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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不等直接晕死过去,额头传来的阵阵猛烈撞击又迫使管理所长清醒,在狂暴而剧烈的耳鸣中,他还听见一个断断续续的怒吼:“给她们道歉!给她们道歉!”
“快给她们和伊洛温道歉!你听见了吗?!”
“白尔特!快停下!”
乌尔德大婶踢开拦在身前的机械犬,两步跨到白尔特身边,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努力让她停止揪住所长的头发并往地上砸的动作。他那被血液浸染的头,如同刚从海底打捞起的海草一般黏腻而蓬乱,白尔特的手悬在半空却仍然拎着他,乌尔德只能算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白尔特转脸看向她,大婶蹙眉摇摇头,满面都是劝阻,因为再这样下去他肯定就命丧黄泉了。
渐渐冷静的白尔特正准备松开手,但又有一个身影迅速笼罩过来,是诺尔接手了所长的头然后继续往地上砸,口中同样要求着道歉。
此时已经有些清醒的白尔特又赶忙去控制她,让诺尔快停手,诺尔这也才堪堪停手,不断地喘着粗气。血肉模糊的脸后传来痛苦的呻吟,在场其他人都吓呆了,这黄昏下的场面一度安静得可怕,诺尔触电般松开手,那团血肉滴在地上扬起一阵尘灰。黑色的血液不断地从他的口鼻呛咳而出,与众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融为一体,这说明他还没死,乌尔德最先从惊愕中清醒,呼唤旁边人快把他抬去救治。
白尔特心知这次冲动惹大祸了,她缓慢起身站在忙乱的人群中恍惚,机械犬将她团团围住,发出刺耳的吠叫。
很快被几人合力按倒在地,坚硬的地面让白尔特真正意识到那个男人说得没错,她的靠山倒台了,生死不定的伊洛温不会再为她的冲动埋单,她没有反抗地被拷上手铐押走。诺尔也被押着却是叫闹不断,拼命挣扎企图逃走,乌尔德则追在后面安抚她,让她先冷静,不能再罪加一等!
“大婶!你别管我!我什么都不怕!”
“我什么都不怕!我和他们拼了!”诺尔嚷嚷着被七手八脚地塞进车里,白尔特在一旁显得格外安静。
诺尔一时间想不通白尔特这是怎么了,气恼得直用头去撞她,找她要个说法,刚才为什么一言不发任凭处置?!凭她们两个的能力完全可以逃走!
诺尔话音刚落,一道电流从脊背传来,麻痹感当即就让她歪倒下去,头靠在了白尔特膝上。白尔特呵斥那人住手,她们都已经束手就擒了还要怎样!那人见她怒目圆睁,发声器的电波滋滋作响,突然也被唬住,随后为泄愤地踢了旁边的铁板一脚,叫她老实些便不再多话。
白尔特仰着脖子长叹一声,对面的小窗户上闪烁着夕阳最后的余温,她叹自己这一步步来全走错了,毫无这方面的才能,失去伊洛温的指引她当真什么都做不了。
诺尔醒来时,四周只有一片狭窄的黑暗,她的四肢也被拘束服强制压缩如蝉蛹,眼睛和嘴巴都被封住,整个人只能叠在墙角。想必关在隔壁牢房的白尔特也是同样的待遇,她们两个的犯罪事实清楚,估计是不用多审了,诺尔咽不下气地用头撞了两下墙,之后便抵住墙一动不再动。
因为有比黑暗更深的恐惧缠绕上来,她怕了,像这样意气用事,万一影响了大婶还有其她家人怎么办?她刚刚根本没有考虑…
好在诺尔渐渐又想通,不反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大婶她们最大的保全。继上次刺杀领主,这已经是诺尔第二次失控做傻事了,但与上次完全不同,这次是白尔特先起了头,从审判者沦落到与诺尔同属罪犯的一列。想到这里诺尔不由得无奈苦笑几声,该怎么出去诺尔已经没心思考虑,脱掉那身制服,她们真就什么都不是了,至于那些计划啊大义的,更是狗屁一堆。
就这样过去了一夜,所长经过一夜救治也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他的毁容确实无法再挽救。
这对白尔特她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毕竟外城人袭击管理所所长这事,算是巴拉特接管领地这二十年来的第一例,更别提法莎正在经历反抗,有例在先,其性质和影响都非同小可。过去一夜也是乌尔德和辛曼的不眠夜,她们商量着能不能凑点什么东西去保释一下,尽管可能用处不大,但死马也得当活马医。
黎明前,乌尔德已经把东西和钱打包好,单手背在身上,独自一人快步向管理所走去,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曙光,她自言自语道:“伊洛温,你怎么也捡到这样的孩子了呢?”
