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星火熠熠

　　灯火璀璨、万众瞩目的会议室里。
　　九点不到，离会前还有一小段时间，整个会厅三两处聚集了与会人员，谈笑声、商讨声不绝于耳。

　　此刻的大厅左侧大圆桌旁，空气霎时死一样的沉寂。
　　眼波勾转间，是暗火涌动、升起燎原的前兆。
　　项樾原本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消失殆尽，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瞬间啐了冰，唇抿成一条直线，垂下眼，视线牢牢剜住岑舒菱面前的那盒药，恨不得将那目标灼穿。

　　岑舒菱只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伴着那些破碎心酸的记忆碎片，连续不断地撞击着她的心脏，她疼的慌，憋得慌，同时，也恨得慌。
　　又是直白赤.裸的威胁，提醒着岑舒菱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蓦地站起身来，温和纯良的眸子变得尖锐，射向何晴。
　　“何总的慈悲心总是这么泛滥，”她努力压下心头那快要控制不住的火苗，将身上为了会议穿上的蓝色女士西装往下拉了拉，昂起头，“作为一个商场上成功的女性领导者，这样的性子恐怕会节外生枝吧？”

　　“一个优秀的女人有能力将生活和工作两者之间区分清明。”何晴表情没变，笑着把话打回来。
　　那样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面具得有一堵墙厚。

　　岑舒菱正要前进一步反唇相讥，项樾侧过身子，直接堵在了她前面。
　　“再怎么来回切换角色，骨子里的精髓不会变！”项樾左手护住岑舒菱，面向何晴，声音落地有声。
　　他单手解开脖颈间的一颗纽扣，脸上神色不变，但举手投足间，威慑气场强势萦绕。“前段时间晨阳毁约事件闹得轰动，您的两面三刀光荣事例也略有耳闻，生活和工作品性有没有分开？相信外人也感知得到。”
　　何晴脸色一震，食指指尖指着项樾，不敢相信：“你……”

　　“我前天好像也提醒过何总，有时间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别把心思放在给人下马威上，不然，有些事情适得其反就不好了，何总，才过了几个小时，您记忆衰退这么厉害，这就忘了？”项樾眉梢一勾，皮笑肉不笑，捎着抹狠戾。

　　众人围着，焦点的中心，何晴面色尽管已经差到了极点，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态仍端着架子，“阿樾，你这孩子，在外呆了几年，连关心与示威都分不出了吗？小舒身上的伤是真，我的关心也同样是真，可能双方某些地方有点误会，散会之后大家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项樾笑了，直接开口拒绝：“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我和阿姨之间还没到那种可以单独聊一聊的地步。”
　　彻底陷入僵局，何晴见两人针锋相对的架势，脸色板下来，摇摇头，昂首走远了。
　　岑舒菱侧眸，看着那转头和江秀则等一群人谈笑风生的女人，心里冷笑。

　　回眸，项樾眸色漆黑，垂眼看过来，那视线，像燃烧着的藤蔓，热度一点一点的顺着空气，蔓延到岑舒菱的身上，炙热，灼烫。
　　她有点慌，“怎……怎么？”
　　项樾不发一言，两人像被关在了一个密室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只有沉默无言。

　　***

　　九点整，股东大会正式开始，众人一一就座。
　　主持会议的是何晴的助理陈东，说话风格颇有何晴的影子，有条不紊的介绍着几个重要的参会股东，公司的CFO韦芯，流光影视创始人江秀则，天盛集团的袁力、张建，辉映集团的朱思乐、秦威等人。
　　项氏传媒虽然持有股份不高，只有5%，但项氏的名声和威望，都有资本成为最后的压轴股东。
　　何晴作为公司的CEO，简短的欢迎词后，开始做公司上一年度的财务、运营、战略汇报。

　　岑舒菱透着人群的视线看着讲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女人，听着一些虚有其表、名不副实的财务数据，只觉好笑。
　　她是把众人当傻子吗？岑氏去年一整年处于一个怎样的发展趋势、营业额与净利润呈上升还是下降，明眼人心知肚明，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将随意编撰的数字脱口而出，欺骗大众的。

