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徒弟与疯子师父

作者:云壶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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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行


      高座上的赵皇帝目光炯炯,难掩欣喜,长袖一挥:“二位英雄快起,赐座。”

      赵皇帝虽年至四十仍丰神俊逸,左边坐着一姿态雍容的妇女,是为皇后,右边坐着一个笑容清爽的女子,便是李贤妃。二人下边则坐着几位皇子与年幼的公主,人人脸上皆是好奇打探的模样。

      容珠和上官琛在左边落座。赵皇帝朗声开口:“昨日沈宫主传信与寡人,寡人看后十分惊喜。说起来那魔龙也困扰我朝荣国三年有余,上官公子打死了它七次才从魔龙嘴里掉出来这么一块奇石。

      “它既自称是天龙,要替上天拨乱反正朝荣国之气运,寡人本该信封它为神明,可它怎残害我朝荣国子民,致使良田屋舍尽毁,多少百姓的家人受魔龙所伤,岂非是寡人言行有失,惹怒了上天特将此灾祸啊。”

      赵皇帝哀声连连,后又振作道:“好在天师曾占卜得知唯有石碑上头七道印记皆被点亮才可降伏魔龙,而今幸有容珠姑娘之力再次点亮石碑,寡人感恩戴德,姑娘与上官公子二人便是我朝荣国的降魔英雄,寡人敬二位一杯。”

      桌上设有晶莹玉盏,玉盏里是清冽香茶,赵皇帝双手一举,其余人等也举起玉盏朝二人微笑。

      上官琛举起茶杯义正言辞道:“陛下言重,为民除害是修炼之人的义务,即便在下不是石碑选中之人,也依旧会为百姓抵挡泥……魔龙侵害,既承担此任,必赴汤蹈火,还世间太平!”

      容珠也举茶,却不知该说什么,强者为尊的思想已经在进入朝荣国后被这里的仁爱一点点瓦解,上官琛的一句为民除害是修炼之人的义务再次让她心神一震。

      为什么她的血会点亮石碑?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生来是修炼不起来的废物,因爱而提升灵力,因遇见应白而来到朝荣国,因魔龙而让她成为救世人之一。

      这里没有强弱之分……也是有的,不过它被爱包围着,让弱者在强者的羽翼下肆意生长幸福。

      她微微一笑,朝赵皇帝道:“草民自当尽心竭力,维护百姓安宁。”

      饮完此杯后,赵皇帝问:“沈宫主说容珠姑娘是紫阳宫的贵客,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氏,师承何派?”

      容珠答:“草民来自崖海的另一边,生于一名为清凌门的门派中,自幼修炼,前几日同师父坐船于海上穿过一面屏障方来到朝荣国,由于师父与紫阳宫曾有交集,故而草民结识了沈宫主。”

      “哦?”赵皇帝面带惊疑之色,“你是说你并非朝荣国之人,而是来自另一个国度?”

      “是。”容珠看见其他人皆面露奇色,好似听得了一个稀奇之事。

      “寡人从不知世间还有另一个国度,烦请姑娘细细说来,贵国如何称呼,那里是怎样一番世面?”

      “草民所在的世界并没有名字,那里的人也不知海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叫朝荣国的地方。”容珠像在诉说着前尘往事。

      “那里强者为尊,弱者低贱,也有一个相当于皇宫的存在,名为圣灵宫,宫中住着世间灵力最强的六位圣灵,他们掌管天下。那里的人从一出生就要想方设法步入修炼之道,只有成为强者才能安然度日,否则只能为人践踏。”

      说到此时,殿内中人脸色微变。

      容珠继续道:“草民一直灵力低微,修炼多年毫无涨进,后被门派驱逐,幸遇师父,如今能来到朝荣国实在是一桩奇遇。”

      堂中寂静无比,片刻后赵皇帝怒道:“岂有此理!怎会有如此糊涂之王治理国家,民为一国之本,如此对待百姓岂不是要天怒人怨?”

      妖与神,对与错皆因观念不一而产生偏见,朝荣国认为圣灵宫荒唐,圣灵宫认为应白祸乱世间,认知差异如此之大,的确荒唐。

      左首的皇后眉心微皱,柔柔开口:“弱者低贱,可拥有修炼天赋的人在少数,那众多百姓岂不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何其残忍!”

