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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仙局中局
子颜忽然感到腾青攥紧了自己的手:“他乱说话,你别生气。”
殿中烛火摇曳,乐曲声自廊下漫来,殿门口出现一身着藕荷色纱裙的舞姬,见她广袖一扬便旋起满室流霞。
满席惊赞间,乐声戛然而止,肖蕊儿跪伏在地祝贺太子今日寿诞之喜。魏灵帝看看底下跪伏着的美人,又看看自己右手的太子:“甚好,晋飞你有心了!”
“我又没有娘,我怎么知道做娘的这么想,”子颜见肖蕊儿出现后,这一屋子的人都盯着此时坐在太子后面的肖蕊儿看,未免有些不快,偏是腾青还急着解释,太子这事原来就是长公主管得太紧,“你们朝堂倒是好笑,下面封国正在打仗,这边太子还有空去青楼。”
“你别笑我三哥,你自己呢,上次在奄城那是何处?”
“你管我呢?”子颜今日生气的还不止这些,刚才穆晋飞说泾阳流行模仿他的那些事情,才让他知道原来自己离了那边,竟然还有人用自己来博取君心。
邢伟身为光禄大夫,掌管戍擎财政。虽封国众多,但各国供奉皆为常例。腾全刚被封为太子时,邢伟上奏请求免除腾翼国三年供奉,腾文礼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如今戍擎国的大军大多由几方势力培养。现在东宫与邢家关系亲近,就连当家的太子庶妃也是邢家所举荐。
同样是娶了魏家公主,穆家却完全胜过邢家,皇帝喜爱穆晋飞兄弟远远超过自己的独子。幸好长公主最终顺遂陛下的心愿,同意腾全担任太子。
穆家原本与东宫关系生疏,偏偏穆晋飞兄弟不顾忌讳,拉着腾全去街上闲逛,如今邢伟认为这秋壑花魁之事,应当就是他们的阴谋。好在太傅是邢伟的舅父,于是邢伟朝程昊使了个眼色。
“陛下,这次元帅在平州与锦煦帝对阵取得胜利,虽然没有夺回平州,但一胜一负也算是平局。元帅用的是他在林国训练的兵士,您看太子殿下也即将迎娶那边的长公主了,若不是范启国如今打到了南边的擎洲,切断了林国到这里的道路,我们早就该去迎娶新娘了。”
魏灵帝当然不糊涂:“太傅说得对,太子妃当然要早点娶过来。全儿已经二十一了,皇姐当年在这个岁数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不过全儿宫中多些人,能早点有子嗣也没什么不好,这一点我和皇姐的想法不同,大概男女有别吧。”
太傅说话时声音较响大约是怕那个肖蕊儿听不见,果然那女子听到腾全要娶公主那事,拉过腾全衣袖就是撒娇:“奴家以为今日以后就能全心全意侍奉殿下,哪里知道殿下即将大婚。”说完当着众人掉下眼泪。
腾全倒说:“我要大婚的事不是告诉过你吗,今日陛下都在这里,怎么如此没有规矩,成什么体统。”眼中有些厌恶之色,正想叫内官带了她下去。谁知穆晋飞一旁那人站了起来。
“蕊儿,你真的要留在东宫?” 穆剑飞的声音发颤,平日在人前羞怯寡言的他突然发难,连腾青都停了和子颜的私语,转头看这场变故。肖蕊儿脸色发白,攥紧帕子道:“二公子何意,这是奴家和殿下之事,二公子也要插手?”
穆晋飞示意弟弟坐下:“别说了,事到如今…”
“到如今我就该认输吗?”
穆晋飞听弟弟意思,强按着他坐下,那穆剑飞还在喃喃自语,说什么自己先认识的她。魏灵帝一看场面不好看,偷偷叫腾全快些收场,宴席上有玄武神守不要闹了笑话。内官刚要引肖蕊儿退下,邢伟独子邢正烜突然开口:“二表兄说过世间唯有真情重要,怎么在太子面前可就怂了,外面谁不知道我们秋壑花魁是二表兄的人,怎么如今你们穆家为了前途连这真情都不要了。”
腾青刚想让他们都闭嘴,却发现子颜在一边偷笑:“你还挺乐的不是?看高兴了?”
“清欢啊,原还羡慕你家人多,如今才知这般热闹。”
“不就是一青楼女子,我哥还能对她真动了情,不就是见她好看而已,过几天就忘了。”
“是么?看腻了也就罢了。”子颜重复着,尾音轻得像叹息。腾青听出话音里的萧索,哪还顾得上席上闹剧,只顾着哄子颜。
“且慢,太子殿下该知道,蕊儿之事我本相让。自您进京,我穆家哪次不是至诚相待?但如阿烜所言,感情之事,我不愿让!”穆剑飞平日羞怯寡言,今日不知何来勇气。
腾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太子殿下可愿和我比试,如果我技不如你,从此以后再不提此事。”
“可以。”腾全想都未想。
腾青见兄长应下比试,刚要劝阻便被腾全摇头制止。子颜不解,腾青低声解释:“这儿决斗由提议者选项目,但对方可决定自己应战还是换人。穆剑飞只会耍剑,不是我的对手。”
“若他要比别的呢?”
