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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艳骨见流景不是喝醉了回来,终于和颜悦色了些,可流景依旧不敢贸然靠近他,用清水清理过后,熏了清香,这才敢爬上床。
艳骨也挪进了里边,靠着床柱看着一本经书,瞄了眼,虽然不好奇艳骨为何会看这书,却好奇曲家居然有这东西!
“我按照你的吩咐,把玉给了曲少梓。”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流景轻声道。
艳骨长发披下,几缕垂在肩侧,看不清面容,却听见他清冷鼻音:“嗯。”接着是翻书的声音。
见他没反应,流景又往里边挪了挪:“曲少梓对于此玉好像兴趣不大,倒是傅信良有些可疑。”
艳骨还是嗯,此时流景与他,只有一拳宽的距离,见他长发垂下遮住烛光,于是不自觉的就撩起了他的长发,别到身后,艳骨惊讶,转脸望了过来,这如画眉眼在烛光下展示,勾人心魂。
流景咽了咽口水,尴尬道:“可是吓着你了?我是怕它挡着烛光影响你看书了。”
艳骨又将视线转了回去,像是没看见流景的尴尬,淡淡道:“并不会。”可他这一说却更尴尬了。
知道是自作多情了,流景有些颓唐,在他身侧默了许久,他的视线里只有经书,轻叹口气,将身子挪回自己的位置,掀开薄被轻轻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流景望着那屏风说道:“我用锁魂玉与曲少梓谈了个条件,换取明日去藏宝阁看曲暮收罗回来的宝物,你也说过,曲家还有东西让我感兴趣,我就想,如果有,多半也是在藏宝阁,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说完许久,得不到他的回应,流景也渐渐闭上了眼,后来竟睡去。
艳骨早已将经书放下,就在流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之所以没回应,是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既然想要将往事揭露,让他清楚自己的错,艳骨知道会有那一日,那一日他们都满身疤痕的时候。
......
流景还没等到曲少梓让下人领他们去藏宝阁,倒是先等来了辛夷,而曲少梓就在她身侧跟着,这对面目有六分相似的母子,都生的美丽。
靠近了看辛夷,更知她绰约韵味,带着木兰清香般的安逸温婉。
“先前便听少梓提起两位公子,果然是惊为天人,貌赛潘安。”他们两个一来,流景连忙将他们引进房内,斟茶倒水,好生伺候。
“夫人过奖了。”艳骨道
辛夷轻笑,有如木兰花开,别具风情:“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艳骨公子忍痛割爱,赠我美玉。”
艳骨也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流景是激动的,辛夷此时就在面前,这是好兄弟的爱人,那些想知道的,现在都可以当面问:“可否斗胆问一句,夫人寻找此玉意欲何为?”流景不敢问一些,敢问一些,敢问的便问了。
辛夷想必是没想到流景会有此一问,神情一愣,半响才回道:“说来也是奇怪,此玉我并不认识,是年轻的时候做了一场梦,梦里见这玉异常美丽,便记挂在心了。”
艳骨装疯卖傻道:“夫人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找寻这块玉,想必梦中所见,毕生难忘。”
辛夷温婉一笑:“可以如此说。”
辛夷要这块玉究竟为何流景还不清楚,但是依艳骨的身份,应该是知道一点,但是不敢确认。
“那夫人可得好好保管此玉,毕竟惦记它的人很多。”艳骨意味不明道。
曲少梓可能不清楚这话里的意思,可知晓此玉是何用途的流景却知道其中厉害,但是明知其害,艳骨还将此玉赠给辛夷,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辛夷点头道:“公子放心。”
曲少梓见他们两个沟通的差不多了,便伏在辛夷肩上,轻声说道:“娘,既然谢过了艳骨公子,儿子与流景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辛夷站起身,带着宠溺的嗔骂道:“你啊,都快及冠了,还没点定性。”说罢又转回头看流景和艳骨:“既然两位公子有要事,我便不打扰了,请。”
“请。”
送走了辛夷,曲少梓这才领着流景与艳骨去藏宝阁,流景本以为艳骨此回也是拒绝,却没想到他会一同前来,路上见他目光专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弄得流景与曲少梓说话都不由得小声了些。
藏宝阁占据了一个院子的宽度,两层建筑,气派辉煌,曲少梓用钥匙开了门,他们三个走了进去,顿时一股书墨香味和陈旧味道席卷而来。
内中书架错杂,纵横交错,放着宝物无数,书籍字画,青铜白瓷,软玉悬黎,应有尽有。
“流景,府中宝物,尽在此处,你看上了哪个,拿哪个便是!”曲少梓的声音隔着书架字画传来,流景已经走进此中,看不见他的身影,只知他大致在哪处。
“曲少爷如此慷慨,不愧为大家之子。”流景应道,手上却是不停歇的查看眼前见到的东西,先是拿了一本书,这书年代久远,记载着某朝的兴衰胜败,颇有查看价值。
见到此书,流景不免有些兴奋,不知这书架中可有记载着关于宝年十三的事情,可流景翻了一遍下来,都没有看到,也只能失落。
