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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林楠觉得自己不该笑。
看着这里每一个人不是眼神红肿只等着发一个声就落下泪来,至少也是神色肃穆脸带哀凄。
这样的场合,她是决不该双眸清明,笑成这样的。
她觉得她一点也尝不到他们正有的苦楚,她觉得她也想苦一苦,可她竟然苦不出来,他们的九牛一毛她连边也沾不到。
这是万万不该的。
她竟然羡慕他们。
她看着他们发怔,内心又一次急迫与焦虑。她渴望他们能如井水般喷薄而出的那种感情,那样收发自如。
她不是不想表达感情,如他们一样,可她表达不出来,她竟然表达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系统出了乱了,是哪里被堵住了,每一出口都被堵住了。
仿佛是出气孔的故障,然后等着机器爆炸。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神色自若,麻木不仁,那么矛盾,她又何必颤抖。
这到底是为了哪般。一切全不由她控制。
她看着天井下他们把箱子里的酒拿出来放在桌上。看着透明玻璃里晃荡着的水面。
她突然想站起来,可跪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膝盖刚离地双脚刚跨出一步,她便又趴到了地上。
吓到了柳书言也吓到了柳雁。
柳书言回身去看扑倒在他后面的人,想帮她。
可膝盖直接又跪到没有垫子的地上的人却仿若未觉,仿佛时刻一刻不可耽搁,迫不及待只伸出手一把抓住柳雁的衣角说,“姐,姐,帮我去拿点酒行吗?拿点酒,就现在,现在,好不好?”
今天这里一直忙乱与吵闹,噪音可以扰乱正常听觉,他们这个小角落里的骚乱也没人发现。
衣服被拽得用力,柳雁问:“干什么?怎么了?”
林楠想说她要喝酒她现在必须得喝酒,可她不想自己去跟他们讨,她不想跟他们说哪怕一句话。她讨厌跟他们接触。
我现在不想跟除了你之外的人接触。我原本也不想理你,可我要你帮我。我叫你去拿是因为从小开始你就不会拒绝我,你现在也会去拿。你从来知道我让你做的事你只要去做就好了。现在也一样,你快去帮我要……
可她不想说,她来不及说,她没心思没耐性说,她只催,你快去现在就去。
柳雁看着浑身颤抖的人,脸上有不欲伸张的平静可眼里却到处是露骨的绝望与急不可耐。
柳雁被吓住,想究清原因,却竟然没问出口,惊惧的疑问在喉里盘桓脚下却是果然要站起来依她所言。
林楠松开手让柳雁起来的那一刻,柳书言的手却同时伸过去按住柳雁。
林楠看到柳书言的阻止,如受了惊般,猛然转头瞪着柳书言,眼里是惊涛骇浪的愤怒与仇恨。仿佛是此刻就要把柳书言烧死。
可柳书言仿佛对林楠投来的目光恍若未觉,只是看着自己面露担心的姐姐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平静的说:“我去拿。”
柳雁张张嘴,柳书言却只给了个安心的眼神。
林楠看着柳书言起身离开,并无异议。
她的手依然在抖。可她脱身上的白色麻衣却脱得顺利仿若无事。
柳书言离开后,她便再没看过一眼柳雁。
她只是站起来快速离开。
墙角椅子上有被人遗落的香烟,她荒乱的拿起,走进厅堂偏门的时候,脚步不可抑制的凌乱。
林楠站起来的时候,柳雁就想拉住她,看着她荒张的样子,她也想跟上去,可稍稍想站起来,却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力虚,脚下不稳身体便向后倒,被回来的柳青青接住,带着哭后喑哑的嗓音问:“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柳雁呼出一口气说:“没事,腿麻了,你扶我到那里坐一下。”
老式的旧宅采光总是不好。太阴暗。
从亮处到暗处,眼睛也总不能马上好用。
过道里太黑,黑得仿佛连一切杂音都能吞没掉。
可林楠并没在意,她只是专心的点烟,恶狠狠吸着,仿佛熟悉得不用看路。
房子后面是一块荒地,大概以前是当后花园用,只是现在连围墙也已倒塌,再过去那边,也是倒塌了的泥草房,砖石和断木,乱草和残片。就像兵荒马乱后荒城一角。
随便有个阴暗的角落,就显出荒凉的阴森。
除了草和风,没有其它生命。毕竟只因无人关注无人前来才会任由倒塌。
这个荒废的时空,与幽森小门那头的烦杂,仿若隔世。
林楠走到井边探过头去看,井水还是干净,有冬时落下的枯叶还浮在水面上腐烂。她看到井里自己的影子,像死在井里变出的女鬼在看自己。
把烟扔进去,水面荡漾。
她毫无所觉的笑,蹲下来侧着头看那边的残虚。
再点一只烟却怎么也点不开火,怒火油然升起,眼泪啪啪流下来。
可她依旧顽固着锲而不舍。
一撮撮火星点了烟,她拼命吸,手里夹着烟全身颤抖。
柳书言把一瓶开了的啤酒递到她面前,看着她愣愣的回不过味找不到状况来。
想收回手,却被突然而来的手一把夺过,手一挥扔出去,摔到拿面残墙上。震下泥石,留下水印与玻璃屑。
柳书言看着林楠笑,从手里散出的烟林楠飘到她上方然后消散。
柳书言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
身后却传来林楠的声音。
看着西北边角落离奇豁出的一个缺口林楠说:“记得那边那堵墙吗?”
柳书言顿下脚步,也去看那个被林楠用了两天时间认认真真一心一念掀开的豁口,“记得。”
“本来就不牢的墙,你拆得像建筑工人一样,竟然掀还真是那么回事。”
林楠笑,“我后来想,我当初真是自己造孽,竟然是在给那个傻姑开路。”
柳书言也笑,“我那时看你一脸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因为有大无畏的精神。难道你也怕?”
林楠说,“你这么想?其实我是吓的。记得那个傻姑满口暴牙,总是龇着嘴追着小孩子跑吗?其实那时候我最怕她,她长得太恐怖。你不知道我当初想什么吧?那时候,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跑来这个地方窜进来,给她创造这样的机会,我算罪大恶极。我那时想这可真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们这群小屁孩非得直接追着跑出这个小村子才能逃命不可。否刚非死即伤,必被她咬了啃了吃一不可。
那时候觉得老太太挑着竹竿出来掀她觉得真是英名神武,胆量过人,奇勇无比。却还是不安心,心下认定她必不是那个女疯子的对手。”
林楠说着回过头来看着站在井那边的柳书言笑:“精神不正常的人,疯了的人,总让人有莫名的不安全感,感到最大的威胁。而她,却是最强大无比,最邪恶与最恐怖的存在。不能接近。真的不能接近。那时候,我看也不要看到她,远远的看到她,我就可以有再也不会来看老头子明天就回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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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是,今天晚上我再接着写。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