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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王耀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有些与众不同的第二十军。这所谓“与众不同”除了他们的长官姨太太多以外，最显著的特点便是其中成员大多是学生，而学生官也不在少数。这支部队可以算是杨子惠一人的部队，王耀曾经去看过，那里的军官始终追随效命的仅是杨子惠一人。
而这样一种以师生关系组建起来的部队，足可以见其之稳固。
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七十四军和二十六军是不能再用了，能够委以重任的只有这第二十军。如今日军已经开始撤退转往宜/昌，这是王耀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再错失的话，这第二次长/沙/会/战可真要成为笑柄了。
“您也这么想？”统帅脸上表情稍稍缓和。
王耀点了点头，道：“我认为可行。杨子惠素有善战之名，淞/沪会战时他的军队作战极是勇敢，而且二十军上上下下与杨子惠一条心，如果将追击的重任交由他来办，或许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还有——”
他伸出手，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弧线，这正是通往宜/昌的路线，“我请求与二十军同行，一同追击撤退日军。”
王耀心里清楚，虽然日军这次成功占领了长/沙，但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侵占”。由那新墙河到长沙的道路，日军并没有时间进行修复，沿途所用来补给的兵站也几乎没有。虽然中国的七十四军损失惨重，但日军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弹药与粮食消耗极快。
撤退是他们的必然之选。若不撤退，一则宜/昌危矣，三个联队怎能挡住陈辞修手下六战区的猛攻，二则若继续深入，弹药与粮草耗尽，只怕到时是真的胜负难料，得不偿失。因此日军撤退的速度非常快，如果第二十军成功冲击的话……
与方才的王耀同样着急的还有另一边的本田菊，此刻他与他的司令已经在撤退的路上。9月23日当他接到电报，宜/昌告急的时候便已知道这次只能到这里了。所幸中方的两支主力军都已经被击退，也不会对他的撤退造成太大的威胁。
原本以为这次便是他与王耀之间的决战，没想到却因为宜/昌告急而……与他的司令官不同，比起消灭中方主力七十四军，他更感兴趣的则是长/沙，王耀的长/沙。若非是弹药不足，宜/昌又只有三个联队防守的缘故，他是断断不肯退的。
“这可真是……”
身旁士兵听见本田菊说了什么，忙道：“本田大佐，有什么指示吗？”【注一】
“不，只是我自言自语罢了。”本田菊摇了摇头，而那士兵松了口气，一副安心了许多的样子。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了——就在那士兵的头偏过一点点角度，正对着旁边的一瞬间，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眉心，在本田菊触手可及的他的后脑出开了一个血洞。
紧接着，便是不属于日军的呐喊声和枪声，在日军们措不及防的叫喊声中此起彼伏。本田菊有一瞬间的慌乱与难以置信。七十四军不是伤亡惨重吗？王耀怎么还会有兵力来袭击，难道他还藏着一支主力军吗？
短短几秒钟过后他便恢复了镇定，端枪，瞄准一个正在射杀另一名士兵的中/国军人，然后射击。只是那人射杀成功后便向右一避，子弹并没有打中他的躯体。
很快本田菊就发现了这些中/国军人的不同之处，这些人射击比其他的大部分部队要精准许多，大多又较年轻，他在他自己的印象里寻找这支队伍，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或许在他当初轻敌的时候已经遗漏了。
忽然他看见了——
看见那个他寻找了许久，虽然在他的土地上打了近十年的仗却没有见到过的他个人。
那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无论是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彰显着大国气节，也不是华服之下拖着病弱之躯，更不是当年执起毛笔教他一笔一画写下典雅文字的那个人。那是被他自己亲手砍伤的兄长，是被他自己亲手毁掉的回忆。
在那一刹那他举起了枪，瞄准镜里那人似乎也看见了他，镜头里的十字正对着那人墨黑的瞳仁。本田菊确信王耀也看见他了，在战场上这样的情况相见，王耀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轻巧地向左侧而去，让自己不在他的瞄准镜里出现。
