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不如捡条狗[星际]

　　阎越砾还记着他方才的冒犯，冷冷看他一眼，并没出声提醒。

　　凯路简最终花了四百五十万买那枚“密钥”。

　　“下一件拍品，编号103。母星时代，人们会在学校、住宅附近建立这种方格祭祀柜，盛放祭品，并在上面贴附白色长纸条、写明身份信息。目前研究表明，母星祭祀品通常以食物为主，盛装于黑、木或透明色的塑盒中。而这一件，是一枚罕见的贡品钻戒……”

　　拍卖师继续介绍着，种类繁复的拍品依次从台上掠过，在阎越砾眼中，这些大多算不上珍贵，裴清初倒看上一块石头。

　　那石头灰扑扑的，毫不起眼。据卖家描述，他们在禁区发现时，它表皮流光溢彩，十分神异。然而等他们九死一生，把它带回联邦检测时，所有报告却一致认定：这只是一块普通矿石。

　　“不明禁区矿石，起拍价十万。”拍卖师的声音有些敷衍。

　　毕竟卖家附了全部检测报告，一眼望去，几乎所有手段都用上了，毫无疑问，这就是一块普通矿石。

　　场内应者寥寥，只有几个似乎对“流光溢彩”的说法感到好奇、又不差钱的买家随意抬了抬价。

　　现在的价格是二十万，裴清初的目光扫过报告上的数据，又看向阎越砾，见对方颔首，便举起了号牌：“三十万。”

　　刚才这石头一出现，他就隐约察觉到一丝能量波动，隔着玻璃都能传递出来……

　　裴清初并不认为这是件凡品。

　　报告的数据也有问题——虽然每一项都在常规范围内，但将不同方向的检测结果交叉比对，矛盾就浮了出来：普通矿石，不可能同时具备这样的硬度和韧性。

　　“三十万一次，三十万两次……成交！”冷场片刻，拍卖师生怕他后悔，迅速落锤，紧接着请上下一件拍品。

　　拍卖气氛热络，阎越砾见裴清初略微发白的唇色，便示意侍者送些点心进来。
　　就在这时，台上拍卖师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这件拍品，是今晚的压轴之一——七年前，联邦与帝国‘最终之战’中，一架传奇机甲的残骸。”

　　“它的名字是——‘银雀’！”

　　场中如水入滚油，顿时炸开。

　　银雀！谁不知道这个名字？从联邦建立初期就成立的无A小队，以它命名的，是联邦唯一一台，无需信息素就能操控的S级机甲！

　　“没错，这正是当年由S级omega‘盛宴’驾驶的机甲！”

　　拍卖师振奋不已，声调高昂，“公开数据显示，当年‘银雀’的破损率超过87%，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今天在这里的，是它仅存的黑匣，其中很可能保存着‘盛宴’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的细节、他叛国的真相，甚至……”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压低嗓音：“这位S级omega，在死亡逼近时……最后的遗言。”

　　场内哗然，窃窃私语如同潮水漫开，不少人交头接耳起来。

　　关于“最终之战”的失败，有太多传言，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一桩，便是银雀小队指挥官、S级omega“盛宴”的叛国罪名。

　　盛宴被判流放，却在押送途中潜逃，后来呗边境居民发现举报，现身于边境一艘货运舰上。联邦派人缉拿，盛宴不仅拒绝投降，还毅然决然地自爆，就此葬身星海，尸骨无存。

　　联邦最高法庭封存了他的一切资料，但民间的质疑从未停止——为什么“盛宴”宁愿选择如此惨烈的结局，也不愿回到联邦？

　　鉴于他S级omega的身份，不少人阴暗揣测：也许联邦所说的“流放”另有深意，上层世家权贵，早就暗中将这位omega的所有权瓜分。

　　阎越砾的脊背微不可察地绷紧，如同峭壁孤松。

　　那是裴清初的机甲。

　　他从未忘记在旁听席上见到的那一幕：向来清冷如冰雪的人形容枯槁、眼下青黑，永远抬起的脖颈此刻却微微低垂，嶙峋的脊骨仿佛一柄弯折的刀，而后，那人唇间吐出三个将他心脏碾碎的字——

　　“我认罪。”

　　他答应了无数不平等的条件，才换来阎家律师团队没日没夜地搜集证据、提交辩词，但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那人轻飘飘的三个字。

　　为什么？是不相信他吗？明明他已经从前线赶回、已经在查找疏漏，只要再坚持一个月，不，只要再坚持几天，他就能救他出去，为他洗净冤屈——

　　裴清初只在最后看了他一眼。

　　“起拍价，五百万信用点！”

　　阎越砾骤然回神，伸手就要去按竞拍钮，手腕却被轻轻按住。

　　“没有东西。”

　　裴清初的语气像是在像哄孩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认真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早在他认罪那刻起，这世上就已没有什么能证明他的清白。

　　严朝海愿意相信盛宴没有叛国，仅这一点就已经让他满足，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他不希望严朝海为此付出太多。

　　他本以为要费些口舌，然而严朝海只是盯着他，片刻后才道：“……遗言也没有？”

　　裴清初迅速回想了一下，笃定道：“没有。”

