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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引路人
“能走进这里,我很为你们高兴。”麦哈曼嘴里叼着烟,鼻梁上的眼镜也遮盖不住眼中的不怀好意。他眯眼看了看我和奇伢,像是从一堆烂白菜中挑选出来的优质白菜,马上可以上桌那种。
奇伢吹爆了一个口香糖泡泡,没管机长在说什么,兀自把手上的滑板放到地上,靠在被关闭的门上,一脚踩上去,左右晃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拽样。
我冲机长先生笑了笑,坐在一张椅子上,从地上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了两罐没有开封的啤酒,顺手扔给奇伢一瓶。
“有果汁吗?”奇伢握着啤酒皱眉看着我。
我打开封口,一口气喝了半瓶,抽空冲他摇了摇头。
“帕德,给他拿瓶果汁。”麦哈曼完全没有被无视的自觉,仿佛对孩子万般包容的家长,让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帕德听了命令,不情不愿的从冰箱里取出一罐饮料扔给了奇伢,没有厚此薄彼的也给了我一瓶。
有了饮料谁还喝啤酒啊,我接住打开就喝了一口,酸甜清凉冲淡了啤酒的味道,全身所有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驾驶室,还真是一应俱全,在安个床,就可以当家了。
“什么时候能到啊?”我心情好了,难免就想多说几句。
“后天下午哦。”
也就是1月5号就能到,比普通飞艇快了两三天,也许得到这位机长更多的好感,还能在一个不错的地方降落。
“你们为什么想当猎人?”麦哈曼定好了航线,把重任交给了帕德,就踱步到我和奇伢中间点的位置坐下,拿起被奇伢嫌弃的啤酒喝了一口。
来了。
我和奇伢对视了一眼,在对方别扭的别开脸后,率先开口说:“为了追人啊。”
“心上人吗?”麦哈曼像是个过来人,了然的说。
“是啊,他今年要考猎人了,我要是不来,他就跟别人跑了。”
“哈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会玩。”
“肤浅。”奇伢抱臂高高在上的看了我一眼,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麦哈曼好整以暇的喝了口啤酒,问奇伢说:“那你呢,为什么想当猎人?”
我看出奇伢不怎么想开口,对一个陌生人袒露心扉不是奇伢少爷的做事准则,但在看了我一脸求告诉的表情后,就破天荒的说:“杀人。”
“杀谁?”我准备刨根问底。
“家人。”奇伢少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哦了一声,问麦哈曼:“你这有能吃的东西吗?”
“没有啊。”麦哈曼无辜的看着我说。
“那我这两天怎么过?”我惶恐。
他摊开双手做无能为力状,“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喂,哦是什么意思?”奇伢对我的那声哦很在意,完全没注意我们对吃饭问题上的讨论。
我说:“那不然呢,你有吃的可以给我吗?”
奇伢气结,从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直接塞进了嘴里,我在他每一次磨牙间都能感觉到肉疼。
麦哈曼先生很健谈,几乎天南海北人文地理他都知道,我不时嗯啊两声,他就说了大半天。
下午的时候,飞艇被停在了一处无人的山脚下,淘汰的人在被我和奇伢没收了所有食物后,就被迫自由落地,欢快的奔向远方。
帕德以非常快的速度把机舱清理了一下,我们就重新上了飞艇。
接下来就只有我们四个人的飞艇,在麦哈曼絮絮叨叨中缓慢的前行着。
1月5号下午四点32分,我和奇伢被热情的机长和无情的帕德请下了车,结伴去找正确的入口。
也许我敷衍的嗯啊没让机长先生的絮叨找到成就感,所以他什么提示都没有给我,并对我的哀怨熟视无睹。
在大脑持续休眠的情况下,我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奇伢,像一块牛皮糖,任他怎么都甩不掉那种。
肯特市很大,哦不,这地方可能还不是肯特市,因为我看到了一辆去向肯特市的汽车,转瞬间就被同样毫无头绪的一堆应试者塞的满满的。
我摇摇头啧啧两声,不管在哪个地方,情况都是惊人的相似啊。
所以,正确的路究竟在哪里?