“流景,你若是多留些时日,指不定这些宝物我都送你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曲少梓的声音又传了来。
流景不知道曲少梓为何如此大方,也心知眼前这些东西的贵重,如果都是他的了,也能富可敌国,说要找个比他有钱的对象那点,也能划掉,但是做人有道义,做鬼也要有道义,于是断然拒绝:“曲少爷如此盛情,我担待不起。”
期间没听见艳骨发出的任何声响,流景以为他走了,目光穿梭了会,却又在隔了左手边两个木架的地方看见他的身影。
这回流景走到了一堆字画前,打开了三四个,要么就是飘逸的字体,要么就是哪里的山水,正当流景打算翻开最后一个看看的时候,却被里面的画像惊住了。
却见画像上,一位身穿红衣的人,席地而坐,靠在一条雪白的大狐上,那白狐足有成年的公狗般大小,一双眼睛,泛着蓝光,清清冷冷,而那个人,衣衫自然垂落,双手遮掩,表情慵懒,如画眉眼,艳中带媚,抬起的眼梢,漫不经心的眼神,即便是隔着画卷,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魅惑。
这人与白狐的目光都在一处,显然是望向作画的人,而画像的落脚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上书,宝年十二,壬戍月甲申日,景钰作。
手中的画卷差点掉落,脚步也踉跄后退,却抵上一个宽阔的胸膛,流景拽着画像,错愕的回过头,艳骨就在身后,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副画卷的影像。
“这就是...你说的,我会感兴趣的...东西?”流景喉咙阵阵苦涩紧凑,心中翻滚。
艳骨伸过手,从流景手中不费吹灰之力拿过了画卷,淡然出声:“真的在这。”
流景不可置信的远离他,望向他被画卷完全隔绝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冷笑出声,即便是真情相待又如何,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又如何?这万般深情,都抵不过一个故人!
“呵呵...呵呵...”讽刺,真是讽刺。
艳骨不明所以放下画卷,见流景嘴边一抹嘲笑,面白如纸,不由得唤出声:“你...”
流景笑着看他:“我帮你找到了这东西,你可高兴?”
“别这样,我并不是...”艳骨刚想解释,曲少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流景,半天没声音,是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当真是被吓到不知说什么了,流景转身便走,脚步却晃荡:“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哈哈,奈何明月...”
“流景你这是...”久久的,艳骨没有追,却听见了曲少梓的声音。
“当真是应有尽有,给人惊喜,回去吧。”他听见流景强压着的声音,字字讽刺。
“艳骨公子还在里面。”
“那么大的人总不至于丢了。”真的伤到他了吗?艳骨握着那幅保存完好的画卷,他闭上眼,昔日一切,有如走马观灯,历历在目。
回了曲少梓的院子,喝了他两壶酒,流景这才认清自己被艳骨利用了。
原来感情是这么回事,不爱还可以利用。
曲少梓不明白为何他去了一趟藏宝阁出来就饮他两壶酒,还一句话都不说,望着门外的眼神,充满了情感,充满了一些曲少梓并不太想看到的情感。
流景的手心有红色流下,可他自己并不在意,曲少梓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拽过他的左手,将那握的紧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死死的压着。
曲少梓觉得这人有毛病,不开心了把手心给掐出血都不知道。
“你与艳骨怎么了?”曲少梓找了清水,沾湿棉花给他清理。
流景往嘴里灌了口酒,坐在回廊上,靠着门板,看着屋檐外的天空:“能怎么?”
曲少梓将那四个伤口都清洗一遍,给他擦上药膏:“怎么?还想瞒着我?我早说过,你和艳骨根本就不是兄弟。”
“呵...就这关系,还不如兄弟呢。”
曲少梓一把甩下他的手,重重的磕在木板上,嘭的一声响也没见他哼一声。曲少梓挪开身子在另一边门板上倚着,第一次有不想与他喝酒的念头:“望着这片天也半个时辰了,可望出个什么了?”
眼底蓝天白云,几只黄鸟,几株绿树:“良辰美景。”
曲少梓啧了一声:“恐怕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话里的冷嘲热讽流景全当没听见,酒照喝,地照躺。
“像你这样遇到点事就躲的,艳骨这般高高在上的人,你能让人家刮目相看?”曲少梓讽刺道。
“你懂什么?”流景怒道,若他只是高高在上,流景也相信自己能将他磨下,可他心里有个人,一个死了几十年还放不下的人。
“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你思人不思乡。”
流景回眸瞪了他一眼,喊道:“平时喝酒你积极的很,今日怎么这般话多。”
曲少梓当时就气岔了,亏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感情受挫,却跑到他院子撒野,那他不开心又找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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