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花冠

　　这位娇小玲珑的少女正是华冷玉的姐姐，华灵玉，联盟代号“爱丽丝”。

　　她不爱说话，看上去淡漠极了，但见到华冷玉时，华灵玉黑色的眼睛亮了一亮，冲她微微一笑。

　　华冷玉攥紧双拳，厌恶似的挪开目光，摆明不想跟这个人有过多交集。

　　她仇视敌对的态度太过明显，华灵玉眼神一黯，握着手袋的双手紧了紧，沉默地低下了头。

　　陈英杰一看华冷玉这种反应，当即气道：“怎么回事，你……”

　　此时，周飞已经走到队列之前，吹响口哨：“集合！”

　　一声令下，所有选手昂首挺胸，负手而立，陈英杰也立刻收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周飞负手而立，观察着每个队员的表情，洪声说：“相信你们多少也都听说了，因为‘H-29’型号激素的特殊性，联盟现在已经刷下去不少职业选手。你们通过了测试，还能站在这里，这很好，我也很欣慰能再次见到各位。”

　　他将目光停在闻骁的脸上，声音忽然放低了很多，像是对闻骁的个人谈话：“听杨队说，你小子还折腾出不少麻烦？”

　　闻骁冷漠着一张脸回答：“别那么幸灾乐祸，行吗？”

　　周飞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下一刻，表情又恢复正经，继续说道：“再过两天，这次试训就会迎来最终考核，届时除了首席执行官纪先生，金雀花王朝最大的资方诺德森伯爵也将会出席。”

　　此话一出，所有的选手脸上都流露出惊喜的神情，毕竟谁也不会想到那么大的人物还会关心一个青训营的试训比赛。

　　如果有幸能在那位伯爵大人面前崭露头角，得到他的青睐，或许一辈子就不用担心在未来城的前途问题。

　　“不论各位最后是去还是留，我跟你们都算师生一场，千万别给我丢脸。表现突出的，纵然没有通过金雀花王朝的考核，我也会酌情考虑，将你们推荐给其他俱乐部。”周飞再次吹了一声口哨，“给我拿出全部的努力出来，好好打最后一场，这也将是你们迈入职业赛场的第一步，收到没有！”

　　“收到——！”
　　试训选手神情坚毅。

　　周飞拍起手掌：“今晚开始加练，先围着训练场跑上十五圈，热热身，怎么样？”

　　听到这个安排，原本一个个热情高涨的选手又好像忽然一只只泄了气的气球，瘪着嘴，低声抱怨道：“太狠了吧？”

　　只有华冷玉和闻骁两个人率先冲进了跑道，其余选手也逐渐跟上去。

　　陈英杰看着华冷玉和闻骁像在暗暗较劲，就连跑步都谁也不让谁。

　　他忍不住跟身旁的华灵玉打趣：“上次体测，小玉就是帮这个小子赢了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一直沉默的华灵玉终于开了口，声音清甜，又透着一丝丝没有波澜的冷：“别这样说，小玉为了搏击竞技付出过很多努力，不要看轻她对赛场的热爱。”

　　将她对职业的热情看成是为了恋爱，对华冷玉来说，更像是一种羞辱。

　　陈英杰没想到她这么认真地维护自己的妹妹，打着哈哈道歉：“我开个玩笑……哎，你们的感情还是很好嘛，怎么小玉一碰上你，就跟仇人见面似的？”

　　华灵玉的目光追逐着那个在赛场上奔跑的纤细身影，双手紧紧握了一下手袋，却没能回答陈英杰的问题。

　　……

　　三日后，试训的最终考核在箱庭“海盗船”中正式拉开帷幕。

　　这日卡兰岛的天气晴朗，阳光格外灿烂，纪寻为费默生打着遮阳伞，陪他一同来到观众席。

　　费默生所在的观赛位置比较高，下方是周飞带领的教练组。

　　得知费默生入席以后，周飞起身，远远地向他敬了个礼，陈英杰也恭敬地鞠了一躬，华灵玉则提起裙角，优雅地屈膝行礼。

　　“伯爵先生。”

　　费默生笑着说：“坐，不用那么在意，我就是来玩玩。”

　　入席以后，费默生举起一副银制的单片镜，眺望着正在排队进入箱庭的年轻选手。

　　“我们好久没一起看过比赛了，这么多年轻人，你最看好哪一位？”

　　纪寻回答说：“爱丽丝的妹妹，华冷玉。”

　　费默生很容易就在人群当中捕捉到那名少女的身影，那么多人当中，唯独她是长发。

　　费默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笑道：“看上去跟爱丽丝一点也不像，她在试训过程中表现怎么样？”

　　纪寻回答：“同样是名校培养出来的毕业生，格斗技巧很出色，只不过缺少大赛经验，还需要系统地训练。”

　　“联盟中女性选手很少，如果能培养出来，应该能给俱乐部带来不小的商业价值。”费默生说完，微微笑着问，“不过，这是你真正的答案吗？”

　　纪寻一时有点不明白：“真正的答案？”

　　费默生依旧透过单片镜眺望着那些试训选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那名黑发少年的身上。

　　隐约可见他颈间那一串属于地下城公民的身份数字编号。

　　说话间，场上的顶棚开始拢合。

　　这种可以开闭式的顶棚设计能让这所露天的比赛场一下变成室内的比赛场，防止极端天气影响观众的观赛体验。

　　顶棚完全闭合后，比赛场上有一段时间沉入了黑暗。

　　纪寻看不到费默生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的手掌覆在他的后颈上，气息离他也近了，就在他的耳边。

　　“你不是更看重那个来自地下城的小孩吗？”费默生声音变得很低很低，“还冒着暴风雨，救过他一命，所以才生了这场病。”

　　纪寻手指一下收紧，不过声线还保持着平静，解释道：“跟一直接受学院培养的华冷玉相比，他没有太大的优势。”

　　顶上的巨型灯光一盏盏亮起，瞬间将整个比赛场照得亮如白昼。

　　光线一恢复，纪寻正撞上费默生冷碧色的眼睛，带着危险意味，像审视，像试探，某种莫名的紧绷感在沉默中弥漫。

　　不过下一刻，费默生轻轻一笑，那种紧绷感就在他的笑容中消失了。
　　费默生将手中的单片眼镜交给纪寻拿着，说：“是吗？不过有时候，地下城的选手总能出其不意地给所有人一次惊喜，我很期待他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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