我和同样一筹莫展的奇伢说:“这里好像不是肯特市。”
奇伢一脸你好傻的表情嫌弃的说:“谁告诉你这是肯特市了?”
我两只手比划了一下那张被帕德收走的写着肯特市的机票,眨着单蠢的眼睛看他。
“笨蛋。”奇伢白了我一眼,向那辆巴士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保持着微笑追上去不耻下问道:“为什么是这个方向啊?”
奇伢头也不回的说:“你瞎吗?”
我被噎了一下,说:“那就当我瞎好了。”
他可能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我这种糖,可怜般施舍给我一句解释,:“仔细看开往肯特市巴士的牌子。”
我听话的又返回去去仔细看了起来,除了肯特市什么都没有啊?不死心的看了很久,最后用了凝才看到一条很小的箭头指引,是一条河,河旁隐隐有一座草屋。
我把眼睛的念力散了,用肉眼看了半天,才看清大概得轮廓,对奇伢的天才之名又有了新的认知。
奇伢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在我过去的时候摆着张臭脸不看我,大步继续朝前走去。
我快步跟了上去,在他背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为什么要等我呢?以你的性格,应该会马上走掉才对吧?
那条河很不好找,我们问了很多人,知道天黑之前肯定走不到后,就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钱当然是我掏,得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我们就近找了个饭店吃了饭,往回走的时候在旅馆的旁边发现一家蛋糕店。奇伢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进去,我准备跟进去的时候,他就出来了,我只听见他小声说两个字。
不是……
不是什么?
是在找我的蛋糕屋吗?
嗯,越想越可能。
我的心情好了起来,跟着少爷一起上了楼,各自回房,一夜无眠。
认床认地认人,真不是个好习惯,最严重的是,我本人还不怎么想改正。
第二天,奇伢起的很晚,快十点的时候,我从房间听到隔壁的动静。在他门开的前一秒,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和一颗红苹果。
“早啊,奇伢。”
“嗯。”奇伢不自然的接了苹果,小口小口的吃着。
那条河并不好找,我们问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弯路,才在下午三点左右找到那条据说本市唯一一条河流。
小河七拐八弯,我跟着奇伢,沿着河流一直朝上游走去,因为那里人烟稀少,远离大城市。随着时间的流逝,河岸越来越窄,小河被俩岸的高山夹在中间,两边只余一人通过的泥泞小路,河中是隐在渐渐变成黑色的水下的庞然大物。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位领路人,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所以,这本身就是场考验吧。
对自己判断的不信任、艰难的道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其中任何一条不能克服,都不可能找到引路人。
河中有东西一直跟着我们,在道路变得狭窄,河水变了颜色开始。奇伢好像对此毫无察觉,手插兜,一直走的很悠闲,让人莫名多了些安全感。
呵……揍敌客家果然都是怪物啊。
太阳早在六点的时候已经没影了,天空越来越黑暗。我们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星星点点的光照不进的深渊里,潮湿的空气让人的身上黏答答的难受。
奇犽一直蒙头走,也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我当然也不是那种很会找话题聊天的人,这样正合我意。
只是四周实在太静了,随着河岸越来越狭窄,两边的悬崖也越发的高耸,连月光都照不进的地方,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我没有奇犽怪物一般的视力,要靠凝才能看的清楚。
河里一直跟着我们的黑影在迅速的前进,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水里没有念力,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感觉没有什么恶意,就随他去了。
前面奇犽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背脊挺直,插着兜的左臂弯夹着他的宝贝夹板,因为岸边太泥泞的关系,早就无法使用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说什么?”我也站在了原地,没有试图走近他。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这条路……”
果然还是小孩子呢,开始急躁了。走了有三个小时了吧,其实算起来不是很长,但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像在永远到不了尽头的黑暗里,时间和压力都会成倍的增加。
“不啊,”我把自己的声音放的很舒缓,尽量让听的人很舒服,“我相信你。”
小孩转过头看我,黑夜让我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焦躁缓减了很多。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这算是夸奖吗?”我知道他在黑夜里也能视物,就歪着头笑了起来。
奇犽没在发表任何看法,生硬的转过了头,继续往前走着。
一直无声无息的水中不明物此时突然应景的溅出一两滴水花。
我对着河流问:“所以,你也觉得我很奇怪吗?”
