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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蜀山前尘（下）
我此语一出，面前两人同时石化，不知过了一瞬间还是一万年。
“嗯……小芸你先下去罢……”张良不紧不慢的缓缓道。
小芸瞥了我一眼，眼中不知是愤怒悲哀……还是……冷冷的威胁，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么？我心中却有些自责的寒意，当初不该忘记了她，将她留在听雨阁，应该让她一直跟着我才是。
小芸的一缕衣角消失在门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彼此无语的人。
是我太冲动了吧……
“子汐……都说了要叫我‘三师公’。”
“我还要问你跟小芸在这里干什么啊？”我答非所问。
“让她陪我喝酒而已，她可比你会喝……”张良独斟了一杯，嘴角抹过一丝得意的笑，却笑得我很不舒服。
我径直走到他跟前，劈手夺过一壶酒，像第一次在小圣贤庄时那样，闭着眼睛灌了下去。不就是喝酒么？谁不会？
“子汐！！”
“那么，三师公你告诉我吧……你喜不喜欢子汐？如果看不惯我我可以从此从你眼前消失。”
“如果你不是子汐了，你要成为谁？做回楚月汐么？”他隐隐叹了口气。
“不知道……”
她是楚月汐，一直都是……可是她可以为你放弃复仇，成为子汐，永远的子汐……
“呵呵，好吧，那你就当我喜欢你吧……咳咳，你不会喝就别喝了……天冷，你回房休息吧。”张良又笑了，望着我，像无奈的望着一个小孩子。
我把酒壶放下来，转身准备离开，他却把我叫住了：“这船明天到蜀山，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
殊不知身后的人缓缓念出一句：“我可是真的喜欢你……”
我假装正经的走了出去，嘴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呼啸的海风此时也变得不是那么冷。
不远处，龙且一头雾水的朝我走来：“月汐，那么高兴啊？”
“龙且，谢谢你上次救我。”迷蒙的灯笼烛火中，我在他深褐色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月汐你真是可爱。”他忽然话锋一转，将脸凑过来，“‘张良，我比小芸还爱你啊’哈哈哈……”
我忽然感觉有一股热气直往上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鉴于这里实在没有地缝……“彭”我一拳头敲到龙且的脑袋上：“谁要你偷听的啊？” 龙且顿时抓狂，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什么偷听啊？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听……是你自己说话太大声了嘛，这蜃楼上的人估计都该听见了……”
什么？！有那么大声么？！这让我堂堂楚月汐情何以堪？！……
第二日。
一夜没睡好的我精神恍惚，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电闪雷鸣后，豆大的雨点仿佛要将蜃楼这个庞然大物打翻。天阴沉沉的，黑色的浓云好像随时要压下来。
蜃楼靠岸。深秋的蜀山仍是一片翠绿欲滴，远山上亭台楼榭，飞檐画角，一直延伸到氤氲的水雾之中。这里真住着有长生不老药的仙人么？我准时赴约，在甲板上看见了凭栏远眺的一袭蓝衣和船长徐福——那个煞是有仙风道骨的中年人。
“怎么下雨了呢？”
“下雨了也好，刚好蜃楼上淡水不足了，这雨水倒是能解一时之急。”……两个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天，却都没有打伞。
“张……嗯……下去罢。”我一时不知道该喊什么。张良回过头来望着急不可捺的我，微微颔首。
“这个……是张谋士的夫人么？”徐福笑道。
“嗯？……”
“那是当然……现在不是迟早也会是的，对吧？‘子汐~’！”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龙且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又凑了过来。
我又是感觉一股热气涌上头顶：“你……别跑！！别以为救了我一命我就不敢收拾你！”我正欲拔腿追上去，右手忽然被拉住，握在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里：“子汐，这山上恐怕危险，不要跟我走丢。”
“哦……哦……。”我忽然有种很恍惚的感觉，整个人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
“可是我的武功不比你差啊！”
“就你那冒冒失失的性格，说话不用脑子，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说话不用脑子？怎么可能？他是说我昨天……我木偶般的被张良拉着往前走。
自从我成为子汐后，真的变的开朗与快乐了很多吧，一点也不像以前在咸阳宫时的那个楚月汐。褪去了冷傲与仇恨的外壳，只留下了最纯真的自己。当人心被仇恨占据，则冰封成魔；有朝一日被人解开心结，抛弃了仇恨，责融化成善。谁都是一样。
正想着。不知不觉踏上了蜀山的土地，浑身一怔。这里，我来过……那青葱的草木，朴素的楼台，清新的水汽……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莫离，莫离，我是莫辰啊，你在哪里……”一个声音跃进我的脑海，零碎的画面渐渐拼凑成一幅定格的图画——熊熊烈火中，男孩扑向快窒息的女孩，凤凰涅槃一般，又仿佛是去赴死神的决绝……这个画面，在梦中出现过的，可是这一次为什么，这么清晰。
“子汐，你怎么了？”
“莫辰哥哥……你什么都忘了么？”
这句话从我的嘴里幽幽吐出，却又似另一个灵魂在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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