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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是爱你的
25
岑君西真的苏醒了。
两天以后他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空洞的惺忪。
所有人屏息着看他的自我清醒，而后江以宁用一种绝不会惊吓到他的声音问他：“你醒了？”
他显然听到了有人对他说话的，但是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表态。
“醒了就跟我们打个招呼？”江以宁在同他交谈，伸出一根手指来问他：“你看看这是几？”
他疲敝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惊慌，江以宁拨弄着他的眼皮，叫着他：“别睡，看着我，告诉我这是几？”
他睁着眼睛，从神情涣散中渐渐聚焦。江以宁的手在他跟前晃动，但是他看了一眼就把眼睛别开了。
江以宁收起了手问他：“来告诉我，你叫什么？”
他是听到了的，但是他就是不说话也不表态。
人群里还有沈静北，他在干着急：“这是什么意思，我哥真的傻了？”
“闭上你的鸟嘴。”欧立宁露出极大的不忿：“还不都叫你气的？”
“江医生，”邵颖把江以宁拽出床边，很小声的同他商议：“你看要不要从国内请个心理专家，疏导疏导？”
“我觉得不一定需要。”江以宁走回去，用手电筒坚持照岑君西的眼睛，然后告诉邵颖：“长期昏迷的病人复醒，这种反应都是正常的，一部分脑损伤严重的人会出现智力障碍，还一部分人……”他按按他的眼皮：“会失忆。”
“那他是变傻了还是失忆了，”邵颖蹙眉：“就这么巧合？”
“理论上是存在的。”江以宁摇着头：“你要知道，他原本就是个经常中头彩的倒霉蛋。”
邵颖在狐疑，江以宁换了一种方式在同岑君西交谈：“来，我们换一种方法试试，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如果听到了，就点点头。”
他果然在起着听话的反应，停顿了几秒钟，终于点了点头。
“很好啊，”江以宁在微笑：“你知不知道你叫什么？可以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我。”
他迟疑了一会儿，开始摇头。
“很好，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开始毫不迟疑的摇头。
“我是你二哥。”江以宁用一种果然的眼神转过头来，“他应该就是失忆了。”
猛然一个大活人醒过来以后失忆了，这事听上去就有那么点世界崩坍需要重建的味道。
周心悦说：“我是你老婆。”
沈嘉尚说：“我是你爸。”
“我是你妈。”说这话的是邵颖：“这是你儿子。”
接着上阵的是老大老六。
他躺在那儿像棵烈日下被晒蔫了的草苗，被迫苦兮兮的和每个人对眼，那表情尽写着“不认识”。
欧立宁使出一看就是练家子才有的功夫耍了一套猴拳，咔吧一声差点把脚趾头瘸折了之后，做着带有抽凉气的自我介绍：“我是你老大……看出……来了吧……”
沈静北上去开口：“我是你……”
欧立宁抢着替别人回答，那表情实在是龇牙咧嘴：“他是你憋孙。”
沈静北在愤怒着，但是邵颖的眼神在勒令他闭嘴，他只好没好气的补充：“你弟弟。”
欧立宁抱着脚坚持着他的判定：“鳖孙鳖孙鳖孙。”
沈静北气得不行。
江以宁开始轰人：“都出去都出去，他需要安静。”
他们就一哄而出，让他一个人安静。
他确实醒了，说不清是肺炎咳醒的还是饿醒的，但他醒来以后却不说话。
大病之后原本就是元气大伤，再加上又昏迷了几个月，他一开始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坚持复健一个阶段总算能下床走几步，但还是不肯说话，大多时候都是窝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有人开会，江以宁出招，他们给他重新构画了一个家。
这个新勾画的家是明显想忽略小北的，这一点连邵颖也默认，所以小北充其量露过几次脸，就找理由被打发回比利时了，剩下的人进行了重行分配——周心悦是没有往事的亲密爱人，涵涵是从小养大的儿子，连邵颖和沈嘉尚都没有离婚，互动虽然少，但至少看上去像是寻常一家五口的样子。
这一家他们看他整天窝在床上很无趣，就全家齐上阵轮番逗他开心，可是并没有什么结果，他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要是有人逗他说话逗急了，他就往被窝里钻钻。
他现在出奇的懒，像只冬眠的树袋熊，除了爬起来做复健，剩下的时间都窝在被窝里，趴在枕头上。
他的肺炎还没有好，体质差劲的厉害，他就躺在床上吭吭的咳。他们发现了，他有意压抑咳嗽，所以那种吭吭的声音更让人揪心。
沈嘉尚止咳药水买了一桌子，以一种变幻莫测的方式每次从里面挑出来一瓶，倒在小勺里面哄他喝。
他不爱喝那些玩意儿，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跟沈嘉尚推搡，有时候把手上的输液针都推搡爆了，他就黑着脸缩进被窝里，怜惜自己的手背去了。而这个时候邵颖就会给他切土豆片敷手，周心悦会帮他摸消肿的药膏。
所有人都围着他一个人转，一家和睦的模样，但有的时候也会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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