　　这不何晴发言刚一结束，周凛最先沉不住气，就财务上关键性指标资产净值、公司业务量提出质疑。
　　何晴似乎早做好了准备，用着一套官方的说辞打了回去。

　　项樾冷笑，追问：“听闻前段时间公司最大合作商晨阳集团就业务诚信问题与岑氏中断了合作关系，这一单的流失，想必对岑氏内部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我看这些数据想必没有涵盖这个问题吧？”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都知道，岑氏业务依仗的两大合作方，一是项氏，二是晨阳，此次晨阳中断合作，对岑氏来说，无疑失了左膀右臂核心力量。
　　众人的反应上也可以看到，这条消息显然何晴死死压着，人前装作公司有序不乱，人后则是紧张的周旋商议。
　　就怕走漏一点风声，降低她在众股东面前的威信。

　　“说什么呢？”何晴果然紧咬不松口承认，“晨阳是公司忠实的合作方了，岑氏和对方公司合作一直稳定友好，怎么可能有合作中断这一说？”
　　项樾装作了然的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点头道：“原来没这回事啊，那前天晨阳总经理税总跟我闲聊时聊起的是开玩笑了？”
　　有人脸上开始担忧，何晴忙不迭回：“税总一向幽默，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小插曲过去，何晴温婉的脸上开始有汗钦出。
　　几个小时的公司战略讨论后，新一轮公司决策人的投票选举正式开始。
　　岑舒菱这边做好了周凛的工作，他的名字，也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了CEO候选人名单上。
　　根据几轮的投票竞选，周凛和何晴票数遥遥领先。

　　最后在两人之中选出最高决策者。
　　公司目前股权分配比例最重的是岑政，持有27%的股份，但岑政去世突然，遗嘱没来得及立，他手上的股权分配一直是一个争议，为了岑氏的暂时稳定，众人一致决定他这一部分股权先搁置。
　　岑舒菱手上的10%，项樾手上的5%，韦芯手上的6%肯定是要投给周凛的，加上周凛手上的15%，占比其实不小。
　　而江秀则手上的9%，何之雅手上的3%，加上何晴手上的10%，她手上的支持比率也不低。
　　现在就看袁力、张建、朱思乐以及秦威手上15%的投票了。

　　岑舒菱心里也没底，若是他们其中有任何一人将票投给周凛，周凛将大数据胜出，但将票全投给何晴，那她就以1%的微弱优势赢得此次选举了。
　　最后众人将全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此，时钟滴答，屏气凝神，他们几人的目光在两位候选人之间徘徊。

　　岑舒菱不由自主的咬紧了食指，视线牢牢在他们生活身上窜。
　　蓦地，几人脸上表情有片刻怔神，略微不自然，岑舒菱一凛，随即转头看向何晴，果然，她的左手虚拢在下巴处，右手在众人视线的盲区做了一个“5”的手势，恰好被岑舒菱瞧了个正着。
　　她眼一跳，暗觉不妙。
　　下一秒，四位纷纷起立，将票悉数投进了何晴的选举箱。

　　变数发生在一瞬间。
　　公证人统计票数，即时宣布何晴连任公司CEO，负责公司总体运营决策，一锤定音。
　　岑舒菱指甲掐进了肉里，却难以驱散心里的暗涌不甘。

　　她目光定定的看着那个头扬的意气风发的女人，只觉得掉进了冰窖一样。

　　周凛身侧的韦芯忍不住了，“刷”的站起来，说：“各位股东，各位今天的目的只为岑氏觅得一位贤主，我首先得恭喜何总连任成功，我也很钦佩何总的优秀与风骨，将岑氏发展带入了一个新的台阶，但刚才项氏传媒代表所说的话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危言耸听，我们不由得担心岑氏的未来，另外一位候选人周副总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此次选举也是以1%的劣势惜败，我相信岑氏的发展离不开每个人共同的监督与商议，所以我提议，何总依然是CEO，但周副总能不能以一个监督者的身份任职，何总的每一个决定，周副总都有一定的话语权与商议权，而不是一棒子打死，这样更有利于公司的发展不是吗？”
　　此话一出，众人相对几眼，纷纷举手赞同复议。
　　何晴原本得意的神色一僵。
　　最终举手表决此提议，全票通过。