      她声音凄切,字字句句说得缓慢而沉重,听的人心里酸楚无比,直想掉泪。

      赵皇帝眉宇间阴郁无比,眸中哀色弥漫,一时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升起一阵阵悲戚之声。

      容珠见状垂首道:“草民来到朝荣国先后受紫阳宫与陛下的盛情接待不胜惶恐,虽不是本国人但容珠希望能凭自己的一份力量帮助朝荣国百姓,做一个心中有爱之人。”

      赵皇帝本就心系黎民安危又对容珠心生怜悯,况且容珠点亮了石碑,闻听此言忙道:“容珠姑娘乃我朝荣国贵宾,朝荣国从不以灵力高低论强弱,且石碑看中了姑娘,说明姑娘定身负美好品质,实属难得,寡人岂有不应之理。”

      容珠微笑回应,此后又闲聊数语,赵皇帝对容珠所在的世界十分好奇,说改日要将容珠的师父也请进宫来仔细聆听。

      紧张高兴了一上午,容珠坐在马车里离开皇宫时还时不时在傻笑。

      上官琛也笑问:“你在高兴什么?”

      容珠稍敛神情,“来到了一个美好的世界,所以高兴。”

      回去后,沈宫主又摆了宴席,让容珠和上官琛坐一处,应白和邱梧坐一处。

      紫阳宫有两位点亮石碑者聚集引得不少门派之人相继拜访,连着好几日紫阳宫门客络绎不绝,也让容珠忙得不亦乐乎。

      经此一事,容珠与上官琛关系渐渐熟络,二人常在一处笑谈,应白只默默喝茶,邱梧终得空与应白叙旧,沈宫主远远瞧着这一幕只觉欢天喜地。

      *

      朝荣国三皇子不日便要成亲,皇宫上下都在忙碌婚庆一事,陛下发帖给各大门派之主前来参宴,又特命紫阳宫圣女、圣主、容珠和其师父也去赴宴。

      这日正逢朝荣国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正所谓繁星当空时,花灯俏佳人。

      吃过中饭,邱梧说要给容珠编头发,“花灯节这天每个少女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希望能得心上人的关注,即便没有心上人,也希望凭借今晚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心上人?”容珠微微歪头,透过铜镜能看到邱梧站在一侧正拿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思索如何编。

      她想起左舒圣灵和阿柔的故事,于是便道:“就是自己喜欢之人,能和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对呀。”邱梧甜蜜地笑着,“你会和他成亲,你们会拥有一个新的生活,到老了,你们的儿孙会在面前嬉笑玩闹,尽管你们都已成为垂暮老人,但你们眼中只有彼此。”

      就像爹爹和娘亲的爱。容珠心内想着,可惜娘亲染病,爹爹因自己而死,她看不到他们年老时恩爱的情景。容檀也看不到。

      即便容檀很厌恶自己,容珠还是会不经意间想起她,至少容檀还有爹爹。

      “你这只簪子有点朴素,不如换下来戴这个珠花吧,跟这身衣服很配。”

      邱梧在铜镜中指了一下容珠头上的珍珠簪。容珠忙道:“这个是师父送我的,我要一直戴着。”

      “嗯?”邱梧微怔,“应白送你簪子?”

      容珠看着镜中邱梧道:“是拜师礼,他是师父,我岂有不带之理?”

      邱梧更加不解:“拜师礼?不是指徒弟送师父东西吗?”

      容珠笑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哪有师父送徒弟礼物的,可师父既买了,我也不能不带,有一次我还以为把它弄丢了,没想到被师父捡去了,我可万不能再丢掉了。”

      邱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容珠问:“邱梧姑娘,你们这里的师父会送礼物给徒弟吗?”

      邱梧拿起梳子缓缓梳着容珠这缕头发,半晌才道:“不会,师父是长辈,通常情况下是不会送徒弟东西的。”

      说不定是应白感谢容珠的救命之恩所以送她一个簪子?

      “容珠……”邱梧此刻特别想问一个问题。

      “嗯?”

      她欲言又止,心想说不定是自己曲解了应白的意思,又另想了话题,“哦,没什么,我想说我和阿琛也有一个师父,不过他现下不在紫阳宫,等他来了我带你去见见他。”

      “好。”容珠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灯火璀璨。即便是万分宁静的紫阳宫也能隐约听见外头热闹嘈杂的声音。

      四人一狗踩着月光前行,金毛知道是出去玩的,一直摇晃着尾巴,在几人中间来回转圈。

      远远瞧见道路两旁的楼阁飞檐挂起鲜红灯笼,像糖葫芦似的串起来一直延伸不见尽头,底下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大人抱着小孩坐在后颈上,拿着花团的姑娘载歌载舞穿梭在桥梁亭台处,各色灯笼点着莹黄烛火在各个摊贩上活灵活现。

      这种场景可不会在另一个世界里出现。

      容珠心潮澎湃,连台阶也顾不得看。

      摊贩们吆喝着:“买灯笼来买灯笼,姑娘公子瞧一瞧,灯笼在手路长亮,取得媳妇嫁得郎!”

