着无论如何要过好这个年。
可这年,却是过不好了。
“楚辞说,这事本该有上上之策的。”
一旁的珍珠只是静静的听着,李俶总将外头的事情说与她听,并不似以前那样藏着掖着,每每珍珠听了附和两句,却不多言,只等李俶说的舒心,才再一一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猜,楚先生定然是希望冬郎不要这么快,再等等,或许……”她神色有些凝重,“等安禄山谋反之为真的开始,等那清君侧的名头传到京城,就能名正言顺的兵变。”
李俶看着珍珠那双秀丽的眸子,映着光亮,衬出烛火模样,他点点头,又听得珍珠言道,“可冬郎却不能再等了……”
是不能再等了,没有比李俶更清楚,安史之乱会让大唐子民遭受些什么,他可以等,却不能等。
“如今杨家惹得民怨沸腾,朝堂之上也多是仰他鼻息之人,我若手握重兵登高一呼,未曾没有胜算。”李俶所如此说,却忧思良多,这些时日他日夜忙着,既要小心翼翼的防着杨国忠,又要不被旁人知晓他的图谋,可最忧思的却只有一件事。
他若逼宫谋反,后代史书都该如何言他……
这不孝不伦的罪名,他却是要硬担着了。
珍珠怎会不知他心之所想,只是从不主动提及,今日见他这般愁眉不展,更生宽慰之心,伸手拂过他的脸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我的冬郎,素来胸怀天下,自然不忍看百姓生灵涂炭,青史寥寥,只要无愧于心,便好。”
无愧于心……
李俶心弦猛然一怔,多日迷茫,只因珍珠这句话,让那些思绪都荡然无存。
珍珠忽想起了今日之事,“对了,今日我入宫去,张氏确实,快不行了。”
自张氏怀孕以来,李亨对她多有猜忌,后在太医院证实自己身子确实再不能有子嗣,就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只说张氏重病,珍珠几次进宫都未曾见到。
今日,却见着了。
往日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子妃,躺在床榻之上,青幔微扬,她蓬头垢面,脸色苍白若纸,双目无神,只是瞧着那帷幔,那胎已是不保了,身下更是多有污秽之物。
诺大个宫室只有一个婢子捂着鼻子侍奉她,殷红血水一盆盆的倒了出来,珍珠在外头站了许久,终是叹了叹气,将身上银两贴补那婢子,让她多加照顾。
李俶听此,神色并未有变化,只是眼角余光看向珍珠,见她多有惋惜之意,“卿卿心中纯良,看她这境况自然觉得难过,可你若想想,当日倓弟与林致被她害到何等地步,还有……”他伸手拉住了珍珠的手,“我们,也是因她野心之故才阴阳两隔,你或许,就不该这样想了。”
虽是如此,可珍珠心里总是过不去,许是怀了身孕,自己也有些忧思,又许是,最近的事情确实太多了,让她的脑子也糊涂了,偏会同情她。
夜色静了些。
珍珠自然是上床歇了的,可李俶却往内室一坐,朝堂上的物件都给全数搬来,看这架势是在她房中处理公事了,珍珠也不扰他,睫毛轻颤,躺在锦被之上,在烛光跳跃下,看着那个坐在不远处的男子,执着毫笔,侧脸好看的很。
李俶下意识瞧着那个躲在床榻里头的女子,见她也在看自己,于是展颜一笑,“你再看这般看我,只怕到明日天亮,这些事我也做不完。”
“广平王殿下怎是因美色误国之人。”她仰起头来,面容素白的很,未施粉黛,偏生眉眼处颇有几分妩媚感觉。
李俶本低眉不语,听着话却是一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可我却怕沈孺人是那祸国之流。”边调笑说着话,又将那榻几上的东西有理了理,并未再看珍珠了。
珍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身侧多了个人,她辗转醒来却是迷迷糊糊的,耳边还响起那熟悉的声音,“睡过来些……”还带着些鼻音,却是轻柔至极的。
珍珠咬着唇,与黑暗中瞅了他一眼,“什么时辰了?”
“自然是本王与爱妃安歇的时辰了。”他低低的回了一句,忽的搂住了珍珠,咫尺之间吻上她的鬓发,“说你是祸国之流,你却转头睡着了,不惑本王了?”
珍珠想装作没听见,可那声音却还是在耳边响起,又是一遍,“睡过来些,我怕冷。”
“那就让她们再生一个暖炉?”她依侬一句,却是不想搭理他了,身子却忽然被翻了过来一样,转眼已被李俶抱在怀中。
“我不要那个……”他说的自然是暖炉了,低笑声尚还在珍珠耳边,“人都说珍珠圆润柔和,触手生温,我为何要舍近求远?”
珍珠被他这句话说的顿时醒了一大半,又觉出李俶掌心摩挲在她腰背上,再无困意,“冬郎这几日这般劳累,莫要胡为了。”
“我已是三日未近你身了。”李俶伸手颇为宠溺的划过她的鼻尖,“怪你晨起非要为我更衣,我已耐了一整日了。”
珍珠顿时红了脸,只想起今日晨起,自己闲来无事,接了身侧婢子的祥云纹金缕带,手顺着李俶的腰间,正好束住,又伸出手,理了理李俶衣角的褶皱,绾发玉簪恰好蹭到李俶,那金缕带也不知为何,松了些许。
“咦,怎么束不上的?”她那时还以为自己手生了,低头扯着李俶的腰带,又一遍往上,理着他下头衣角,怎瞧的见李俶那灼灼目光。
半晌,李俶猛然揪住她的柔荑,“好了,别乱碰了。”连忙让张得玉进来为他打理,看也再没看她一眼。
白日事情想起,珍珠忽的知晓李俶那时意思,连忙支支吾吾道,“我,我没那意思,只是想伺候你更衣……”顿了顿,又颇有些羞涩道,“你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青天白日的,只惦着这事一日?”
她这话才开口,李俶早已是吻上了她的唇,让她一句话都开不了口。
珍珠只笑着,多是嘲弄之意,可落在李俶眸中,又是眼波顾盼,喉结滚动了几下,扯着她的衣襟,浑然没了适才半分温雅。
他唇下移,在珍珠肩头脖侧印下一吻,只听得珍珠呢喃一句,“别……”可这又哪是说话,分明是有些呻吟了。
“乖,你莫要说话了,也莫乱动了,我再忍忍。”
珍珠连忙闭口不语,只是任凭李俶紧紧抱着她,良久,她又想问他好些没有,偏生他又声音低哑的传来,“我许是忍不了,轻缓些,可好?”
又是如此……珍珠哑然失笑,想着每次都是这般。
“过几日,还是分房同眠吧。”她叹了叹气,已是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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