当然没有东西回应我,我只能跟着奇犽继续艰难的行走。
这段的岸边是没有乱石的,所以每走一步,就要用力的拔出整个都陷进泥里的脚。我在极度缺乏的耐心下找到了一丝理智,用来怀疑我这趟猎人考试之旅是不是要在此终结了?
我一直觉得,人间仙境只是一种境界的升华。比如在一个陡峭悬崖上行走了一个月的旅人,在下一个转弯看到的宽阔的道路,那一瞬间,路旁边的青草野花对他来说,都是人间仙境。
我现在正在体会这种柳暗花明,灵魂升华的感觉。
转过一个弯,河岸就变得宽阔起来,脚下的路也不在泥泞。远处一座茅草屋立在悬崖之下,周围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和几棵奇形怪状的小树,树叶在风声里沙沙作响,不是仙境,却莫名让人心情飞扬。
奇伢周身的焦躁已经消散于无形,脚步更是轻快了几分。
我了然的一笑,其实小孩也不是那么自信嘛,怕在我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一直崩到现在,真是辛苦了啊。
我快走了几步准备追上奇伢,却不想,在水里的不明物突然破水而出,大嘴里一口水喷出来,我完全没防备,被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哈哈哈哈……”奇伢离得远,只被淋到一点,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抹了把脸,不理那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小闷骚,看向同样一脸心灾乐祸的大鱼头小姐,问:“为什么是我???”
之所以叫小姐,是因为大鱼头下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一米长的鱼尾像一双长长的脚,在水上直直站立着。
“抱歉啊,觉得是他的话,我就会变成烤鱼。”大鱼头小姐尾巴一拍就跳上了岸,声音很好听,是能蛊惑人心的空灵,果然是人鱼吗?
它尾巴很漂亮,在黑夜里也闪着银色的光,模仿着人走路的姿势,像一只大型的企鹅左右摆动着。
在水里完全没有发现啊,所以是在陆地的时候才会发光?还是可以随意隐藏?
而且竟然会说话啊,看奇伢没有任何惊奇的样子就知道,这还算正常的,那是什么品种呢?人鱼?
“我是你们的引路人,从走入这里,你们就通过了。”人鱼小姐把我们引向茅草屋的方向。
我向草屋看了一眼,马上就确定了一件事,里面有个人。
我为了照顾她的速度,自觉放慢了脚步,问她:“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的丈夫。”
“他也是灵鱼吗?”奇伢少爷终于忍不住了,是孩子总有好奇心的。
灵鱼?捕捉到一个新名词呢,我心里惊讶非常,面上却不露分毫。
大鱼头落寞的说:“不是,他是人类,所以我们才会住在这里。”
“哦。”奇伢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也太淡定了吧?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茅草屋。门从里面推开,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皮肤苍白,很是虚弱的样子。
男人看见大鱼头后,眼中的死气尽散,是能融化冰山的温暖。
“余音,你回来啦。”
“嗯,”余音答应着,尾巴摆动的更快了,急急的说:“你怎么出来了?”
“没事,”男人对着大鱼头笑了笑,看着我们说:“两位是今年的考生吧,我们这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一个考生了,余音感应到你们进入领地,可是很兴奋呢。”
感应?领地?又是能力吗?
“进来吧。”余音催着男人回了房间,就立马邀请依然立在外面的我们。
我和奇伢对视了一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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