　　***

　　会议结束返回，低气压蔓延在逼仄的车厢。
　　几人眉头清一色的蹙着，靠在座椅上，沉默无言。
　　“阿樾，小舒。”周凛在副驾驶座开口打破僵局，宽慰：“这不是最坏的结果，你俩也看淡点。”
　　岑舒菱闻言抬眼，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环抱着肩，闭眼假寐的男人，对上后视镜里周凛的视线，点点头。
　　“我们还有余地，该慌的也不是我们。”

　　车刚一停稳，原本一路沉默寡言的男人“倏”的掀开了眼皮，左手立刻揿开车门，长腿一迈，就站了下去。
　　岑舒菱还没来得及反应，项樾直接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将她扯了下去。
　　拉着她飞速疾走在岩石路面上往屋里奔，那么急不可待。

　　“项樾……”他的步子迈的极大且快，岑舒菱有点跟不上，喘息着制止，“慢点。”
　　前方的人回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面上看上去淡然无波，可那瞳孔骗不了人，漆黑无光，晦暗不明，像有万般情绪裹在里头，看不清，也摸不透。
　　这样的项樾，似乎像极了初一的他，冷漠、深沉。

　　他步子依言配合着岑舒菱，慢了下来，只是牵着岑舒菱的手，力道没减，不至于将她弄痛，但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能立马感知到他此刻的情绪不佳。

　　正午刚过，日光升起，院子里腊梅悄然绽放，橘黄色的小花，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可惜，赏花的人无暇顾及。

　　项樾扯着岑舒菱刚穿过客厅，动静有点大，原本沙发上窝在一团的两人听到了动静，抬头看过来，眉眼一亮。
　　“舒舒舒舒，”林暮扑过来，手上扬着个大大的纸袋，对她炫耀：“看蒋竞增这只铁公鸡给咱俩带什么了，是……”
　　话还没说完，项樾目不斜视，直接扯着她风一样的越过客厅里的两人，几步跨上了楼梯。
　　伴随着二楼卧室门“哐当”一声带上，厅里的两人面面相觑，愣在当场。

　　几秒后，林暮不敢置信扯扯蒋竞增的袖子，下巴向上努了努，“他俩，没事吧？”
　　蒋竞增也有点懵，摇摇头，感叹：“这样子的阿樾，也是好久没见啊。”

　　***

　　楼上，项樾反手将岑舒菱压在门后。
　　居高临下视线扫下来，牢牢盯在她的脸上。
　　岑舒菱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他，眼皮颤了颤，仰视认真的看着他，喘息不止。

　　气氛逼仄，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来气，项樾抬手，一把扯下领结，松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视线没移动半分。
　　岑舒菱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打转，心里悬在那，不上不下的。

　　两人对视半天，最后，项樾还是沉不住气，偏头，一口咬下来。
　　“嘶！”耳垂处酥麻与灼痛齐聚，岑舒菱扬着下巴，忍不住低.吟出声。

　　“阿樾。”她第一次这样叫他，声音带着女孩儿特有的软腻，项樾整个人一僵。
　　“别闷着了。”岑舒菱伸手在他后背轻抚，“没到最后，一切都说不定不是吗？”
　　她以为他是因为何晴连任的事闷闷不乐。

　　他绕到了她的下巴，唇琢着，张嘴轻咬着，没回话。
　　岑舒菱全身像灌入了电流，那源头就是他的唇舌，酥麻抵至全身，她又开始喘，心跳到无以复加。

　　项樾伸手，脱了她的蓝色西装。
　　岑舒菱咂舌，愣住了，可她根本阻挡不了他。
　　唇覆至唇上，舌尖勾着她牙龈，带着她的，搅得她腿软，她瞬间溃不成军。
　　岑舒菱内里是一件白色的衬衫，他的手已覆上她颈窝，轻挑细拨，解开了她的第一颗纽扣。
　　第二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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