      “那边风景好,我们去那边!”上官琛手指一曲径长廊之地,那里湖水荡漾,长廊连着拱桥,桥下有人泛舟游湖,湖面飘着朵朵莲花灯,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他说完话朝邱梧眨了眨眼,便带着容珠撒腿就跑。

      邱梧知晓其意,登时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望着前方二人的应白,笑道:“我们也去吧。”

      应白还没“嗯”完就已迈出一步,奈何人多混杂,想追上二人却是有心无力。

      “应白,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逛花灯的情景吗?”邱梧望着前方一对并肩而行的男女,男的正把一朵开得鲜艳的红花戴到女子头上。

      应白垂眸想了一会道:“依稀记得,好像还闹了个笑话。”

      邱梧笑出了声,“那时候阿琛对花灯节不感兴趣,但因你没见过想去瞧个新鲜,所以阿琛也勉强去了。他看见街上有人把自己的孩子抱在颈上便怂恿你也对他这样。”

      应白似是想了起来,嘴角带有笑意。

      “我数落他一番,但你说自己力气大,就把阿琛架了起来,所有人都在笑话你们,我只想装作不认识你二人,远远走在后头,又见阿琛随意把一女子头上的花摘走戴到你头上……”

      邱梧讲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他说‘应哥哥真好看’,你信以为真,走到湖边照自己,说‘的确好看。’

      “阿琛笑得掉了下来,你说‘光我一个人好看怎么行,你也要好看’,朝路边摘了朵花就往阿琛头上带,阿琛想跑,你已将他擒住,勾肩搭背强迫他带着花儿走了一路,闹了好大的笑话!”

      应白轻轻笑着。

      后来是应白带着上官琛找到了邱梧,上官琛又气又笑,说大男人带什么花,于是踮脚把自己头上的花插在邱梧头上,笑说阿姐好看阿姐戴。

      应白顺着说:“邱梧好看邱梧戴。”于是也把自己头上的花插在邱梧发髻另一边。

      上官琛惊道:“应哥哥,男子给女子簪花表示喜欢她的意思,你喜欢我阿姐吗?”

      邱梧登时红了脸,垂着眸子飘忽不定。应白的笑凝滞在脸上,有些惊慌道:“啊……是这样,我不知其意,唐突了邱姑娘,邱姑娘莫怪。”

      他没有立刻伸手再将花拿下,却是十分诚恳地道歉。

      邱梧见状原先绯红的脸变得煞白,朝上官琛指责道:“人家初来乍到哪里知道这些规矩,你瞎说什么!”

      上官琛闷闷不乐道:“我又不知道他不知道。哎呀不喜欢就不喜欢嘛,追你的人那么多,你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走走走去喝酒!”

      说罢拉着有些尴尬的应白就跑了,应白看了眼邱梧朝她招手让她来。

      二人不一会儿消失在人群中,邱梧神情落寞地将头上那朵花拿下,揣入怀中。

      这些事自应白离开后,每一年的花灯节邱梧都会独自在心里回忆,此刻谁也没继续往下说。

      她不知应白是忘了还是在等自己说,见他温和的神色穿梭在人群中,耳边的嘈杂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邱梧害怕。

      眼前的应白是自己日思夜想了七年的人,他回来了,变得更俊朗,更高大,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迷人。

      从前这双眸子还有几分顽劣和傻气,但他十分懂得适可而止,虽顽劣却也知礼,虽傻气却也明理,一面热血恣意,一面温柔担当。

      他就在自己身旁,没有年少时的散漫,带着成熟后的冷静和沉稳,悄然无间在自己心中释放着独一无二的魅力。

      “公子公子,给姑娘买朵花吧?”

      一笑意盈盈的少女臂挽花篮来到应白面前,举着一朵白里透粉的芙蓉花在手里轻轻晃动。

      应白驻足,飘荡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邱梧静静地看着这朵花。

      今天,此时,这朵花并不是一朵普通的花,她暗道这个卖花女出现的多么及时,仿佛上天听到了她心里的密语,顺水推舟一把来回应她心底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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