本田菊不可能罢休，他掉转了枪口，却在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捕捉到了王耀细微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王耀好像是在笑。在他犹豫的几秒钟内王耀的身影再次从他的枪口下消失了，一发子弹穿透了他的小腿，顿时从腿上传来尖锐的疼痛。
那笑容像是在提醒他，现在狼狈逃跑的人是他，而猛烈追击的人是王耀。
不，那是幻觉。
身旁有士兵看见他的样子，急忙道：“前面的队伍已经加快速度了，请快走吧！”
本田菊几乎是被几个士兵拖着向前走去，他不甘心地回头，王耀已经被隐藏在了那些正在射击的中/国军人内。他觉得他忽然分辨不出他们了，这些人都是一样勇猛（他从未想到会把这个词用在中/国军队的身上），一样不怕死。
身后是被撤退队伍无情抛下的马匹和辎重，甚至还有几杆枪。来不及带走的尸体躺在那里，大部分人都缺了一个手指，被还活着的人带回去，作为他们阵亡的证明。他亲眼看见了一个负责掩护大部队逃走的联队在中/国军队的疯狂打击下被完全击垮，和一年前一样，日军的鲜血再次染红了这片土地。
本田菊忽然感觉到胃里的翻江倒海，与心里的不甘和怒气一起涌上来让他只能将重量倚靠在身旁人的身上。他不应该有这种反应的。
比起方寸大乱的日军，二十军的状况显然已经不能用“丰收”来形容了。被统帅与王耀委以重任的杨子惠的追击可以用“疯狂”来描述，他带领他的军队一路追到新墙河畔，才停了下来喘口气儿。
王耀跟着一个正在指挥士兵们收拾战场的军官后面，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喜滋滋的神色，王耀自己也笑了。
那些遗留下来的粮食和东洋马成了第二十军的战利品，应该是为了嘉奖他们的勇敢作战，二十军的将士们原地饱餐，即便这样还有许多剩余的，统统都被他们分给了当地的民众。王耀虽然没有那样的食物需求，但毕竟需要恢复体力，于是开了个罐头在一个少尉旁边坐下。
“这可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呢。”
“啥？”一口川地口音的少尉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岳飞的《满江红》，现在形容这场景正合适。”王耀扫了他一眼，显然手中的肉汤要比诗词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两三口把食物吞咽下肚，他的脸上露出餍足的笑容，这才想起来有个事儿要问王耀。
“刚才你说那个穿白色军装的矮个子是‘日/本’？”
王耀点点头，反问道：“怎么了？”
“也没啥，”少尉似乎有些懊悔地摇了摇头，“要是咱们那个神枪手知道的话，一枪把他给崩了，这事不就完了？”听了他的话，王耀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少尉看着他一愣一愣的。等笑够了，王耀才拍了拍少尉的肩膀，解释道，“就算打中他也杀不了他的，只要日/本/国还在他就不会有事。”
少尉依然有些不甘心：“那就这么把他给放跑了？就算杀不掉把他捉回来也好啊。”
“放心。”王耀抬头，盯着头上宽大的树叶，“我们还会再见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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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本文里本田的军衔暂定为大/佐。可能会有读者亲觉得稍微偏低了点（比起亚瑟都是中将啥的），不过这个设定是因为本田自己希望在军队里和士兵一起奋斗，不希望一下子就有那么高的职位，而且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可能以后会升。
亲们我回来了！虽然这章是存稿也是开年第一更啦= =建议和上一章连起来看。
这章重点在于耀的突袭和菊的心理活动，很显然比起一年甚至几年前的来说战况要好些，虽然文章里没有说不过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菊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有会输的可能性。
想起来一个事儿……前几章我写的是三国轴心协定，但是我老师跟我说它和这个时间签的三国同盟不是一个协定，但是我印象里查资料好像是一样的= =有没有对这个比较了解的亲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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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