“真是净给我们闯祸啊…哈哈……”
乌尔德到了管理所,任她如何请求和贿赂,管理所的人都严厉地告知她,这事已经上报上级,那两人绝无保释的可能性。乌尔德仍不甘心,把礼物堆在地上后盘腿一屁股坐在大厅里,如同一扇屏风隔断光阴,她坚决要求至少要见那两人一面。
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代理所长熟知乌尔德的脾性,耍起赖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
他走上前,看到她面前放了个大信封,厚厚的一沓应该装着不少现金。乌尔德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拿起钱直接举到他面前问他,要吗?
“咳咳…你干什么,你应该知道规矩!”代理人异常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
乌尔德紧接着把信封在空中抖了抖,笑:“规矩?这不就是规矩吗?”
“你…!你已经妨碍到公务了!我劝你赶紧离开!”代理人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话里十分慌张,不料乌尔德呼啦站起身,不顾他推脱地凑上前硬要把信封塞进他的制服衣兜,嘴上同时央求道:“帮帮忙,就看看那两个孩子,不妨你们什么事!”
“来来来,各位,这些礼物你们也都拿着!”
“日后想吃新鲜肉都来铺子里拿啊!”乌尔德边向周围吆喝着,边把信封完全塞进了代理人半推半就的口袋,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全都盯着代理人。
“好了!好了!闹够了没有!”
代理人实在被乌尔德闹得下不来台,叹了口气,极度勉强地答应了她的要求,让人把礼物都收起来,然后安排她们见一面。
两个又饿又渴的人从黑暗的牢房里被暴力拽出,白尔特依然毫无反抗,诺尔尽管只能发出呜呜的吼声,却还做着破茧成蝶的努力。被架上拘束椅后,眼睛处的封禁突然被解开,刺眼的光让诺尔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然后她就在玻璃后看到了大婶的身影。
“呜呜!”诺尔激动地几乎要强行站起身来,乌尔德对她微笑着,第一句话就告诉她不必担心,家里人都很好没被找麻烦。
但是,诺尔的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下,她猜得到这次见面大婶和师傅肯定付出了很多,而她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因此她更无法直视大婶的笑容,她不要她们为她那么牺牲付出。
乌尔德继续笑着安慰她别哭,后续她们还会想办法的,今天来见她也是为了给她吃个定心丸,外面的家人没有被她影响,她别有负担。诺尔就算嘴封被解开也已经无言以对,甚至无面以对,只能低着头流泪。乌尔德则始终温柔地注视她,两人一直沉默到见面时间快要结束。
时间走到最后一分钟,乌尔德缓缓站起身,诺尔跟着她抬起头,大婶让她在泪眼蒙眬中看到的依然是笑脸,这是不是最后一面了?这个念头瞬间充斥诺尔脑海,她全身都颤栗起来,最后临走前她听见大婶说:“我亲爱的诺尔,你不必为了我们感到任何愧疚。”
“因为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骄傲……”诺尔呆呆望着那个模糊的背影,无法开口,任由这两个字慢慢滑落心头。
乌尔德下一个要见的是白尔特,现在她们该谈谈伊洛温了,就在这个被全程录音和监控的场合。白尔特本就是个哑巴,取掉她的发声器,也就没必要封她的嘴。乌尔德见她后也是先告知她外面人都没事,让她放心,而真正想问想说的只能靠一些与伊洛温有关的暗号传递,乌尔德期望白尔特能听懂。
“白尔特喜欢花吗?”乌尔德笑着问。
花…?白尔特听到后思索了两秒,暂时没能反应过来,她接着又听乌尔德说:“集镇上曾经有个卖花的姑娘,不过现在去了别的地方。”
“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很像她。”
…卖花的姑娘!听到这里,白尔特瞳孔不自觉一缩,这个细节只有乌尔德看得到,她意识到白尔特听懂了,更确信白尔特是个可以深聊之人。乌尔德想知道的就是迟迟未办葬礼的伊洛温现在是否还活着?白尔特就像一枚神兵,自她突降到家里那天起,乌尔德就怀疑这不是她们自己的主意,更有可能源于伊洛温的指示。
“也不知道那个卖花的姑娘现在如何呢?过得还好吗?”
“唉,真是令人怀念啊…”乌尔德持续自言自语着。
白尔特明白乌尔德是在问伊洛温的情况,她快速眨了眨眼睛,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在表示肯定,乌尔德心头某处的空地倏然再次盛发出花朵。伊洛温能活着真是太好了,那么白尔特她们这场牢狱之灾也就不用过分操心了,乌尔德会心一笑,然后站起了身准备提前结束对话。
离开前,她留给白尔特的最后一句话是:“卖花的姑娘会回来的,请你耐心等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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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德大婶和伊洛温的关系也很明确啦,她是伊洛温留在民间的接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