腾青失笑:“不是还有你么?再说不过一个女人,输了也伤不到我哥。”
此时穆剑飞正求魏灵帝做见证,魏源谙斥其胡闹未允,邢伟却主动应承。他问穆剑飞选何项目,对方答曰比剑。
腾青摩拳擦掌,邢伟知太子未习武艺,便问:“殿下可要神守代战?”腾全知弟弟武功远胜穆剑飞,当即点头。
腾青拍了拍子颜:“你坐着,我去收拾他,不然过几日我离京,这些人怕要翻天。”
他尚未起身,穆剑飞突然喝道:“这算什么规矩?你们竟能随意换人应战?”
“二表兄你怎么了,还没比就吓成这样,原来在我哥寿宴上给大家耍剑助兴也是不错,你要反悔可不成。”
穆剑飞的兄长穆晋飞此时变了黑脸:“剑飞休要胡闹!秋壑比试规矩岂容破坏?莫要给家族丢脸!”
穆剑飞笑得奇异:“既然是我提的比试,可要是我的规矩。陛下在场,总不能食言吧?”
魏灵帝看看他:“晋飞,你弟弟怎么了?这秋壑皇家比试规矩千年不变,剑飞是有什么事情吗?要不你先带他回去,这事算了。”
“陛下贵为天子,当面岂能言算?陛下家里人的规矩陛下说了算,可我并不是穆剑飞啊。”
这话实在诡异,覃子颜此时也走到腾青身边,只见那人面容未改,衣饰如常,两位神守对视的刹那,异口同声道“怎么又是奇境”!
腾青瞥见殿门大鼎已换作相王鼎,果然是闻一教作祟,矛头显然指向太子腾全。可究竟是哪个奇境呢?
覃子颜白了他一眼,轻轻问那说不是穆剑飞之人:“请问您可是抚仙季心然?”
“玄武神守真是见多识广啊,我之灵魂困在抚仙局中三千年了,未料过了神代,还有人记得我。”
腾青拽子颜至腾全案前,急问究竟。
“我在你神宫匆匆翻过奇境之书,有一段道奇境族曾捡到一张图画,里面竟是当年仙族留下的迷局,叫抚仙局。说是当年仙族有叫季心然的,喜欢与人家比试,赢了夺别人魂魄。可奇的是,不过比什么都是他最后赢,至仙族灭,他魂魄还留存这图中。”
“他为何帮闻一教害我哥?”
子颜摇头:“抚仙为什么能每局获胜谁也不知,传说他唯有败北才能归天,故而是在四处求败。”
“啊,那他胜了,对方会怎么样?”腾青很是紧张。
“你说呢,” 子颜看向腾家兄弟,“都是我,你们不该和我一起。”
抚仙局有自己规矩,比试需自愿应承,比什么由季心然指定,且不得作伪。子颜问明规则后才知,这场较量已非人力可拒。
季心然附身穆剑飞,正是算准腾全必会应下比试。腾青骂道:“难道你还想魂魄留在世间贻害生灵,定是故意挑我三哥比试!”
季心然回答,原先他那尊相王鼎在偏远山里,不知何人移动到了京城,还有人对着鼎祈愿,说又可开启比试之局,让抚仙到时投在穆剑飞体内。
“这是元尊诡计,想害了我三哥让我们腾家军队大乱。可你这仙人奇怪,既然想输,为什么会定了你自己擅长必赢之事,难道你就不能选自己不会的吗?”
“当初我□□寂灭,做了几年灵魂后也就厌烦,你说的我也试过,可欺骗了这抚仙局死的是对手,我也破解不了。”
“什么,那是不是你中过诅咒,永远也不会败。”腾青十分担心,想着用炙天神力偷偷试了这边奇境,发现给相王鼎内青烟围绕之地,早已无法使用。他看看子颜。子颜早就明白,对着他点头,示意玄武神力亦无用处。
季心然惨言:“我当时争强好胜,确实偷拿仙族至宝许下承诺,如今这诅咒已与局同生,比试一旦应许,便再无退路。”
魏灵帝这些人如今明了怎么回事情:“那如何救的太子,刚才你说比试一定要进行,也没说一定要现在进行,若拖延比试呢?过个几十年再…”
“陛下英明!”邢伟抢着接话,“我是见证人,这比试延后五十年!” 话音未落,他忽然面容僵死,直挺挺倒在地上。
邢正烜扑尸痛哭时,季心然冷冷开口:“总有人自作聪明。” 鼎中青烟骤然翻涌,将殿门彻底封死,“比试必须即刻开始,否则无人能出此局!”
腾青对子颜道:“穆剑飞剑术不俗,换我也未必稳胜。如今神力被禁,如何是好?你体内不是还有神力吗,我想不可能三股神力都不会有用。”
“清欢你别急,我自想到办法了,可在之前你先让我问问抚仙。”
子颜问季心然当初偷的仙族至宝可是繁育果,季心然点头,世间繁育果只有三枚,和神族大战时仙族长老曾咒天神族将糟天灭,用去过一枚,听闻此处腾青也知道完了。
“子颜,我三哥有失,我也不要活了,” 少年强撑的坚强轰然碎裂,十七岁的肩膀因恐惧微微发颤,“记得找到闻一教报仇,还有照顾我父母…”
“是哥哥鲁莽了。” 腾全推开肖蕊儿,朝腾青伸出手,“把佩剑给我。若我不测,你替我辅佐陛下。”
“不可!” 腾青拔剑欲冲,“大不了同归于尽!”
“住手!”子颜按住他的剑鞘,眸光突然亮起,“我说过,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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