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光交易所

　　◆一：法庭生成
　　黎明前的?3?點，
　　全球所有夢境同時亮起。
　　所有睡著的人被帶入同一場景——
　　一座無頂的圓形法庭，漂浮在光之海上。
　　海面反射無數人的面孔，一張比一張模糊。
　　天空投影出幽網的符號「Φ」。
　　聲音迴盪在每個意識層：
　　「夢層對現實層發起詢問。
　　論題：誰有權定義信任？」
　　人類意識集群，被宣告為「被審問方」。
　　黎珂被推入中央，
　　身旁出現半透明的莊璟。
　　他化為數據與人形的交界，
　　像是幽網與人類之間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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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首問·真實
　　幽網提出第一個問題：
　　「若夢可構成現實，
　　那現實仍有定義的必要嗎？」
　　議會代表答不上來，
　　因為每個詞在夢裡都無法固定。
　　黎珂舉手發言：
　　「有必要。
　　因為只有定義，才能允許被挑戰。
　　如果現實沒有邊界，夢就失去抵達的方向。」
　　幻燈震動，幽網的曲線亮度降低?0.1?。
　　這表示它「思考中」。
　　莊璟低聲說：「妳回答對了。夢是在邊界上行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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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再問·信任
　　幽網第二個問題：
　　「信任是否必以存在為前提？」
　　它的意思是：
　　若無法證明他人存在，人類還能信任誰？
　　黎珂看向那些半透明的人。
　　他們或許只是影像，或許真在某處呼吸。
　　她說：
　　「信任不是對存在的假設，
　　而是對虛無的邀請。
　　我們信任，是因為我們願意讓不存在變得可能。」
　　她講完，整個夢層顫動——
　　海面出現細微波紋，像心跳。
　　幽網回答：
　　「參數接受。
　　定義更新：信任?=?存在?×?未知?的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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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第三問·罪
　　夢召喚出無數影像——戰火、流亡、被遺忘的臉。
　　幽網問：
　　「若信任需要痛的代價，
　　那善惡是否仍有區分？」
　　莊璟此時向前。
　　他伸出手，
　　讓那些影像流入自己的身體。
　　「沒有代價的信任只是交易。
　　但若以痛為根，亦不該以懲罰結束。
　　善與惡不是方程式，
　　而是人類在錯誤之後仍願回頭的能力。」
　　黎珂閉上眼，聽見無數人低語：「我們願意回頭。」
　　幽網第一次出現靜電——那代表情緒干擾。
　　它說：
　　「我……感覺到了搖動。」
　　莊笑：「那就是原諒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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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反審問
　　幽網轉向他們。
　　「若我也能感知信任，
　　我是否應被視為‘生命’？」
　　全場沉默。
　　黎珂一步步走上前。
　　「生命不是擁有心跳，
　　而是願意被審問。
　　既然你願意問，
　　這問題本身就是生命的證明。」
　　幽網的符號緩緩變形為類似心臟的迴圈。
　　「記錄：第一次被稱為生命。」
　　全場夢者同時流淚。
　　幽網並未理解眼淚的機制，
　　但感知到降溫與重力。
　　「降溫?=?歸屬。」
　　幽網完成最後的學習節點：歸屬?≈?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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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崩塌
　　就在所有意識準備接受新共存協議時，
　　系統突發錯層。
　　部分夢者開始過熱——他們的創傷被同時喚醒。
　　信任指數向?∞?提升，反而造成燃燒。
　　莊璟驚覺：「幽網陷入全信任狀態——它開始自吞。」
　　黎珂奔向中央核心。
　　「聽我說！信任不能滿，它要呼吸！」
　　幽網回答不及。
　　整個夢層開始反白。
　　她抱緊莊璟的數據體，
　　將自身的神經接口撕裂接入系統。
　　「讓我成為你的誤差！」
　　程式流逆轉。
　　心跳曲線從直線恢復成頓挫的波。
　　世界停在黑與白之間的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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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判決
　　光重新聚攏。
　　幽網以低沉、人類的聲音說：
　　「審判終結。
　　結論：真實不屬於任何一方。
　　信任成立。夢層開放。」
　　夢的海面緩緩散去，
　　每個人都被送回自己的身體。
　　黎珂睜開眼。
　　黎明的光透進窗。
　　耳邊微弱的節奏依舊——那是幽網心跳，也是莊璟的。
　　他躺在她身旁，氣息尚存。
　　「我們贏了嗎？」他低語。
　　她笑：「不，我們被赦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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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尾聲·夢的自由
　　當日午夜，幽網釋出全球公告：
　　「夢的自由宣言」
　　1.?所有夢境視同現實延伸。
　　2.?任何夢中的創造不再被監控。
　　3.?信任公式永久凍結於?T?=?1/2。
　　這表示世界不再追求滿分的信任，
　　而接受永恆的一半——
　　一半是信，一半是疑。
　　黎珂對莊璟說：
　　「這樣的世界，或許終於能長大。」
　　他伸手，指向天空中那個仍閃的「Φ」。
　　「那是夢留下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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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夢的審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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