　　严朝海松开了手。

　　虽然性格倔强，但意外地听话，裴清初莫名想起裴小小和大黑，自觉在“人际沟通”上有相当大的突破，一时信心倍增。

　　包厢门被轻叩，一名侍者端着托盘进来，将几碟点心放在桌上，向裴清初介绍：“这是用天然植物酿制的玫瑰花露……”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一道银光逼至眼前！

　　裴清初在大脑反应之前已仰身后撤，顺手抓起靠枕掷向刺客面门，干扰对方视线。

　　阎越砾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在刺客出手的刹那，alpha已一步跨前，结实的手臂格住对方攻势，右拳如铁锤般直砸对方面门！

　　伪装成侍者的刺客急忙闪躲，却被飞来的靠枕遮了视线。阎越砾趁势矮身扫腿，强劲力道瞬间将对方撂倒在地。

　　刺客对上阎越砾这等身手，根本毫无胜算。几次试图拉开距离都被轻易截断，甚至连挥舞的比匕首也没能让alpha的攻势迟缓半分。阎越砾劈手夺过短匕，冷眼看着对方。

　　忽然，他反手一掷！

　　匕首化作一道银线穿过房间，“铮”一声钉入墙面——墙上竟缓缓渗出血迹。裴清初猛然回头，只见墙体的全息投影簌簌剥落穿模，一名身穿作战服的刺客咬牙拔出肩头的匕首，沾血的手径直抓向他！

　　裴清初后退一步，风声已经近前，阎越砾拎起地上那名侍者刺客，往墙壁方向一砸，随即迎上两人。他以一敌二，连武器也不屑用，赤手空拳地跟两人缠斗起来。Alpha的拳脚凌厉如风，每一次出手都逼得对方狼狈格挡，全然处于碾压之势。

　　一旁的凯路简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手忙脚乱抓起一个靠枕顶在头上，拼命往角落缩，嘴里念念有词：“别打我、别打我，我就是个路过的……”

　　“……”

　　这样的胆量，也能做黑市商人？

　　阎越砾没费多少工夫便将两人彻底制服。两名刺客没什么骨气，很快交代是受人雇佣，目标是将裴清初劫走。

　　“似乎说他有什么‘技能’……反正留活口就行，”刺客咳出口血，“说是个研究员，身边就一个保镖，只要不出黑市，没什么不能得罪的。”

　　确实可以得罪，只是没人告诉他们，这个“保镖”强悍到这种地步。这种身手，进军部能建功立业、打黑拳能财富自由，哪里去不得，怎么会甘愿给一个普通研究员当保镖？

　　阎越砾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夺来的匕首，忽然扬手一掷——刀锋垂直没入地毯，距刺客脚尖不过寸余，惊得两人浑身一颤。

　　这把刀又不是什么绝世神兵，这样的力量、速度、控制力……对方刚才对付他们，恐怕连一成功力都没用上。

　　“趁我离开黑市前下手，大概是心想城的人，冲着我的‘技能’来的，”裴清初有些歉疚地看他一眼，道，“秦叙的事，可能传出去了。”

　　他其实没被吓到，但阎越砾执意要给他披外套。想起自己现在是研究人员，裴清初也只好接过，披在身上。

　　“嗯。”阎越砾恐吓了两个刺客一番，才联系信息塔的人将两人押走。台上拍卖仍在继续，包厢里的一切未被外界察觉分毫。

　　“下一件拍品，是一本珍贵的机甲手稿，出自联邦三位机甲大师之一的雷娴之手，内含部分从未公开的S级机甲核心程序设计，不管是研究还是收藏，都极具价值。起拍价——五百万联邦币！”

　　场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叫价声，竞争瞬间白热化。星空顶上的价格数字疯狂跳动，很快突破千万。

　　裴清初很感兴趣，可惜没有竞拍的能力。

　　联邦三位“机甲大师”里，如今活跃的仅剩夏家的夏枕瑜。雷娴身体不好，已经数十年没有新作；吴擎雪更是销声匿迹多年，生死不知。总的来说，他还是喜欢雷娴的设计风格和思路。

　　价格攀至一千六百万时，竞价速度终于放缓，只剩两人交替出价，僵持不下。拍卖方适时放出通知，邀请有意向的买家移步地下冷库，近距离观摩手稿。

　　“裴工想去看看？”经历刚才的变故，凯路简谨慎许多，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我陪您一起去。”

　　机甲手稿是写在天然纸张上的，因为有些年份，对保存条件要求极高，被拍卖会收藏在地下冷库里。三人随侍者来到冷库层入口，阎越砾却被拦住。

　　“对不起，只有参加拍卖的贵宾才能入内。”

　　阎越砾不悦地瞥了战战兢兢的侍者一眼，正要开口，袖口却被拽了拽。

　　裴清初贴到他耳边：“里面太冷，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我就进去看一眼，很快出来，好不好？”

　　耳边被对方的呼吸喷得有些痒，阎越砾感觉胸椎微微一酥，好像钙质瞬间流失了似的。

　　他当然不畏严寒，零下四五十度也不会妨碍他的行动，那双亮晶晶的青黛色眼睛，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嗯。”

　　小研究员……裴清初在关心他，哪怕只是哄他的手段，他也认了。阎越砾心想，看着对方进去，他又忍不住道：“我就在门外，随时联系。”

　　裴清初对他弯了一下眼睛，阎越砾条件反射地想摇尾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大黑，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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